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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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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上你的嘴,少在这儿胡说八道,”白小姐的眼睛里刮起了北京一月的寒风,“倚仗家族在这里大放厥词你难道还以为是什么光彩的事么?天天钻长三书寓烟花巷子的脏东西也敢这么跟我说话?徐隽旋,我以前是对你太客气了吗?”

“退一万步说,”她的眼尾微微上挑,透出一股别样的妩媚和嚣张,“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又怎么样?我喜欢谁不喜欢谁同你有什么相干?想管我的事,等下辈子吧!”

这一番酣畅淋漓的反呛真是掷地有声,倘若此刻有报社的记者在侧,决计会将这一通对白刊在小报上,次日一早北京的每一条胡同缝子里都有人捧着在读,茶余饭后还要反复拿出来征引品鉴呢。

可惜白小姐却错看了形势,以为徐隽旋也跟她以前拒绝过的那些绅士一样知书识礼,却不知这混人一旦上了头便认不清是非,即便在这曾副参谋长的官邸也敢乱来,丝毫不顾及一门之外的楼下还有若干长辈在。

他被气得眼前直冒白光,同时歹念也从心底升腾起来——

好,你嘴硬、你不服,我百般哄你敬你你不屑一顾,那老子今天干脆强了你,等你成了残花败柳看哪个像样的男人还敢要你!说我是钻花街柳巷的脏东西?等我们生米煮成熟饭,你也就跟小花仙小凤仙是一水儿的货色,看你还如何高傲!

一念既起,徐隽旋的眼神也变了,色丨欲和凶戾同时出现在他那张其貌不扬的脸上,白清嘉此时也忽而察觉了气氛的转变,刚意识到不对劲、人已经被面前的男人一把抱住了!

这……这真是彻底出乎了白小姐的预料!

她断想不到徐隽旋会如此疯狂又下作,竟罔顾脸面对她做出这样的事,此时一边禁锢着她不放一边试图扑过来亲她,可真把她恶心得要了命,立刻狠狠一脚踢在了徐隽旋的小腿上,比方才在舞池里踩季思言的那一脚更狠上十倍。

徐隽旋吃痛倒吸一口冷气,紧抱着白清嘉的手松了一松,她也顾不上再狠狠扇这淫丨棍一巴掌解气,当即便向休息室的门口跑去。

徐隽旋怎么肯?他今日要是放走她一切就都完了,不单两人的婚事会就此作废,而且那白老先生倘若知道自己最疼爱的女儿被如此对待、还不得怒得剥了他的皮?不如一鼓作气做到底,说不准这女人被男人得了身子,那心也就跟着软了呢?

他于是又猛扑向她,力道过大直接将人撞倒在了地上,还能分出神来去反锁住这休息室的门。男人和女人力量的悬殊在此刻令人绝望地体现了出来,尽管白清嘉已经拼了命想要挣脱,却依然无法逃离这个可憎又恶心的男人的桎梏。

她被他压在地上,踢他、抓他、打他,什么都没用,连想大声呼救都被他捂住了嘴,那双纤细白皙的手腕更是被疯狂的男人一手箍住了按在地上。而徐隽旋其实本没打算在此刻当真和美丽的白小姐春风一度,可这女人实在生得太美,即便狼狈地倒在地毯上也依然醴艳得像幅画,尤其挣扎时那礼服的领口还被挣开了些许,衣服之下雪白的脖颈勾得人心痒难耐,当真激起了他的兽性!

他可忍不住了,又扑上去亲她,恶心的气息让白清嘉恨不得现在就死了,她还听到他断断续续地在她耳边求告:“清嘉、清嘉……我们好好的行不行……我发誓这一辈子都待你好,从这扇门出去我们就立刻结婚……你别难受,就给了我吧……”

那一刻白小姐在想什么?

当然会愤怒、当然会怨恨,恨此刻眼前的这个男人,恨父亲之前怎么都不肯为她解除这桩要命的婚约。

可除此以外也有恐惧,也有悲伤。

她知道自己今天或许逃不掉了,一旦被徐隽旋得了手,即便事后向父亲母亲哭诉也再无作用,他们或许也会对徐隽旋发怒、徐将军也或许会带着自己的儿子登门道歉,可最终呢?最终所有人都会劝她忍下去,说事已至此不如就结婚吧,不要把事情闹大,不要把一切搞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然后呢?然后她就要被迫跟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结婚过一生,忍着恶心给他生儿育女,一边替他操持家里一边眼睁睁看着他抬进一房又一房姨太太给自己添堵,最后在一个表面富丽堂皇的大房子里终此余生。

可……她本不是想这样过的。

她还渴望着在法兰西小说里见到过的至死不渝的爱情,她还想遇见一个自己真心爱着的男人、和他一起在这个糟烂破败的人间干干净净地活着,她还想知道毫无保留地爱上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样的滋味。

后来她的眼前又隐约掠过了那个男人的身影。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想起他,难道还指望他会从天而降出现她眼前、替她把这个他义父的亲儿子赶走吗?他们又没有多深的交情,他有什么理由在此时出现呢?

可最纷乱的时候她又的确在恍惚中听见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她心中蹿起了最后一丝希望,开始死命捶打起徐隽旋,希望这阵敲门声能唤回他的理性让他放了她,可对方却已红了眼,什么都听不到了。

直到——

“咣当”一声巨响。

厚实的门扉被人一脚从外踹开,她拼命扭过头去看,却见那个片刻之前还只存在于她臆想中的男人乍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寒潭般的眼睛是最浓深的黑色,像是隔绝了一切纷扰般刻板,可偏偏看向她时。

……总有些孤勇和热切。

第28章 别走那感觉就像是……在被他拥抱。……

其实徐冰砚本不想到二楼去, 尾随的行为毕竟太过冒犯,然而前几天徐隽旋在北京饭店的荒唐言行至今仍让他记忆犹新,他担心他会对那位小姐不利, 因此最终还是找了个机会不声不响上了二楼。

他找了一圈都未看到人, 只发现了一扇被反锁的门, 立刻一种不祥的预感便从心底冒了出来, 而当他常规的敲门声并未得到应有的回复,那种糟糕的感觉就被坐实了。

他其实知道的, 他没有立场去管徐隽旋和她之间的事,即便想插手也没有余地,他和徐隽旋的关系眼下是一面倒的,甚至对方可以很容易地决定他的生死, 此时此刻他应该默不作声地从这扇门前离开,装作什么都不曾发生。

……可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撞开了那道门。

甚至……他第一次对徐隽旋动了手。

他十七岁入军校,二十卒业, 随即在皖南的战争中立下军功成为徐振的左右手, 后来更担上了将军义子的虚名,至今五年从未对徐家人的冒犯乃至于折辱做出过反抗, 就像之前在火车上、在北京饭店, 他有一万分余裕可以让徐隽旋罢手,可最终他什么都没做,放任对方恣意妄为。

这回却不同。

门被撞开的时候徐隽旋猛地抬起了头,脸上的惊惶强烈到藏不住, 看清来人是他时却又转成了愤怒,继而像只疯狗一样朝他扑了过来,右手握成拳,像是又要打他。

他却不能再忍了, 因为门打开的那一瞬他对上了她的眼睛——春色凋谢满地破败,隐隐压着遭遇折辱后的羞愤,漫溢着此前他从未在她那双美丽的眼睛里见到过的痛苦和空洞。

……立刻攥紧了他的心。

他在自己意识到之前已经狠狠拧住了徐隽旋的右臂,只消稍一使劲便能断了他的骨头;对方在痛呼、也在叫嚣,出口的无非都是一些老话,譬如抬出他的父亲威胁他、扬言今日之后就会杀了他,了无新意;在发现没用之后又转为了哀求,极难看地说:“三弟、三弟你放了我……是我做错了,是我昏头了——清嘉!清嘉你让他放了我,我向你道歉,我向你道歉……”

彼时白清嘉却仍有些恍惚。

她已经坐了起来,人缩在地上靠沙发脚的位置,两手捂着方才差一点就要被徐隽旋彻底扯开的领口,身体还在打着抖,也说不上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愤怒。

徐隽旋?她早已不想再去看他,哪怕多一眼都会恶心得头皮发麻,她可真恨不得他就这么死了,倘若她手上有枪现在都想亲自动手,要这个恶棍下十八层地狱。

可她也知道她不能把徐隽旋怎么样……他是徐将军仅剩的亲生儿子,白家承受不了他死后徐将军的怒火,她的父亲年事已高,她的长兄刚刚调到北京政府任职,他们都不能与徐家撕破脸皮。

……她要忍耐。

“让他走吧……”

她别开眼睛低低地说,神情冷落,像一丛在寒风中飘摇的木槿花,倒映在他墨色浓深的眼底,亦引发了寸许波动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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