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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袖断得隐秘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3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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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梒清咳了一声,抬手半撩起了幕笠的帷幕,含笑道:“你——”

话音未落,那少年已“嗷”地一声长嚎,飞石般地重重撞入了沈梒怀里!沈梒被他撞得“噔噔”倒退两步,眼前一花,差点儿没坐倒在地上。

“大人!大人——呜呜大人您回来了!我、我想死您了……”高挑的少年已和沈梒差不多高,却还想如小时候一般将头藏进沈梒怀里,此时又哭又笑道,“大人回来了!大人回来了!”

沈梒已然知道他是谁,心中又是感慨又是好笑,抬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后脑勺。

此时门里已有不少仆从听到沈搏空的大喊,都又惊又喜地迎了出来,沈梒瞩目一看,竟有不少是以前的熟悉面孔。沈搏空紧紧拉着沈梒的手,扭头拜托其他人去搬行李,自己则兴高采烈地拉着沈梒进了沈府。

两年不回,沈梒本以为院子里会一片荒芜、人丁稀少。然而一踏进门来,却乍见窗明几净,庭内草木郁郁葱葱,一股熟悉的花香随风浮动,竟是白木香的味道。走过庭院,来至正堂,却见桌椅条案无一不是当年模样。当他落座,捧起侍从奉上的热茶之时,心中竟升起了几分恍然——仿佛这如隔山海的两年并不存在,自己只是去上了个朝,此时一天,又如往常一般回到了家中。

“大人,您累不累,饿不饿?”旁边的沈搏空在他面前不敢落座,乖乖地侍立在一旁,热切地问,“要不要我让厨房给您做点吃的?”

“不急,不忙。”沈梒顿了顿,抬头看他,不禁感慨道,“一别两年,你竟长这么大了……别站着了,坐下吧与我好好说说。这两年功课习武都不曾有懈怠吧?”

沈搏空肃容道:“在大人面前,哪有我坐的地方?我还是站着和您说吧。”

沈梒不禁“噗嗤”一笑,柔声道:“你这孩子,从小最顽皮,怎么现在也学得这么一板一眼了?此处无人,你坐过来,我们才好说话。”

沈搏空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憨笑了下,刚想过来坐下,却忽听门外一阵急促却蹒跚的脚步声——却见老仆慌慌张张地走了进来,一见主座上的沈梒,眼睛顿时湿了:“大人!”

沈梒忙起身来迎他。老仆在他的搀扶下落座,一双手紧紧拉着他,眼珠不错地盯着沈梒,颤声道:“大人……日夜盼夜也盼,您……您终于回来了。方才谢大人传讯过来说您已经到京,我还不敢相信,没想到这么快就见着了,您怎么也不提前给家里递个信,让我们也有个准备……”

沈梒亦是满心感慨,但猛一听“谢大人”三字,却愣了下:“让之他……知道我的行踪?”

“之前应该是不知道。”沈搏空在旁插言道,“但听刚才他的意思,似是在南郊的石林里碰到您了。所以您刚才真的去石林了吗?”

沈梒心中一震,怔怔地没有说话。

刚才的石林里……让之竟然也在吗?

想到在自己完全没有察觉的时候,竟与谢琻擦肩而过,沈梒不禁呼吸急促,浑身的肌肤都泛上了一层细密的酥麻之感,有些难以自持,有些羞怯。

他是在哪里看到了自己?为什么没有上来相认?是二人错过的太快,他没有来得及上前来与他会面;还是他只是远远地看到了自己,没有想来相认的意思呢?

一时间思绪纷扰,如缠乱麻,沈梒竟怔在了原地。

老仆观他神色,心中微叹,轻声道:“您不在的这么长时间,是谢大人一直在照顾咱们家。打年初确定了您即将返京时起,他便更是隔三差五地往这里跑,又是安排人修缮院子又是送生活用品,连庭院中的花草也一并收拾了,就怕您回来后住得不舒心。”

沈梒沉默听着。半晌,轻轻叹了口气。

沈搏空见沈梒又有些黯然伤神,不禁不满地插言道:“大人才回来,爷爷说这些干什么。大人您方才不是要问我习武的事嘛,我跟您好好说说,好不好?”

这孩子,真没个眼力价儿。老仆心中暗骂了他声,轻轻打了他一下,斥道:“你才是的,大人方回来,旅途劳顿,有什么话以后不能说?现在还是让大人洗漱一下,好好休憩吧。”

沈梒满心思绪纷杂,也的确是有些乏了,当下起身拍了拍沈搏空的肩膀,安抚道:“不错,以后有的是机会。我先去房里休整一下,晚上我们再叙话也不迟。”

沈搏空忙点头,跑去搬了沈梒的随身行礼,又在前面引路,陪着沈梒来到了他的卧房。

庭院中的桂树似乎又长得粗壮茂密了些,此时初夏的浓荫已堪堪可以与房檐屋角接壤。沈梒犹记得,两年之前他卧房的窗子还没被树荫覆盖,只要旭日东升,第一缕晨光必将定时定点地照入他的房中。

但此时推门入内,举目四顾,却见凉荫如被,不知何时翠色的树影已细密地覆盖在了他的窗前。屋内阴凉,沈梒举步来到半开的窗前,抬手捻起一片飘落在窗楹上的桂叶,轻叹了声。

沈搏空将他的东西放在了桌上,偷眼瞧着他的反应,试探性地道:“大人您看,屋里这布置还喜欢吗?您以前在窗前放的是个软榻,但我想着您要是想看书写字的话恐怕不方便。若您想要,我现在就去让人把这软榻换成桌子椅子……”

沈梒转身,手指轻轻滑过窗下的软榻。曾经鲜亮的织锦在岁月中已经微微有些褪色,但指尖滑过时丝滑沁凉的触感,还是一如往昔。

一瞬之间,他仿佛又回到了无数个往昔的盛夏。那时的他躺在软塌上闭目小憩,很快便会有一人端着冰镇的酸梅汤偷偷溜入屋里,嬉笑着将又湿又凉的碗壁贴到他的脸上。

“不必。”不知何时,嘴角已勾起了轻轻的笑。沈梒凝视着指尖下的织锦缎面,低声道,“现在的布置……就很好。”

沈搏空有些失望,闷闷地应了声,又问:“大人,您要洗漱吗?要不要我给您烧点水来?”

“不必麻烦烧水。”沈梒沉吟了下道,“取些皂荚,打些清水,我冲沐下便好。”

沈搏空应了声,刚想出去准备,却又被沈梒叫住了:“……等下。”

沈搏空忙住了脚,“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他……”沈梒喉头有些哽塞,清了清嗓子,有些迟疑地低声问道,“让之他方才——他告知你们我回京的消息时,可还有说些什么其他东西?”

一听沈梒是问谢琻的,沈搏空顿时有些蔫,但还是乖乖地回道:“谢大人没亲自来呀,他是差家里的小厮只会我们的。可能是他本人还在石林宴席上,没来得及回来吧。”

是……这样吗?

沈梒心中有些空茫,摆了摆手,让沈搏空离开了。

初夏的天气已经热了起来,冲沐一下刚刚好能洗去身上的风尘和午后的燥暑。沈梒来到浴房时,内间已打好了两大桶清水,桶边放着缔、绤两巾,并有皂荚、澡豆等洁肤之物,在室内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沈梒褪去衣物,拆散了一头长发,挑起垂着的细葛帘子,赤脚步入了浴房的内间。地面上铺的是青石板,用水一泼便散发着丝丝凉意,脚踩上去十分的舒爽。沈梒持木勺,掬起一瓢当头淋下,登时头脑身心一双。他深深出了口气,揉了揉面孔,鼻端萦绕的是皂荚的芬香和窗外春桂隐隐飘来的馥郁之气,浑身都放松了下来。

凉水一冲,不禁洗去了附着在身上的那层污垢,似乎连心里的焦虑都平静了不少。沈梒取了个块皂荚,揽过背上的长发轻轻搓揉着,慢慢闭上了眼睛。

他心里清楚,回京必定会与谢琻再会……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仿若近乡情怯的旅人,无论分隔万里之时心中翻滚的思念和情谊如何热烈激荡,重新踏上这片熟悉的土地时,他胸口中涌起的却更多是迷茫、不安、和胆怯。

虽然那些与谢琻有关的回忆依旧鲜明炙热,有时只要想想便能在他身体里掀起巨浪,可是……

可是时光实在能改变太多东西了。

两年过去了。两年的时间可以把一个总角幼童变为高挑少年,可以让整个中原改朝换代,可以将京城完全换了个模样。

他又为什么要那么肯定,谢琻还在原地等他?

心中的某处蓦然酸紧了一下。沈梒一晃神间,水流进了眼睛,顿时刺得眼角有些蛰痛。他仓皇伸手拿起了澡巾,用力揉着双眼,心里的那股子酸意愈发明显了起来。

今天谢琻明明是看见了他,为什么不上前来相认?

是怕人多口杂,让别人看到了说闲话?可谢琻明明不是这么在乎旁人想法的人。还是与他一样,因为近乡情怯?或者只是因为——与他没什么可说的了。

想想也是,他们虽有海誓山盟,却无婚契之约。当年也是他执意要走,哪怕是谢琻在这两年里喜欢上了旁的人,他也没有资格去职责埋怨什么。等闲变却故人心,是最寻常不过的事情。

只是胸口仿佛被撕裂了般的空洞和酸楚,正在一点点蔓延。

沈梒蓦地吐了口浊气,举勺又往自己的头顶泼了瓢凉水。

不能再想了。此次回京是为了辅佐当今,重拾当年未成之业。他不能再任那些旖旎虚幻的绮梦,成为他踌躇不前的绊脚石。

想到此处,那颗彷徨不安的心仿佛短暂地定了一瞬。而就在此时,他却忽听浴房的外门轻轻“吱嘎”了一声,似乎有人走了进来。

沈梒以为是来送换洗衣服的下人,扬声吩咐将东西放在外面即可。可外面的脚步短暂地顿了一下,却没有停止,又继续往里面走了过来。

沈梒沐浴一向是不喜旁人服侍的,这沈宅的老人都知道。可此时这下人还在往里面走,难道是府里新来的、不知道规矩?

沈梒拾起澡巾擦了擦脸,刚想转身让他不必过来了,可刚一回身眼角只来得及捕捉到一道高大的身影,话语尚未出口,整个人便被从后狠狠一把搂入了一个炙热的胸膛之中。

他猛地呆在了原地。来人连细葛的帘子都没来得及挑,就紧紧抱住了他。此时那又凉又软的葛帘贴着他□□的脊背,而熟悉的热意正透过帘子穿入他的背心,鲜明的心跳声就在咫尺之处,疯狂又沉重地敲打着他的神魂。

沈梒呆了。自己如同刚刚走出了一片浓雾,又乍然坠落另一层梦境。这究竟是现实,还是虚幻?他颤抖着手,刚想去拉禁锢着自己的那双手,身后之人却蓦地发力,一把将他转过来,狠狠按在浴房的木墙之上,兜头便吻了下来。

两人踉跄的脚步打翻了水桶,“咣当”一声,清水四溢,漫过了青石板砖,清香顿时充斥满了整个狭小的空间。

沈梒被迫靠在墙上,头高高扬起,无力地承受着那铺天盖地的热吻。那吻急切又仓皇,仿佛下一瞬天地便将要崩裂,而他们只剩此时的片刻来将情爱深深镌刻入彼此的骨髓。那情谊太过浓烈,沈梒几乎要承受不住,整个人细细颤抖了起来。

良久,当啃咬终于渐渐变为了缱绻的舔吻,他身前之人重重粗喘了一声,微微抬起了头。光线穿过树梢、穿入窗楹,洒在了他们的身上,而沈梒也终于能看清了他的模样。

谢琻深邃而英俊的面孔,就在如此近的地方。那双漂亮璀璨的杏目,正深深凝视着他,里面不知包含了多少沧海桑田、海枯石烂的深情与悲伤,让人只看一眼,都忍不住要跟着心碎彷徨。

不知多少次梦回之人,终于穿过千山万水、层层幻雾,再次站到了他的面前。

而谢琻似乎也不敢确信这一切是梦境还是现实。他微颤着抬手,拇指重重划过沈梒的面颊、鼻尖、眼角,最后停在了他的发鬓。

“良青……”

眼前不知怎地蓦然就模糊了。沈梒闭目,将脸上的湿凉用力埋入了他的颈窝之中。

————

与此同时,沈宅的前堂。

沈搏空嘟着嘴蹲在台阶上,一边泄愤般地狠狠甩着一根树枝,把地板抽得“啪啪”作响,一边时不时抬眼望望后院,满眼都是不满和不甘。

老仆慢吞吞地走了出来,站在一旁看了会儿他,方缓缓地道:“行了,别怄气了,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爷爷!”沈搏空叫道,“刚才您为什么不让我拦着谢大人?他一来,通报都等不及就往里面闯,真是——”

“行了,我还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吗?”老仆过去,戳了戳他的脑袋,“左右都是一家人,讲那么多规矩干什么?你呀,以后也长点眼色,别总在大人和谢官人面前碍眼。”

沈搏空嘟哝道:“以前是一家人,现在可不一定是一家人。这两年都过去了,谁知道咱家大人现在是怎么想的,那谢大人这么长时间在外面又有没有别人了呢?”

“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他们两人有没有变,你还不清楚吗?”老仆微微眯起了眼睛,望着后院大桂树苍翠的树梢,徐徐笑了起来,“莫说是两年了,他俩啊……有几十年的功夫腻歪火热的呢。”

“……爷爷!”

“行了,小孩子别老管大人的事儿。让你收拾的行礼,都收拾妥了没啊?”

第82章 春面

沈梒睡得极沉。

他第一次迷迷糊糊醒来时,隐约瞥见了床帏渗进来的日光。

现下是白日,小睡一会儿便罢,也该起来了,他在极倦极困中想着。可睡梦仿佛是一汪香甜柔腻的泥潭,他还未完全睁开眼睛,便已身不由己地掉入了更深的黑甜之中。

梦中却也并不踏实。他隐约惦记着,自己似乎还有事情要去办,挣扎着想要起来,可困倦却牢牢捆束住了他的精神和四肢,让他徒然焦虑无法自拔。

就这么挣扎困顿着,似又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他才缓缓睁开了眼睛,逐渐清醒了过来。

帷帐依旧紧紧拉着,但从缝隙依稀可见外面的明亮,想必现下还是白日。帐子内十分燥热,许久没有通风,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馥郁的石楠花味。

浑身都十分酸痛,头也昏昏沉沉的,胸口仿佛被压了块巨石。沈梒低吟了一声,艰难地翻了个身,仰面躺在了床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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