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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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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敏以为自己说服赵穆会有些难度,却不想他会答应的如此干脆,心中莫名还有些难过,转念一想,大约他此时的兴头在烟云身上,跟自己分了床,那长春观的偏殿里还有一个,遂又转着圈儿说道:“长圭,须知心疾在你身,不在我身,要忌,你就得忌个干净,至少这两年内勿要行房,好不好?”

赵穆淡淡道:“分殿而居,朕往那一处行房?”

烟云二字险险就要脱口而出,陆敏咬了咬牙,还是吞下了那句劝慰,毕竟瞧烟云那出尘脱俗的样子,就与她这等凡俗之女不同。

也许赵穆见她,也不过谈琴论道,是琴鹤之友,她若就这样直白的挑说出来,反而显得自己像个争风吃醋的小妇人。

心中千般曲折又说不出来,赵穆手抚了过来,正当盛年的男子,高大英俊,仪表堂堂,声音沙沉,一双鹰眸中满满的柔情:“既然明日就要分殿而居,今夜总得再来一回,是不是?”

事实上陆敏的月信极准,月中恰是最忌的那几天,她常年算好日子,这些年一直没有怀孕,也恰是因此。

昨夜一回,她就担悬着心了,再今夜一回,只怕又要有个孩子。赵穆的一只手沿臂滑滑往上滑着,拈指揉搓,昨夜那透骨的欢愉,一唤既起。

陆敏呼吸渐粗,心一软,这一夜,本着是最后应承一回,自然无所不至,又提心吊胆,怕赵穆要死于马上疯,仿如死囚临死之前最后一顿肥鸡大鸭子与甘酒的晚餐,比之平日,又格外有些说不出的欢意。

*

次日,是皇帝正式搬往麟德殿住的日子。

陆敏亲自照料,拨了几个容色一般,但性子稳妥的姑姑过去,又拨了七八个小宫婢,照料皇帝起居。将麟德殿原本的被褥等物,也全部清换了一遍。

傍晚她亲临麟德殿,一目扫过去,司寝女官高高瘦瘦,皮肤白净,颇有几分烟云那般出尘的气质。

这些丫头全是李禄提上来的,他什么心思,她一看即穿。但转念一想,一个烟云还未扯清楚,乱吃什么醋呢,遂又将那司寝女官撇到了一边儿。

将这些姑姑们挥了出去,陆敏一人进了寝室。她做女官那会儿对面所置的那张小榻早撤了。因皇帝偶尔夜宿也是因为批折子,与大臣们连夜商议事情,所以那地方如今置了一张书案,后面一排书架。

床仍是原来的床,陆敏偶尔也在此宿,却从未翻过床头的抽屉。

她仿佛头一回入东宫,在木床上坐了,倚头靠了片刻,拉开第一层的抽屉,里面仍是一把匕首,那是赵穆从东宫带回来的,这辈子大约噩梦少,他未拿出来压在枕头下面过,一直放在抽屉里。

再上一层,仍是他不知从何处搜罗来的奇药,黑的白的,小瓷瓶儿,一瓶瓶上面都写着名字。陆敏挑了片刻,从中挑了一瓶出来,揭开盖子,里面是无色无味,如水的液体。

她将那液体息数倒入自己所带的小瓷瓶中,另从花瓶中兑了些水进去,原样替赵穆摆好,做成个从没有人动过的样子。

最上面一层抽屉,不用翻也知道,里面是用明黄面的缎面包着几本经书。陆敏坐了片刻,随手拉开抽屉,便见那明黄色的缎面之上,有一本硬皮面包裹的洒金册。

她瞧着这东西有些眼熟,遂抽了出来,翻开。通篇十分工整的古隶,字书的十分肃穆。这金册她记得自己在何处见过,正翻着,皇帝进来了。

他刚下朝,从校场上回来,鼻尖上还有亮晶晶的汗珠,在床侧坐了,像是上司突然到访,手足无措的低品臣工们,双手搭膝在床尾坐了,问道:“皇后在翻什么?”

陆敏扬着那本金册笑嘻嘻问道:“这东西打哪来的,我竟头一回见它。”

赵穆淡淡一笑:“朕若宿在此处,闲来会书上两笔,不过一首《鹿鸣》而已。”

陆敏分明记得这册子是李禄的。有一回李禄病重欲死,她在兵器库照料他时,就见过这册子,只是那段私底下的交往,除了李禄和她,唯有天地知,所以不便明说出来。

她又道:“皇上抄它作甚?”

赵穆仍在笑,笑的温柔无比:“因为那是你的名字,鹿鸣于野,食苹食蒿。朕心爱它,闲来便抄上几笔聊以作慰。“

陆敏不期赵穆的脸皮能厚到如此程度,撒谎撒到大言不惭,又道:“可怎么我瞧着,这不是你平日的字体呢?”

赵穆仍是笑:“朕如今也书古隶,不过是你见的少而已。连夫君习的什么字体都不知道,皇后是否该反省反省,你对朕也太疏忽了些。

如今还要分殿而居,这与上辈子做和尚,又有什么分别?”

陆敏还在翻那本金册,赵穆自她小腿往上轻揉着,揉了片刻亦上了床,此时天色还亮,远不是睡觉的时候。陆敏仰着脖子躲过了后颈,他转而又吻到了前面。

“外面满殿的人呢,说好了今夜开始分床而居的,你怎么又……”

赵穆低声道:“朕保证这是最后一回。”

陆敏软噗噗的趴着,啪一声合上那本洒金册。闭上眼睛再回忆旧事,原本,李禄不过一个被许善压着喘不过气来的小内侍而已。

因他办事有能力,赵穆特地打压,然后再叫她救他,想让他能为她所用。

但显然李禄不这么想,做了近十年的总管大太监,他显然也想和皇帝较量较量。而且,他的心思,也远不是哥哥那般单纯。

若帝丧,太子即位,那还不过是个孩子而已。而且天性远远不及他父亲这般狠辣,那性子温和,又自幼与李禄关系颇好的孩子,很容易成为李禄的傀儡。

两厢权衡,陆敏当然没有傻到要去杀皇帝。情爱事小,重活一生,若让一个阉人干预政事,她可就成了千古罪人。

作者有话要说:实在对不起大家,今天中元,我早早起来去寺里听经,上香去了。结果昨晚存稿箱没有定好时间,所以晚发啦。

☆、鸿门宴

一回过罢, 陆敏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遂歇在了麟德殿,至于分殿一事, 也就挪后一天了。

*

身为太监大总管,李禄事实上从未贴身侍奉过帝后的起居。

唯一最近的一回, 还是他在麟德殿十年前的偷听。他到如今还记得陆敏上气不接下气的抽泣。那种苦难,她熬了十多年。

长春观之事,随着陆敏的态度,将会有几个截然不同的发展方向。李禄最担心的,就是经过这十多年的相处, 陆敏已经把自己的心交给了赵穆,她会联手赵穆来对付他。若如此,他将用如今皇城中所有主子的性命,为自己拼出一条活路。

但他始终记得陆敏给他的那碗粥与药,以及那床锦被。当年那被逼迫入宫, 委屈不甘的小姑娘,他不相信她真的把心给了皇帝。

果然,虽帝后连着三夜都宿在一处,但皇帝遮过烟云之事,皇后也假装个不知道, 那裂隙,自然也就产生了。

接着,难题推到了陆敏那里。是选择他,还是选择皇帝。

拿生命做一场豪赌, 李禄在静待陆敏的选择。

皇帝的网仍在收紧,自水陆大法会之后,他以宫中内侍们纪律废驰为由,收了他以大总管之职,可自由出入宫廷的腰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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