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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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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琼英做的甜点一大特色是糖放得刚刚好。这道五白糕入口清甜不腻,细滑香糯,隐隐有豆香和菊花香,还有山药的绵润和莲子的清香,即使多吃一点也不会给肠胃增加负担。

一块五白糕下肚后,沈均益发出满足的喟叹:“果然还是阿姐做得点心最好吃。”

沈琼英见小弟这样子,既心疼又好笑,忍不住斥道:“即是如此,你干嘛还离家出走,今晚赶紧收拾收拾,明天一早便随我回金陵吧。”

沈均益当即拒绝:“我不能回去。”

“为什么?”沈琼英忍不住问道。

沈均益便有些烦躁:“我不是说过了嘛,我不想在阿姐的庇护下过日子了。我在江浦挺好的,药材生意也颇赚钱,养活自己没有问题。”

沈琼英见小弟还是这么固执,便有些恼怒:“你还记不记得娘临终前是怎么嘱咐我们的,沈家如今只剩下我们姐弟二人,一定要相互扶持着过日子。你想自己做生意,我并不反对。回金陵去做生意不行吗,非得要孤身一人在江浦,你是不是有意躲着我?”

沈均益眼圈微红:“我有我的苦衷,姐姐就别问了。”

一旁的许含山赶紧打圆场:“反正今天知道少爷的住处了,小姐应该可以放心了。至于回不回金陵,我们再从长计议,不必急于一时。”

沈琼英自然是最了解这个弟弟的,以他的性子,若不是另有缘故,绝对不会两年多都躲着不见自己,他这番举动实在反常,于是不顾许含山的劝说径直问道:“益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沈均益眼神躲闪,忙道:“没有,阿姐想到那里去了。”

“事到如今你还不肯告诉我实话。”沈琼英急道:“那我问你,你三个月前去金陵做什么了?”

沈均益愣了下道:“去见一个朋友,向他打听最近药材的行情。”

“好好。”沈琼英冷声道:“你就一直瞒着我吧。横竖我今天找到你了,你一天不告诉我实话,我便一天不回金陵。”

气氛变得僵持,张嬷嬷忍不住在一旁劝道:“少爷,老身也是看着您长大的,夫人临去世时,最放心不下的也是少爷。所以您也别怪我老婆子啰嗦,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敞开来说的。你若是有难处,大家一起商量着解决,也比你一直闷在心里强不是?”

许含山也在一旁劝道:“是啊,少爷对我们还有什么信不过的呢,您看把小姐急的,还是赶紧告诉我们吧。”

沈均益长叹一声,语气也带了几分怅然与凄惶:“有些事情,说出来也是徒增烦恼,倒不如我一个人来承担。这世间本就是难得糊涂啊。”

沈均益当初离家出走前一夜也是说了这话,沈琼英内心一动道:“益儿,你到底知道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第51章 凶手

沈均益沉吟良久, 一开口便石破天惊:“阿姐,当年爹爹是被人推下水里去的。”

尽管沈琼英心中早有预感,听到此话亦是倏然变色,张嬷嬷、许含山更是惊讶地站了起来。

许含山的声音有些发颤:“少爷, 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当年老爷随友人游瘦西湖, 是不慎落水, 才导致后来病亡的。”

沈均益的目光带着深深的怨恨:“并非如此, 我自然是有证据的。你们还记得爹爹的故交陈世伯吗?”

“我自然记得。”沈琼英随即道:“就是他当年邀请爹爹游瘦西湖的, 偏巧那天出了事。我心中存疑, 事后也曾和舅舅一起打听他的下落, 得知不久后他便因贩卖私盐之罪被抓捕, 最后死在流放的路上了。”

沈均益冷笑道:“他们以为人死了就可以掩盖一切,殊不知做了亏心事总要留下蛛丝马迹的。我在金陵、扬州两地交友甚广,机缘巧合之下, 竟碰上了陈景然独子陈伯年。陈家自陈景然亡故后, 其妻不就后亦病亡,便只剩下陈伯年一人了。我觉得爹爹死因不明,便有意与他交好, 想要探知当年的真相。他一开始戒备心很强, 但后来看到我的诚意, 也就渐渐解了心防。”

沈均益的目光渐渐变得空茫:“有一次他多喝了酒,忽然一个劲儿说对不住我,我问他为什么,他竟抱着我痛哭。说出了一个让我心惊的事实:当年就是他父亲与下人一起将爹爹推入湖中的。他们家为此一直很内疚。后来陈景然死在流放的路上,他母亲亦随之病亡,他觉得这是报应,也觉得与我同病相怜, 时至今日便没法再隐藏下去了。”

沈琼英内心涌起阵阵波澜,当年的种种谜团正在慢慢变得清晰,她忙问道:“这么说,陈伯年就是爹爹被害的关键证人,他如今在何处?”

沈均益叹息一声道:“陈伯年告诉我这个事实后不久,便得了急症亡故了,此事细思极恐。也正因如此,我不想再牵连到任何人,才决意离开阿姐,独自探寻当年爹爹被害的真相。”

沈琼英内心百感交集,声音也有些颤抖:“陈景然与爹爹一向交好,他不会会无缘无故杀害爹爹。陈伯年有没有告诉你,是谁指使陈景然将爹爹推下湖中?”

沈均益的话再次让全场人震惊:“就是张侍郎!这是陈伯年亲口告诉我的,绝不会有假。在任刑部侍郎之前,张允中曾任两淮都转运盐使司都转运使。此人一向好色贪婪,爹爹定是抓住了他什么把柄,他才要假托陈景然之手,置爹爹于死地。”

沈琼英想起沈均益贩卖私盐一事,不由陷入沉思。一旁一直保持沉默的许含山突然开口道:“张侍郎前几个月暴亡于街头,凶手至今尚未查明。可见恶人终究是要遭报应的。”

张嬷嬷亦忍不住掉下泪来:“老身万万没想到,老爷竟是被人陷害身亡的。好在苍天有眼,张侍郎最后也为人所害。估计凶手是他的仇家吧。”

沈琼英心中突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她一把拉住小弟的手,颤声问道:“你可知道,杀害张侍郎的人是谁?”

沈均益面上带了恨意,冷笑一声道:“我只知道张允中作恶多端,必须去死。如果上天不开眼,如果上位者无法主持公道,那就让我们这些受害者去以命搏命吧。”

许含山在衙门当差多年,出于职业敏感性,此时已经看出了些端倪,他的目光一直在沈均益身上徘徊,欲言又止。

沈琼英只觉得浑身气血上涌,手脚亦渐渐变得冰凉,她突然提高了声音问道:“到底是谁杀了张侍郎,回答我的问题。”

沈琼英对弟弟一向宠爱,甚少有这样疾言厉色的时候,一旁的张嬷嬷不知就里,忙劝道:“小姐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啊,别吓到了少爷。”

沈均益躲避着姐姐的目光,一直到避无可避,索性心一横道:“阿姐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是谁了吧。还要我亲口承认吗?当初我离开醉仙楼慌说要去淮南谋事,便是已经知道了爹爹的死因,打算为他老人家报仇的。我在江浦呆了两年多,就是在谋划此事。不肯告阿姐住址,原是不想牵连你,这个家我一个人生活在仇恨里就够了。你为什么非要追根究底呢?”

沈琼英此时惊怒交加,脚下一软,竟是要倒在地上,幸亏许含山在一旁扶住。一旁的张嬷嬷也是又惊又痛,低声斥道:“少爷,你糊涂啊。张侍郎是该死,可你是沈家的根苗,干嘛为了一个恶人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

沈均益冷声道:“嬷嬷不必再说了,我杀害张允中并非一时冲动,父亲无辜惨死,我身为人子不能手刃仇敌,有何面目立身天地之间?用我自己的命来换张允中的命,也算值了。”

沈琼英身子发颤,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哽咽道:“身为人子,我也知道爹爹死得蹊跷。这些年来一直在探寻真相,心中伤痛不亚于你。可你有没有想到,爹爹曾为金陵最有名盐商,其身后牵连甚广,张侍郎为什么要杀害爹爹,他背后还有什么人?除恶务尽,你这么做难道不会打草惊蛇?你要做孝子,可《孝经》上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此孝之始也。你眼下却让自己处于危境,这就是你的孝道?若是爹爹尚在人世,他会同意你这么做吗?”

沈均益为人倔强,一开始尚不以为然,到后来便有些动容,眼圈也慢慢红了,语带哽咽道:“阿姐,蝼蚁尚且贪生,我也不愿平白去冒险,这不是实在是被逼无奈嘛。”

沈琼英急道:“那你该和我商量啊,我们可以想个更周全的法子。又何必去挺身走险?”

此时许含山忽然开口道:“小姐别急。我在衙门办差多年,也懂一些刑律。按律祖父母、父母为人所杀,而子孙擅杀行凶人者,只需杖六十。少爷为老爷报仇杀死张侍郎,正好符合这一律条,即便有罪也是轻罚。”

沈琼英还没来得及说话,张嬷嬷便在一旁合掌道:“阿弥陀佛,老天开眼,看来少爷不用为张侍郎那老匹夫搭上性命了。”

沈琼英愁眉未解,抽出帕子拭掉眼泪,叹息一声道:“可证明爹爹为张侍郎所害谈何容易,陈景然、陈伯年如今已不在人世,我们人证物证都没有,又有谁会相信我们的话呢?”

许含山内心一动,问道:“少爷能不能告诉我,您是怎样害死张侍郎的?”

沈均益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两年前我从金陵搬到江浦,便一直在谋划此事,做药材生意不过是聊以谋生而已。张允中当时远在京城,我也曾去过京城几次,可那里戒备森严,一直寻不到机会下手。后来等到他致仕回金陵,我终于下定决心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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