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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848(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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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也不会放过,不该你得的,一丝也不会栽上。大判廷的审裁,以真为据,要立起百年乃至千年。经得起后人的检验。”

“大判廷不仅要审裁你们这些活着的满人罪魁,还要从努尔哈赤开始,一个个鞑酋审裁下来。将满清之罪从头到尾,清清白白呈于人世。这场审裁不是三五月之事,甚至三五年都不会完工。就是一场百年大业。”

“为此大判廷集中了英华国中最权威,最资深,最富有智慧,最端正无私的法官,其中八位大判官,加上我,一共九人是主审官,每一项罪名,都由我们九人作最终裁决。而定罪的依据,不仅是之前颁布的讨满令和各项国法,还有皇英总宪,国宪没有提及的,还有天道之述。”

“这样一个大判廷,不会光用在审裁满人之罪上,它会一直存在,我,乃至之后每一任大英皇帝,都会是大判廷里的终身大判官。它会审裁国法与国宪相悖之处,审裁所有国人争执不下,即便官府、朝堂、皇室乃至国法都难以定论的大事,也只审裁这样的大事。”

“大判廷既能肩负起所有纷争的最终裁定,那么皇位储位之争,若是大议都解决不了,也能由大判廷来审裁,这是最后一道屏障。除开皇帝,八位终身大判官将以他们对国法、国宪和天道之学的造诣,对国中纷争裁定的权威,来担当起皇位争执的抉择之责。”

李肆将茹喜和其他满人即将面对的大判廷提了出来,不仅茹喜怔住,李克载都心神摇曳,没想到父皇还安排下了这么一道坚固堤坝

李肆又转回了话题:“至于你所说的秘密建储,皇位为一家之私时,这确是不错的法子。不过皇帝家天下,那是旧世,而且旧世里,也只有你们满人奴役华夏,才真正让国家成了皇帝的家天下,皇位也成了一家之私。如何传承,都是皇帝私事,私器相传之道,怎能用在我英华身上”

茹喜好不容易拔出心神,针锋相对地道:“皇帝是公器,这话说得倒是漂亮,也就是用来定人心的。我大清也谈满汉一家,也谈仁治,康熙爷还年年下田,而你在这面子功夫上,可比康熙爷差多了。”

李肆呵呵轻笑:“你是说你们满清的皇帝,也能聚一国人心”

茹喜道:“难道不是否则康熙爷为什么被称为仁君也就是你这个孙猴子出世,才乱了天下”

李肆鄙夷地摇头:“那是人心吗不过是奴才之心,犬狼之心。”

茹喜咬牙,正寻思要怎么辩驳,听李肆又道:“纲常在外,法术在内,弱民愚民,聚起来的奴才能做什么呢除了摇尾称颂,就是顽愚不堪,毫无人性。一有大难,纷纷缩头,能上阵出力的又是团结拳这种自毁根基的恶狼。”

这话正戳中茹喜的伤口,自北京到盛京,手下不是无用之辈,就是只知争权的小人,而恶狼还不止团结拳,武卫军更是白眼狼。

见她无语,李肆道:“我这个大英皇帝,手中所握的皇权是真正的公器它聚的是人心,顶天立地之人的心只有真正的人,才知理近道,明白为何要卫护这个国家,听从我这个皇帝的号令。”

“我这个皇帝与国家一体,与国人大利一体,可以容国人自作选择,自寻前程。如此聚来的人心,移山填海也不觉苦累。抛头颅洒热血也不会怨悔,聪明才智也不会如奴才一般耗于内争”

一连串话语砸在茹喜心间,让她满心泛着苦涩之味。是啊,天底下,有谁能比她更清楚。驱策奴才办事是怎么个情形呢

李肆再看向儿子:“是否成年才立储,是否顺位继承,这还只是细节,关于此事,我还有一点想说。”

他脸色转为严肃:“你在拟定方案时,你有没有想过,你要传承的到底是什么就是一张龙椅吗龙椅之上承载的是什么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皇权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皇权还是在世完人,道德至尊的皇权”

到后面,李肆的询问已非常严厉:“或者是载于名位之上,化天下之利为一家一人之利的皇权”

李克载心中剧震,一连串恍悟在脑海中荡开,他忽然发觉,自己好像并没有把握住父皇当初交代给他这份作业的真正用心。他有些混淆了旧世和今世的皇权。

依稀中,就听李肆再道:“别忘了老夫子所立的三代新论,大英的皇帝,绝不是旧世的皇帝但这皇帝到底跟旧世有哪些差别,也不能以我为例来比。别忘了,时势还在演进,皇帝的权责还在变。”

李肆沉声道:“我要你去想的,可不简单只是皇位如何传承的问题。而是今人世里,我大英一国的皇帝,在这时势变幻中,会怎样应时而变也该怎样应时而变我要你明白的,是大英皇帝的权责不仅不是无限的,随着时势演进,还会一分分削弱。你和你的后辈要怎样调整这权责以顺应大势同时也确保在危急关头,还可以挺身而出,力挽狂澜”

李肆语气放松,又悠悠道:“刚才说到,英华皇帝是个公器,接新旧之世的公器。今人世再继续演进,当人心自起,人人有知时,也许这公器都再不必由一家一姓来背着。那时皇帝就是个摆设,甚至可能连摆设之责都担不起,华夏再不需要皇帝。”

“你我父子合力,只能看到百年,百年之后,我们也担不起太多,但并不意味着我们可以完全不管。我们能做的,就是立下框架,即便粗疏,也是后人能行的道路。”

不仅李克载沉浸在震撼心绪中,茹喜的心气也渐渐拔了起来,只是这方向似乎有些不对了,她眼中又闪起炽亮而散乱的光芒。

我知道的我知道你是这般雄主你谋的是千年基业我们满人,还有我,这二十多年所作所想,不仅是螳臂挡车,还更是燕雀不知鸿鹄之志

感觉到茹喜的异常,李肆再对茹喜道:“我这人心肠很软,你也知道的虽说团结拳之乱、盛京之乱,都是你一力推动,甚至再害死茹安,你是死不足惜。可当面见着,我也提不起杀你的心思,你都已如此,大判廷也不会再对你处什么刑罚。”

李肆话语渐渐轻柔,若是四娘在这,定会杏眼圆瞪,觉得他是要宽宥这妖婆了。

热气在茹喜胸口沸腾着,她拼命咬着牙,不让那热意涌上咽喉乃至眼角。

“雍正我既容得,就也容得你,只要你配合大判廷,开启这场百年审判,我会尽量于你方便”

李肆看看这口水缸,语气已有一丝怜悯:“反正你这样,也就跟终生监禁没什么区别了。”

一声怪异的呻吟在咽喉里滚着,茹喜猛然尖声叫道:“我不想再被你肆意摆弄我作你的棋子已经作厌了今日来就是让你看看我的惨样,让你高兴高兴,逞逞圣君威风”

此时她满心都在后悔,后悔自己之前没跟着茹安一下沉下水里,一了百了。她感觉到了李肆的怜悯,就因为这样,她才觉得现在的自己格外虚弱,格外丑陋。

李肆叹道:“你的确是我的棋子,不过你能挣扎到今日,也让我很是意外。我的臣子还劝我,不要让你在大判廷上出面,更不能把你所述的桩桩秘闻传于世人,说那会有损我这圣道皇帝的颜面,毕竟这天下的掌权者,就你能与我对弈二十多年,抗争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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