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会员书架
首页 >仙侠修真 >饮冰 > 第76节

第76节(1 / 2)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页

他认真的样子特别严肃,把她逗得更开心,躺在人家腿上咯咯笑,说:“你真该把这些说给我父亲听,我敢打赌他给我取名字的时候绝没有想这么多,心里全是祝福大清朝长长久久。”

她笑得开怀、毫不掩饰自己的愉悦,此前她从没有在他面前这样笑,快乐得像个小孩子;他的心变得特别软,低头看着她的时候只感到一阵安谧,战场上的尸山血海冰冷狰狞似乎已经成了上辈子的事,而眼下的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像是能跟自己的爱人就这样宁静地待到天长地久。

“别光说我呀,还有你呢,”她并不知道他内心的感慨,已经又变得兴致勃勃了,美丽的眼底繁花盛开,是这人间绝无仅有的秀色,“你呢?你的名字是什么意思?有没有字?——一定有的吧,叫什么?怎么写?”

第126章 厮磨周之兴也,鸑鷟鸣于岐山

他神情一顿, 好像并不太想多谈,只简略地答:“冰是辈分,砚通研、研墨使和濡, 我父亲是乡里的秀才, 取这个字是盼着我能通文墨得功名。”

她睁着一双大眼睛听得津津有味, 尽管其实并没听懂什么叫“研墨使和濡”, 不过这回她也没有被他糊弄过去,又抓着他问:“那字呢?你的字是什么?”

他又沉默了, 神情有些闪躲,她却反而更加想要知道答案,人都急得翻身坐了起来,伸手搂着男人的脖子娇滴滴地缠, 又甜蜜地逼供:“你快说呀,我真的好想知道。”

她真是磨人的一把好手,坏脾气的漂亮猫咪软下来撒娇时总会酥了人的心, 世上根本没有人能抵抗这样的媚态, 他当然也不行。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他妥协地叹着气, 一只手轻轻环住了她纤细的腰, 一只手又在帮她把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是承自我的老师,但其实也很少用。”

“你的老师?”她又听到了一个有趣的信息,歪着头想了想, 忽而眼前一亮,“是那位方启正方先生对么?光绪朝的大臣?之前我听季家那位公子说过,他说你……”

这话她原本说得很顺,可到后来又忽然打住了, 大概因为终于意识到自己露了怯——她跟滇军的季思言可没有什么交情,唯一一次说话还是当初在北京的时候,那时他们一起到曾副参谋长的官邸赴宴,她表面上虽不搭理这个此刻搂着自己的男人、可背地里却故意跟他的旧同窗跳舞,到最后来来回回聊的还都是他。

……多么丢人。

她害起了臊、脸颊又微微泛红了,而他原本没想探究她是如何知道方先生的事的,如今一见她脸红才渐渐想到了点子上,她于是听到了男人低低的笑声,明明也没什么得意的意思却还是让她不满,气得她伸手打了他一下,要夹起尾巴从他怀里跳走了。

他没答应,又伸手把她揽了回去,还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也没再揪着她难得的弱势不放,只温柔极了地说:“对,是方先生,当年我登科后他曾赞誉过我的文章,后来又保举我在京城留任,对我有知遇之恩。”

发现自己没有被男人揶揄、白大小姐总算是心情稍霁,终于也肯老老实实地靠在男人怀里不走了,随后又一边仰头看他一边威胁:“那他到底给你拟了什么字?你再不说我就走了。”

……既任性又讨人喜欢。

他真是没办法了,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儿终于神情略显局促地回答:“……鸣岐。”

看她面露不解,又补充:“鸣叫的鸣,岐山的岐。”

鸣岐。

徐冰砚。徐鸣岐。

白清嘉点了点头、知道是哪两个字了,可却不懂这是什么意思、更不明白它有什么值得他尴尬的,于是继续契而不舍地追问:“这有什么说法么?”

“它出自《国语》,'周之兴也,鸑鷟鸣于岐山',”被问到这一步后徐中将大概也有些放弃抵抗了,干脆踏踏实实给怀里的爱人做起了解释,“鸑鷟是凤凰的别称,岐山亦是有典故的地方,相传周古公亶父迁此而兴。”

这回她终于听懂了,还随着他的解释点了点头,可同时又不解地皱起了眉,问:“那这个寓意不是很好么?听起来也好听……你为什么不喜欢?”

“不是不喜欢,只是……”他又叹了口气,声音比平时更低一些,像是不知道该怎样跟她说明,默了一会儿才继续,“凤鸟出于神山,是大破大立的寓意,必然需要极大的功业去担待,且……”

且……?

他说到这里就不说了,也不知道这个“且”字背后隐藏的是什么,她倒没来得及关心,只一心觉得这男人做事太谨慎、对自己的态度也太苛刻。

“那又怎么样?你本来也担得起,”她很明朗地说着,“巡阅使将军的功业还不够大?你已是最年轻的中将,维护一方土地安宁、又拒绝了那些日本人的勒索……已经很了不起了。”

——何止是了不起?

其实在她眼里……他早已是一个英雄。

这些都是好听极了的话,尤其由一个他心爱的女人说出口就更能满足男人隐秘的虚荣心,可彼时他的神情却并不见多少愉悦,甚至在拥抱她的时候气息还显得有些沉重。

“一国兴亡在乎道路,并不是我这样的人能左右的,”他的话语透着微微的清苦,这是此前白清嘉从未从他口中听到过的一种语气,“先生曾对我寄予厚望,我……大概终归是让他失望了。”

这又是令人费解的话了。

——为什么会对他失望?

他是那样好的一个人,端端正正地做着该做的事,凶险的战场人人避之唯恐不及,他却愿意一次一次舍生忘死豁出性命——什么样的人能比他做得更好?

为什么他会看轻自己?

又为什么……她会在他身上看到隐隐的茫然?

她很困惑,某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并不懂眼前这个人的心,可同时又觉得自己有空前大的机会可以看清他、可以知晓这个人肃穆峭峻的外表下隐匿着怎样不为人知的伤痛和彷徨。

她正要想办法开口探究,他却不再想继续说下去了,低头看了看她的手,忽然说:“等我一下。”

说完他就放开了她,站起身到包厢角落的箱子里翻找着什么,彼时他的背影显得有些遥远,好像陷入了一个极为幽深邈远的世界;她心里一刺,有种莫名的惶恐,过了一会儿他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管药膏。

“伤口还是要涂药,以免留疤,”他的神情又恢复如常、看着她时神情宁静温柔,片刻之前的彷徨与沉郁全都像泡沫一样消失不见了,“手给我。”

她:“……”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的确感到自己错过了某个机会——也可能不是她错过了,只是他有意隐藏了某些东西,或许他们都还没找到那个最合适的时机,让对方看到那个被埋得最深也最真切的自己。

她不是不遗憾的,却也知道这种事情勉强不来,毕竟没人能给微妙的内心定下严格的度量衡,也没人能规定坦诚这件事必须在哪年哪月哪时哪刻发生——他们的时间还长,她相信自己可以等得到,等到他毫无负累地让她看清他的伤口,并对她倾诉他心底的怅惘与遗憾。

敏锐的猫咪没再勉强,只把自己受伤的手交给了对方——他好像真是爱极了她的手,明明那些伤都好得七七八八了他也还是要介怀,一边紧紧皱着眉一边仔仔细细地帮她涂药,哪怕一点点细枝末节也不肯放过,折腾得她都有点困了。

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又重新躺下枕在男人的大腿上,美丽的眼睛眨得越来越慢,像是要打瞌睡了。

他看得莞尔,忍不住温柔地用手背蹭了蹭她的脸颊,同时眼睛又看向了她颈间的红宝石项链——他早就注意到它了,尤其刚才两人亲昵时它还有些碍事……

“这是你哥哥送的?”他似是不经意地问起。

白清嘉还在犯困,就模模糊糊应了一声:“嗯……”

点击切换 [繁体版]    [简体版]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