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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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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皱起了眉,也许因为实在太了解他,她终于还是察觉了他的异样。

“出什么事了么?”她平静地枕在枕头上看他,右手一度试图抚摸他的脸颊,“你好像……很伤心。”

他却笑了,跟月色一样浅淡、朦胧得让人抓不住。

“我有什么好伤心的?”他反问,“我还好端端地在这里……你们也都好端端地在这里。”

这个“们”字十分微妙,不用多想就知道他指的是他的家人,父亲母亲、长兄长嫂,还有妹妹……不知何时她也被纳到这个“们”字里了,像亲情一样细密的关系,既让人失落又让人欣喜。

“静慈……”

他将身子俯下来、已经轻轻压到了她,微微的重量感并不让人感到难受、相反却能唤起更强的安全感——绝妙的分寸。

“人真的很脆弱,谁都说不准明天会在哪里……”

“我不想我们之中任何一个感到遗憾……你明白么?”

明白?

她这一生什么都不明白、唯独只明白他一个,那些花掉的心思不会背叛她,会将他心底的一切都明明白白地送到她眼前,让她想不明白都不行。

“我要再想想……”

她心中高筑的堤坝又坍塌了一些、俨然已是摇摇欲坠岌岌可危,更糟的是她发现自己在怜爱眼前这个比她强大得多的男人——母亲早说过的,一个女人对男人迷恋、爱慕、甚至畏惧都不可怕,唯独只有怜爱会彻底毁了她,因为这意味着她一辈子都走不出他的城。

他大概也知道自己取了巧、因此毫无顾忌地继续向她俯身,那双漂亮的眼睛正在凝视她的嘴唇,就像她是他爱了很久的情人。

——他要亲吻她了么?

她心绪复杂地紧紧闭上了眼睛,一颗心已经被攥得流出了苦水,最终却只有额头留下了他的一吻,要命的温热,要命的动人。

“睡吧……”

他抽身离去了,留她一个在黑暗中怅然若失,依然那么薄情又多情。

“……我等你的回答。”

第159章 指甲他知道她的无名指上还缺少一枚戒……

“我说过会等他的回答……”

同样的夜晚, 韵味别致的日本会馆之内却是灯火通明,上回没什么机会露脸的美貌艺妓这次总算能好生展示一番自己婀娜的身段,六弦和琴的乐声伴着三味线一同飘浮在房间之内, 正适宜让木村苍介先生款待他那从北方来的客人。

“……冯先生, 你可不要太心急。”

坐在他对面的男人缓缓饮了一杯清酒, 接着又轻轻推了推架在自己鼻子上的眼镜, 窄小的瞳孔在听到“冯先生”这个称呼时微微一缩,也不知道是在快慰还是在警惕。

“木村先生既然这样称呼我, 必然便很清楚我的来意,”冯览慢慢搁下了手中的酒杯,语气显得意味深长,“既然如此又何必与我兜圈子呢?”

“先生的来意?”木村苍介微微一笑,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如今坐在巡阅使将军位置上的那个后生杀了徐振将军,更逼得我不得不远走华东去直隶省忍辱偷生,”冯览的眼睛狠狠眯起来, “我要杀了他, 为徐振将军复仇,为我自己讨个说法。”

木村苍介听言又是一笑, 似乎不太感兴趣, 一边示意身边美丽的艺妓再为自己斟酒一边随口说:“冯先生,如果我记得不错,当初徐振将军掌权时你们也不愿意与我们大日本帝国合作,如今落魄了才想到向我们求援, 又凭什么认为我们会帮你?”

顿一顿,又补充:“何况现在这位徐将军很有手段,恕我直言,你恐怕并不是他的对手。”

“我当然知道自己没有脸面求得贵国的支持, 也无意讨论能否和他徐冰砚争胜,”冯览的上身微微前倾,声音绷成一条线,“可如果他根本无意与贵国合作呢?这么碍眼的绊脚石,难道阁下就不想把他搬开么?”

“绊脚石?”木村的眉头忽而皱了起来。

“先生该不会当真中了他的缓兵之计吧?”冯览阴鸷地笑了起来,凶戾的眼白大得可怕,“难道您就没有发现他在城外的动作?那位白二爷可是他的舅兄,两人的关系难道真的说断就断?”

“城外?”木村的声音陡然沉下去了,眼中仍有许多怀疑,“你的意思是他在骗我?”

冯览微微一笑,主动从艺妓手中接过酒瓶为木村倒酒,这位做惯了秘书的人伺候起人来可是万般周到,而且最擅长以不着痕迹的方式左右听他说话的人。

“您现在必然心有疑虑,不会轻易放弃他而选择跟我合作,但我保证一定会抓到那个杂种背叛大日本帝国的证据,无论他在城外搞什么把戏,我都会让他功亏一篑。”

这自然是让木村满意的话——说到底他根本不在意跟自己合作的是谁,这些中国人在他眼里都是一样的低贱,只有他们手里的真金白银才能让他动容,如果徐冰砚真的那么不好拿捏、他也不介意杀了他让这上海滩换一个听话的新主人。

可这是非常大的动作,即便对于他们本国来说也不是那么容易完成的,除非有铁证证明徐冰砚包藏祸心,否则他绝不会贸然行动。

“冯先生真的有把握?”木村压低声音警告对方,“欺骗大日本帝国的代价……你们谁都承担不起。”

“当然,请木村先生放心,”冯览胸有成竹地笑了,继而殷勤地举杯与对方相碰,十分笃定从容地继续说,“我既然要与贵国合作,没些像样的门路又怎么行呢?”

酒香四溢,歌舞升平,似乎一切都是那么祥和宁静,然而黑暗的激流已在无数暗礁下横冲直撞,不知何时便要吞噬那在暴风雨中艰难航行的孤舟……

相较而言,白清嘉最近的日子就过得十分平顺了。

她在学校的工作重新稳定了下来,新的翻译资料也已搜集得差不多、很快便能开始动笔,每天早早起床早早休息,虽然比在家里做小姐来得辛苦,可却让她感到踏实和满足。

孟柯和李锐也越来越多地来到白公馆做客,上回前者的小说经后者引荐已被《小说月报》收了稿,属实是可喜可贺,而她受到鼓励之后也渐渐壮起了胆子,近来又很快做了一篇新的,白清嘉和李锐都看过,主人公是一位因战争致残的战士,小说主要讲述他在战后疗愈伤口、重新进入正常生活的故事。

“哈,现实主义!”李锐对她的作品十分有兴趣,“这便是典型学俄国文学出身的人了,如此沉重的切口,就像在看《伏尔加河上的纤夫》。”

“哦?”白清嘉笑着接过话,“那学法国文学的呢?”

“那自然要浪漫得多,”李锐兴致勃勃高谈阔论,“法国文学可不会只讲这位战士怎么适应新生活,还会给他安排几段精彩绝伦的恋情,譬如玩弄他的公爵小姐,真正爱他灵魂的妓丨女,还有跟他久别重逢并最终结婚的同乡老实女友——既现实又浪漫。”

这可真是辛辣的评论,惹得满屋子人都笑起来了,孟柯说李先生这样讲必是因为心中藐视爱情,结果很快引来了他的反驳。

“非也非也,爱情可是至高无上的东西,人要没命的时候都能靠它续命,”他言之凿凿,“只可惜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大多数人也就只能在小说里看一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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