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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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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松言看看周围鼓励的眼光,点头道:那我再试试。

他踉跄着脚步,进了家门。大声嚷了句我回来了,企图吸引妻女的注意。余可在桌前假装推开碗碟,吊起眉梢:喝大酒喝出功了呗?还得跪着迎你啊?叫唤啥呢?!

少废话,把热水给我倒上,洗脚。

洗啥脚啊,浑身上下最干净的就是裤兜儿,不用洗这那的,光看你兜儿就知道你是干净人儿。余可抱起胳膊斜了他一眼。

祁松言歪歪扭扭地走过去,刘小桐仿佛感觉到一丝危险,颤巍巍地喊了句:爸站起来往桌子后缩了缩。

祁松言知道下一句是情绪的爆发,可话在嘴边却怎么也喊不出。他从来没和人吵过架,记忆里父母的争吵都是急促的几句之后便有人回房或有人出门,这种激烈的争吵他只在电视上见过。他提起一口气,又泄了出去,侧过脸望向秦笛。

在场的人都沉默地面面相觑,秦笛想了想,起身从台侧慢慢走上舞台,对他说:你下去坐,我给你示范一遍。

祁松言跳下舞台,和王初冉并肩站在椅子后。

只见秦笛从舞台一角拎起半瓶没喝完的矿泉水,夹在指头缝,走得虽然摇晃却刻意维持肢体的平稳。他进了门,并没有理余可,而是径直走到刘小桐身边把瓶子轻轻放在她椅子下,堆着笑和蔼却音量刺耳地问:闺女,吃饭呐?

刘小桐捧着碗不敢说话,点了点头。

余可反应很快,照样推了碗筷:又喝大酒了?一天不灌你那猫尿就活不起!

秦笛缓缓把脸转向她,换上一副颐指气使的神情,呵斥她:你赶紧滚,把热水给我烧了,洗脚。转而又笑眯眯地看向刘小桐。

余可接上台词:洗啥脚啊,浑身上下最干净的就是裤兜儿,不用洗这那的,光看你兜儿就知道你是干净人儿!

秦笛脸上的笑意逐渐泯灭,拎起瓶子指向余可,从齿缝里挤出话刃:跟我闺女说话呢,别逼我扇你。

余可一拍桌子,指着他鼻尖大骂:长能耐了你?废物一个,还跟你闺女说话,你闺女连学都要上不起了,认不认你都两说!

秦笛目眦尽裂,瞪着刘小桐,企图从女儿嘴里扣出一句爸爸,可刘小桐缩在余可身后浑身都在表示拒绝。秦笛脸上混杂着自嘲与悲伤,最终化为愤怒,高高举起瓶子摔在地上。

这时原本应当站出来哭喊家庭环境给自己造成伤害的刘小桐,却不发一语,秦笛深吸一口气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想要上前查看刘小桐的状况,谁知刚走过去就听见刘小桐激烈地一声呜咽,躲开他拼命往余可怀里钻。秦笛退开,对大家说:大家休息一下吧,也快晚休了,收拾一下去吃饭,今天先到这儿。

他走下舞台,祁松言和王初冉迎上来,秦笛有些歉疚:冉妹儿,你去看看小桐,我好像把她吓着了,你帮我安慰一下,说句对不起。

她家里关系一向特别温馨,从小到大连句重话都没听过,这段剧本还是我写的。估计是你刚才演太真了,给她震着了。没事儿,我给她买个冰淇淋吃就好了,你们撤吧。

秦笛点点头,往门口走,听见祁松言跟过来的脚步,回头说:我不太想吃饭。

祁松言看着他微微泛红的眼角,他此刻不小心流露的脆弱与刚才台上那个混账的醉汉完全判若两人,却因此更牵动起祁松言的眉心。他明白秦笛是赶他走的意思,可偏偏他此刻不想放他一个人:那就陪我吃。

他没给秦笛拒绝的机会,搭着他的肩半推半搡地一路带他出了校门。他挑了家常吃的牛肉面店,把秦笛安置在角落里,不一会儿端了餐盘回来,牛肉面搁在自己这边,把一碗牛肉汤和一只小芝麻饼推到秦笛面前。

说了我不想吃。

没让你吃,你喝汤。他抽出纸巾擦好了筷子和汤匙,搭在秦笛碗边。

那这饼

你咬一口,不爱吃再给我。里面有玉米粒和白糖,甜的。

秦笛捧着碗,酥暖的温度渗入掌心,使他紧绷的肩膀稍稍松懈下来。清亮的汤中浮着纹理清晰的牛肉片和薄如蝉翼的白萝卜,葱花香菜另搁在小碟子里,青翠辛香。他倒入全部的提味料,用勺子轻轻翻搅,最终还是抗拒不了食物的鲜美滚烫,一勺一勺喝起来。

好像找到了一种顺毛的方法,祁松言盯着他被汤水浸得嫣红的嘴唇,手一抖倒了小半瓶醋下去,被自己蠢得直叹气,只能硬着头皮吃。

秦笛喝了几口汤,夹起饼咬了一小口,舌尖上具是玉米和砂糖的清甜,混合着芝麻酥皮的香气,吃得他眼眸都亮了起来。抬头望见祁松言正勾着嘴角看他,脑子一空,脱口而出:你吃吗?

祁松言看了看饼上那弯弯的一小块缺口,忍不住滑动了喉结。秦笛反应过来,慌忙丢下小饼:我再给你买一个。

不用啊,你吃你的。我就看看演技惊人的秦导是怎么出戏的,学习一下。

真想学你刚才就应该录下来。

我都记住了,今天回去就练。

其实也可以不用情绪那么足,毕竟小桐那段爆发才是重点,我处理得不太好,还把她吓到了。

祁松言心里不是滋味,他太清楚如果不是曾多次亲身经历过这样的场景,那些细节绝不可能凭空出现在一个少年身上。他其实多希望秦笛是一个演技天才,一切反应信手拈来,而不是像这样将残酷的现实人生灌注在舞台的片段里,迎来他人的喝彩,却划破了自己陈旧的伤痕。

他把疼惜的目光强行收回,喝了一大口汤,对秦笛调笑:秦导实力有目共睹,我首次当爹,还得多学习。

秦笛又想起早上他跟李铭轩说让自己当妈的事儿,顿时哭笑不得:祁妙,我发现你真挺欠的,还总装一副老实样儿。

我主要是成熟内敛。

你笛哥觉得你不行。

必须和你掰扯一下,我可是一月生的。

谁还不是一月生的了。

那完了,我输了。

怎么呢?

祁松言心想,他这1月30号的生日,除非秦笛31号,不然随便捡哪天生都得是他哥。他承认自己有赌的成分,但说不好他妈妈真就给力一回呢。

我1月30号早九点,你要是31号的,咱俩就还是好朋友。要是你生在前面了,我也不可能叫你哥,只能决斗来解决。

秦笛放下手中的汤匙,凝视着他,半天没说话。

祁松言心说不能吧,真能奶得中?气氛突然间紧张得如同双色球开奖,只不过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数字,就两个答案二选一。

他们就这么互相望着,餐厅里不断飘来各种食物的香气和欢快的谈笑声,暖色的光氤氲在头顶,如同窗外秋色渐浓。在祁松言再也捏不住汤勺的前一秒,秦笛给了他第三种答案:我1月30号晚九点。真巧啊,祁妙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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