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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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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用问,当然是小灯镇我家。”

凤楼淡淡一笑,问她:“真不想学?”

月唤“……”默了一默,见他不作声,赌气似的又加上一句,“我爹会来把我接走的。”

凤楼把手里狼毫一掷,笑吟吟地说:“他们有没有和你说过,你爹昨天傍晚就已经去县衙告状了。”

“当真?”月唤一惊,连声追问,“后来怎么着了?我爹人呢?怎么还不来接我?他现在哪里做什么?”

她爹还能做什么?在家里睡着生闷气呗。昨天操着扫帚追花轿,追那混账温凤楼,结果把小腿肚子都跑抽筋了也没追上。俗话说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一个大活人。她爹看着两个鼻青脸肿的儿子及满身是伤倒地不起的罗秀才,心里头实在气不过,就带上两个儿子一瘸一拐地径直去县衙告状,谁料到了县衙,却发现县太爷他老人家不在。一打听,原来县太爷去温家喝喜酒去了。哪个温家?还能哪个温家?自然是那个混账杀千刀的温家。

她爹回家养精蓄锐,第二天一大早,又气势汹汹地赶往县衙,她两个哥哥跟在后头,一人手里抓着一只母鸡。父子三人这一天终于见到了县太爷。

县太爷没有升堂审理此案,而是把她爹请进了后堂,亲亲热热地唤了一声老弟,埋怨他道:“老弟台呀!你为甚不早些来?事到如今还来告什么状?你女儿昨天便被抬进温家门,到今天连头带尾已是两天一夜,人家该办的事早办妥啦……便是温家老五将你女儿归还于你,那罗秀才是读书人,最是爱惜脸面的,他还愿意与你家结亲?你女儿名声传出去,将来还指望能找得到好人家?即便不为你自己,你也得为你女儿想一想,你告到两败俱伤,今后还叫你女儿如何能够抬头做人?她若是暗结珠胎,一年半载后,诞下温家骨血,你一家子面上有光还是怎地?”

一番话切中要害,说得钟家父子三人面面相觑,作声不得。县太爷心里暗笑一声,又拍胸口与钟家父子推心置腹说道:“那温家老五我是认识的,人是有些……咳,混。但我的话他不好不听的,你今日且安心回去,我叫他改日去给你家及罗秀才陪个不是,再叫他和你家女儿好生做夫妻过日子,今后不得再沾花惹草,本官我为人最是公正,你知道嘉兴城里的人都称我什么?都称我为明镜高悬的青天大老爷,我青天大老爷的话再不会错的……”

她爹脖子一梗:“那不成,我家幺女便这样被他白白抢去了?!我得把他告倒,叫他晓得咱们这里是个有王法的地儿……”话是来时酝酿好的,只是愈说气势愈弱,“……至于我家幺女月唤,若是受辱于他,我一条绳子命她自尽便是!咱们小户人家,却也有气节要面子的……”

县太爷顿足道:“老弟台呀,你这般固执认死理,非要告自己的女婿,逼死自己的幺女,到头来闹得两败俱伤,你一家子阿是就高兴了?阿是?阿是?我再问你,气节几钱一斤?面子阿能当饭吃?阿能?阿能?我劝你回去再好生想上一想,不为你自己,也要为你一家老小!梅香,送客——”

她爹白跑一趟,还白瞎了两只母鸡,想去温府讨要人,却有心无胆,且身后还跟着两个青天大老爷派来的衙役。这两个衙役所为何来?自然是青天大老爷防着他父子三人去温府要人闹事而派来的。两个衙役虎视眈眈,她爹就怂了,心里窝着一团火,垂头丧气地回了家,躺在床上左想右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无法可想,无计可施,只能自己生自己的闷气。

月唤嘴硬说要等她爹来把自己领走,但其实心里并没有抱多大指望的,毕竟已经进温家门两三天了。她爹要是能来,只怕早就来了。眼见得天到了晌午,她爹自然没来。吃喝一顿,饭后趴在桌上眯了一会;转眼到了黄昏,她爹还是没来,晚饭照旧饱食一顿。不得不说,温家伙食着实不赖。

等到了天黑,洗漱之后,她终于彻底断念,却又不愿意爬上床去睡觉,就铺了纸,拿起毛笔跟着她的便宜夫君习起了字。

依着凤楼,将眼前这学生拥在怀内,自己的下巴搁在她颈窝处,手把手地教起来最好最妙。但腰与腿都有伤,一动就痛,有心无力;若靠的太近,反而徒增煎熬,遂作罢。

不过,他的这个学生并不难教,才一会儿工夫就学会了三个字,一,二,三。

到第四个字的时候,她就有点困惑了,问他:“一是一条横,二是两条横,三是三条横,一目了然,好记得很,但为何到了四的时候就乱了套了?四不应该是四条横、五不应该是五条横么?以此类推,十就应该是十条横才对。”

凤楼:“……照你这样说,百这一字便该是一百条横,千这一字便该是一千条横了?那么万呢?”

她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古人算术不好,到了四就数不清了。”

凤楼:“……”

四到十这几个字练习了许久,虽写得歪歪扭扭,但总算是学会了,实在困得不行,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却还强撑着不愿意爬上床。李大娘等人看出端倪,过来劝了一声:“姨娘早些上床安歇罢。”三下五除二,就把她给架到床边,扒下绣鞋,推倒在床,放下帐幔,掩上房门。

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慢腾腾地、不着痕迹地往床里边躲。他今天静养一天,到了晚上,自觉伤已养得好了些,身子可以挪动少许。因此她躲到哪,他的手就跟到哪。她躲无可躲,只得把自己头蒙起来,由着他捏腰窝。他销魂一阵煎熬一阵,手在她身上轻一下重一下地捏着,有几回都伸到她前胸及腰窝以下的地方了,又被她用力掐了回去。今时不同往日了,她肚子里已有了个小娃娃,要是被他不知轻重地碰着了可怎么好?

凤楼忍着痛侧过身子,把头也凑到她后脑勺上去,亲她的发丝,吻她的后颈。温热湿润的呼吸拂过她的肌肤,嘴唇似有若无地扫过她的耳后,把她激得身上热一阵冷一阵。他气息不稳,呼吸轻一下,重一下,间或喘一声。她亦如是,紧紧闭着眼,蜷缩在床里边,紧紧地闭着眼。此刻的情形,可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不对,不对。她成亲后的日子不应该是这个过法。

阿娘曾和她说过出嫁从夫等一堆大道理,她娘也曾在她成亲前晚含糊交代过她几句要事事依从夫君的话。她本也不是无知刁蛮女子,所以,作为一个明事理、懂进退、识大体的新娘子,她的洞房花烛夜以及成亲后与夫君相处起来的情形应该是这样的:

她被抬进夫家,拜完天地,入了洞房。至晚,夫君应酬完亲朋好友,终于前来。夫君温情脉脉地掀起她的红盖头,问她:娘子肚子饿了不曾,若是饿了,用些饭食后再安置罢。

她含羞答答地抬头看夫君一眼,说:是,相公。

她与夫君饮下一杯合卺酒,然后吃饱喝足,洗漱,理床铺,再与夫君上床安置。一夜无话。次日早起,夫君问:娘子,你头一回离开小灯镇,宿在别人家中,可想家了不曾?夜里睡得还好吧?我没有踢到你吧?

她心想,相公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相公,嘴上就和他说:怎么会?相公放心,你我被筒相距三尺远,没有碰着我,自然也没有踢着压着我。

再然后,夫君就该叫她起床吃饭了:娘子,到了吃饭的时辰了,咱们起来吃饭去。她就说:是,相公。饭桌上摆着的粥饭点心都是她爱吃的,她心中感动,遂含情脉脉地看着夫君,夫君也含情带笑地与她对视。

如此过个一年两载,小娃娃养好,和相公相亲相爱相敬如宾地过一辈子。多少圆满?多少美妙?哪承想竟要遭受这样的难堪和这样的苦恼。

凤楼忍着痛,一下下地亲吻她脑后发丝,听她呼吸渐渐匀停,本以为她已入睡,忽听她低声问了一句:“卿姐儿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原来3千字,替换后6千+,五折跳楼大甩卖啦~~~~谁还觉得浪费钱?过来,某桑要和你谈一谈。

第26章 22.9.28

卿姐儿她在次日便见着了。

次日,温老爷派老岳带人来查看儿子伤势,凤楼一夜煎熬,都没怎么睡好,直至月唤起身洗漱用饭去了,他这边才算静下心,正要躺倒睡下,听闻老岳过来,只好又勉强坐起。

因屋内有女眷,老岳并不进内室,在花窗前站定,隔窗给凤楼请了个安,说道:“老爷命老奴来问五爷话。”

老子问话,儿子哪敢躺着坐着听。凤楼龇牙咧嘴地下了床,在床前站定,恭恭敬敬地垂耳聆听。

老岳问:“老爷叫老奴问五爷伤好些了没?”

凤楼答:“较之前日,已好了许多。让父亲担心,是儿子的罪过,儿子这两天再三自省,求父亲恕罪,莫要再为了儿子而生气。”

老岳道:“不肖子,狂徒!我问你,我温家的规矩什么时候变成儿孙在床上躺着,叫祖宗过来探视的道理?!”

凤楼昨天一身的皮肉伤,实在无法起身,此刻却不敢为自己辩解,只有连连请罪。老岳接着再训:“混账,你作恶事,却让我成了不孝不悌之人!”

凤楼咧嘴苦笑,无言以对。

老岳隔窗骂了许久,直至把温老爷交代的话一句不漏地骂完,在窗外复又躬身行礼,赔笑说道:“老爷昨日被老太太训了一顿,心里窝着一团火,五爷多担待些。”

凤楼心里的火苗之大不亚于温老爷,面上却恭恭敬敬道:“父亲生气,自然是儿子的不是,儿子惶恐都来不及,哪敢对父亲有怨言。”

老岳又问服侍的人五爷服的什么药,开的方子是否见效等等,再三叮嘱诸人用心服侍,这才回去复命去了。

老岳走后,凤楼想想无法,强打精神收拾齐整了,命人找来一根拐杖,权且拄着,跟月唤说:“随我去给老太太请安磕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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