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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变起萧墙(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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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自呆吴常青忽地跳起劈手给了他一个嘴巴厉声叫道:“疯小子吃错药了么”梁萧挨了一记耳光才略略清醒了些但又不能还手心中一时好不憋闷。吴常青又注了一碗茶水一品之下只觉滋味大减想必是方才落入了泥屑。他嗜茶如命一时气恼无比瞪着梁萧大吹胡子。

两人四眼相对斗鸡也似的坐了片刻梁萧好容易按捺住怒气猛然想起一事问道:“吴先生你听说过纯阳铁盒么”吴常青没好气道:“听说过怎么”梁萧道:“我听人说过那铁盒中藏有吕洞宾的丹书火符能生死人肉白骨。秦伯符为得这铁盒还跟一个大和尚一场好斗。吴先生不知那个什么丹书火符能治好晓霜的顽疾么”

吴常青拈须冷笑待梁萧说罢方才哼声道:“吕洞宾一个狗屁道士能有几多斤两生死人肉白骨呸去。常言说得好: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病来病去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可恨世人只爱舍难求易多年的重病却盼着一天痊愈不听医嘱不服药石偏去求什么神汉巫婆、画符道士。哼结果病还是病死还是死完蛋大吉咎由自取。”他骂到兴起嗓音越来越高恨不得叫全天下的人都听见。

梁萧迟疑道:“但我听秦伯符说他去要那个盒子都是因为吴先生你提到过纯阳铁盒。”吴常青斜睨他嘿笑道:“老子叫你钻裤裆你钻是不钻”梁萧皱眉道:”当然不钻。”吴常青说道:“那便是了。当日秦伯符练功走火入魔前来求我医治。我一把脉就知是因为他那巨灵玄功太过霸道最好的法子莫过于自废武功非是丹药所能济事。巨灵玄功原本是道门中的武功秦伯符的师父玄天尊也做过道士。是以那厮不信老夫的言语还搬出道门的周天搬运之法与老夫理论。老夫听得有气就说:巨灵玄功算个屁你知道吕洞宾么他可是出了名的活神仙。听说他有个纯阳铁盒传世内有丹书火符能治百病你不妨寻来试试或许治得好你的痼疾。哼那姓秦的貌似机灵实则蠢如牛马听得这话顿时欢喜不过算他还有良心又问老夫道:既然能治百病难不成也能治霜姑娘的病老夫被他反复询问心头烦乱便说:当然能了你有能耐就把铁盒找来再说。那厮得了这句言语欢喜得屁滚尿流一颠一颠地去了。哼别说铁盒治病子虚乌有就算找到又如何那铁盒从来没人打开过或许本就是一块顽铁妖道骗人的把戏。”

吴常青半生行医最恨的便是巫婆道士是以骂不绝口梁萧想要问那纯阳铁盒的详情却又哪里插得进去。忽见一名侍女挑帘进来怯怯地道:“吴先生宫主请你过去”吴常青闻言心头一惊:“糟糕只顾跟这王八羔子瞎掰几乎误了大事。”当即住口站起身恨恨瞪了梁萧一眼道:“臭小子你也跟我过去。”

梁萧眉头大皱道:“定要去么”吴常青哼声道:“你既当霜儿是朋友这一盛会你是非去不可的”不由分说拽着梁萧便往外走。但走了两步又倒转回来将紫砂瓯里的茶水一口气喝光连茶叶也用手掏光塞进嘴里边塞边道:“别浪费了别浪费了。”

吃罢了茶吴常青拖了梁萧直走到灵台之下遥见数百人或站或坐聚在台上。二人拾阶而上方至中段花清渊早已迎了下来拱手笑道:“吴先生安好”掉头向梁萧笑道“你也来了。”又拉着他手道“花大叔近日忙于练武无暇瞧你。看你气色很好想来病已痊愈了吧”梁萧心头一暖笑道:“蒙大叔挂心我全都好啦。”花清渊闻言大笑甚是欢喜。

三人并肩到了台上梁萧举目一望只见花无媸正南而坐她见了吴常青含笑招呼道:“吴先生好。”对梁萧却正眼也不多瞧。花慕容站在她身后怀抱一支黑鞘古剑。左数尺端坐着花晓霜母子。花晓霜见了梁萧展颜而笑。五人下左三右四分别坐了七人右当先一人便是那守卫灵台的明姓老者其后坐着左元后面二人依次是童铸与秦伯符。秦伯符脸上气色好了许多看见梁萧双眉一挑微微点头却不上前相认。左方为一人却是修谷另两人依次为叶钊与杨路。看七人气度与他人俱都不同想来身份尊贵再看四周男男女女无不神色肃穆。

花清渊将两人引至上命人搬来两张坐椅着二人坐下。梁萧见年轻人大都站着深感自己就座不合场面便道:“花大叔我年纪小站一站也没关系。”花清渊没料他变得恁地懂事一怔之间不由笑道:“好啊听你这句话花大叔打心里欢喜”拍拍他肩回身走到花无媸右侧站立。

梁萧混入人群挨着一个眉眼疏朗的少年站定。不多时波斯水钟又响一声场中说话声渐渐稀落安静下来。花无媸一点头只见那明姓老者缓缓站起一手拈须朗声吟道:“皋禽名祗有前闻孤引圆吭夜正分;一唳便惊寥泬破亦无闲意到青云。”语声舒曼却清旷悠远偌大的栖月谷也随之回响。方才吟罢左元也站起身来长声和道:“睡轻旋觉松花堕舞罢闲听涧水流。羽翼光明欺积雪风神洒落占高秋。”

话音方落却听童铸接口道:“辞乡远隔华亭水逐我来栖缑岭云。惭愧稻粱长不饱未曾回眼向鸡群。”秦伯符微微一笑起身和道:“右翅低垂左胫伤可怜风貌甚昂藏。亦知白日青天好未要高飞且养疮。”修谷哈哈笑道:“秦老弟这诗虽咏病鹤却忒也丧气了些。”略一沉思捋须吟道“乌鸢争食雀争窠独立池边风雪多。尽日蹋冰翘一足不鸣不动意如何。”秦伯符拍手笑道:“好个独胫立雪果真不失风采。”

梁萧听得奇怪推了推身边那少年道:“喂那些老头子做什么”那少年听他言语粗鲁心觉不喜但想他与花清渊说过话理当有些身份只得耐着性子道:“阁下想必是外来的贵宾吧这天机八鹤吟诗明志本是开天大典前的常例。只不过六年前灵鹤秋山秋伯伯病殁了秋家一脉单传秋伯伯又终身未娶是以秋家后继无人如今只剩下七鹤了”说罢不胜黯然。梁萧猛然省悟无怪五人适才所吟诗句莫不与鹤相关了。

那少年又指着明姓老者道:“那位是黄鹤明伯伯单名一个归字”他将七鹤身份一一道来梁萧方知左元为“白鹤”童铸为“青鹤”秦伯符为“病鹤”修谷为“丹顶鹤”叶钊为“池鹤”杨路乃“黑颈鹤”。少年说完只听杨路已朗声吟道:“渥顶鲜毛品格驯莎庭闲暇重难群。无端日暮东风起飘散春空一片云。”他为七鹤之末吟罢此诗也以之结尾。

花无媸见七鹤吟诗已毕神色肃穆开口道:“今日”话音未落忽听明归扬声道:“慢来。”花无媸诧道:“明兄还有什么话说”明归淡然道:“当日灵鹤西去而今八鹤凋零。但咱们几个老兄弟情深意重须臾难忘。明归不才愿替秋山老弟吟诗一以资怀念也好凑满先天八鹤之数。”花无媸蛾眉微微一挑颔道:“便依明兄。”

明归略一思索朗声吟道:“青云有意力犹微岂料低回得所依。幸念翅因风雨困岂教身陷稻粱肥。”吟罢又道“秋老弟一生栉风沐雨、孤独苦闷但风骨却十分清高。如今虽殁耿耿精魂仍留长空光照我等俗人。”说罢屈膝向天拜了一拜。童铸等人俱是面露感伤纷纷拜倒须臾间人群矮了一片。

花无媸不想明归旧事重提颇感意外不由皱起眉来。明归起身又道:“宫主秋老弟当初死得不明不白不知过了这许多年可有什么结果”花无媸摇头道:“当日不是说了秋山服毒自尽还能有什么结果”明归道:“但他为何自尽宫主可知”花无媸不由得面色一沉冷哼一声高叫道:“我又怎么知道”话一出口左元、童铸、修谷三人目视花无媸均有悲愤之色。

花无媸心觉不妙但如何不妙却又说不明白只得按捺怒气缓缓道:“今日乃是开天大典此事会后再说明老哥暂请退下。”明归笑一笑道:“好说好说。”转身坐下其他六鹤见他坐定始才各自落座。

花无媸按着扶手起身说道:“今日各位从天南地北赶来着实辛苦更难得伯符回来六年来天机七鹤次聚在一处当属难得”说到这里明归忽又截口说道:“宫主说错了当是天机八鹤才是。”花无媸柳眉陡竖正要驳斥却听左元大声道:“不错秋兄人虽已死英灵犹存。”童铸、修谷也齐齐点头道:“左老二言之有理。”

花无媸面沉如水沉默半晌方才淡然道:“诸位说得是算是老身失言了此时当为天机八鹤重又相聚。”说罢叹一口气续道“家父英年早逝留下我与无想。家弟年幼老身迫不得已以及笄之年执掌天机宫事。本想无想年长再让与他谁料他福分太薄方任宫主便挑战强敌重伤不治。”她想起亡弟眼眶不由一热几乎落下泪来缓声道“当日宫中群龙无老身不得已重领宫主之事时至今日已有三十余年。天幸我天机宫血脉不绝我儿清渊年长算学武功皆有所成。故而老身拟将宫主之位让于清渊。不知各位可有异议”说着将目光慢慢扫过场上。

梁萧恍然大悟:“原来破旧立新、重辟宇宙便是更换宫主的意思。”想到花清渊要做宫主也颇替他高兴。花无媸见场中寂然无声便道:“清渊。”花清渊应声上前屈膝拜倒。花慕容将手中黑鞘长剑捧到花无媸手中。花无媸倒转剑柄沉声道:“清渊这柄太阿剑乃是宫主信物。太阿倒持权柄在握。握此剑柄你便是天机宫十二代宫主从今往后号令群伦。”

花清渊略一默然终于应了一声正要伸手把握剑柄忽听有人高声叫道:“且慢”众人均是一惊掉头看去只见一名身着紫缎、面容英爽的三旬汉子越众而出朗笑道:“在下苏南钱庄主事明三秋窃以为渊少主当此宫主之位大为不妥。”

花无媸一皱眉脸上腾起一股淡淡青气收回古剑“哦”了一声道:“明主事以为有何不妥了”她目中精光灼灼直逼明三秋。明三秋却不为所动微微笑道:“第一渊少主大逆不孝”此话一出数百人一片哗然。花无媸一愣冷笑道:“这话也能乱说么明三秋若不说个明白可要受宫规处置”

明三秋笑道:“在下不敢。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花清渊至今只有一女而且身中九阴毒脉性命有若悬丝若他百年之后谁可继承天机道统”花晓霜便似被人在胸口打了一拳脸色惨变垂下头去凌霜君一张脸也变得苍白如纸。梁萧不由心生怒火对这明三秋好生不满。

花无媸却不动声色淡然道:“这是我儿家事他自有妻子日后生儿育女也不是什么难事”花清渊浑身一震站起想要说话却见花无媸一挥手只得叹了口气退到一旁。

明三秋笑道:“也罢诚如宫主所言但这花晓霜已近十五为何还未见他夫妻生出一男半女”花慕容忍无可忍厉声高叫道:“明三秋你小小一个主事说这等话不嫌放肆么”明三秋笑道:“容少主万勿误会在下也是为天机宫前途着想。要知天机宫内藏天下典籍外有钱庄良田宫人没有二千也有一千七八倘若群龙无钱财性命倒是小事宫内典籍若是有所闪失我等有何面目往见天机宫列祖列宗”

花无媸瞧了花清渊一眼冷笑道:“此事渊儿自有安排不劳明主事关心你若无他事便请退下。”明三秋微微一笑却不见后退口中道:“在下还未说完呢”花慕容眉头一蹙厉声道:“你你还有什么话说”明三秋笑而不语花无媸脸上却阴晴不定寻思道:“此人平日在苏南料理钱粮甚为低调极不起眼。怎么今日突然变得如此张狂难道有所倚仗不成”她越想越疑瞧了明归一眼。明归乃是明家族长花无媸原盼他出面阻止岂料明归手拈长须神色冷漠对眼前情形仿若不见。她不由得心头怒起却又不便失了风度冷眼打量明三秋淡然道:“好吧明主事请说”

明三秋拱手笑道:“谢过宫主。据三秋所知入选宫主之人须得武功算学皆在众人之上方可继位不知是也不是”花无媸还未答话左元已然接口道:“不错是有这个规矩那是当年人丁兴旺时定下的。自灵通公之后十代之内花家人丁渐渐稀少近五代来皆是一脉单传故而这个规矩久未提起了。”花无媸听他说的都是实情无法反驳只得道:“左二哥所言甚是。”

明三秋笑道:“好既然有这个规矩那么渊少主更担不得宫主之位了。”花无媸面色越阴沉盯着他道:“又是为何”语气中已蕴有怒意。明三秋目视花清渊笑道:“只因无论算术武功花少主皆算不得天机宫第一。”花无媸接口道:“不错清渊的功力比老身略略差些但精进神过上一年半载天机宫之内当再无敌手。”

明三秋一手按腰蓦地纵声长笑笑声雄浑无匹震得众人双耳嗡嗡作响花无媸心头微凛扬声道:“有什么好笑的”明三秋神色一凝朗声道:“所谓道无常道法无定法宫主只在花家众人里算来算去却不知天机宫两千之众并非全都姓花”众人闻此语均是面面相觑好不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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