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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4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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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他还想给自己留一分颜面,就该转身离去,此后相逢只作路人。

既已决裂,何必见面,难道非要心刀眼剑恨如血,两下难堪?

可是清河……清河!

沈柒如雷殛后的枯木立在黑暗中,直至听见马蹄声起,终还是纵身飞掠出去。

城外道路黝黑,引路的侍卫手持火把,还是难以照亮暗夜。苏彦放慢马速,忽然看见前方仿佛有一道微弱闪光悬浮在路中。近前才看清,原来是一柄插在沙地上的长刀,刀柄上挂着银链子,银链子末端缀着个火镰,镶嵌其上的玛瑙宝石于火照中反光。

苏彦一眼就认出,这是原主身上佩戴的火镰,被集市上的小孩偷走,不知怎的又凭空出现在这里,十分诡异。

……是谁,想用这火镰引他注意?目的何在?

苏彦示意侍卫上前取下火镰交给他,翻看两下后,打开磁石搭扣,发现原本装着火绒与燧石的夹层里,多了一张纸条。

他从侍卫手上取了火把,凑近去看,纸条上一个字都没有,只用炭条画了个心形。

不是心脏的形状,而是后世拥有独特含义的对称桃心。

苏彦第一反应——吾道不孤!这个世界还有个穿越来的哥们儿,或者姐们儿!

他猛地抬头四望,茫茫一片夜色。可在夜色深处的道路旁,枝条苍虬的胡杨树下,隐约浮现出一个人影来。

苏彦心口悸动,驱马上前,用火光照亮了那人的身形脸庞——

他失神了一瞬间,直到对方语声低沉地开口:“你想嫁给阿勒坦?”

苏彦愣住,因为被触碰了心结,下意识怼道:“想不想,关你什么事?你谁啊?”

沈柒英俊而冷戾的脸上掠过了一丝自嘲之色:“也是,我是你什么人,有什么资格问这种话。”

苏彦越发觉得古怪,像一把砂纸在心底磨来磨去,是种迟钝的、沉闷的难受。为了摆脱这异样感,他深吸口气,正色问道:“敢问阁下何人,如何知道纸上图案?”

沈柒见他只装作不识,既心寒,又在意料之中,哑声道:“有人曾以指代笔,在我手心画过。”

苏彦:“那人是不是跟我有点像?”都是短发、言辞有点奇怪的……现代人?

沈柒:“……是很像,但终究不是。”你不想认识我,甚至不想再做过去的自己……随便你。

苏彦:“他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不被世人接受的话?”

沈柒:“有。”

苏彦大喜:“奇变偶不变——”

沈柒:“我心还与君心同。”

苏彦:……

假的!我就知道,他乡遇故知什么都是假的!我永远是个孤单的穿越者,历史的尘埃,宇宙的飘萍。

被失望的浪头迎面拍过,苏彦恹恹地说道:“别扯了,我心跟谁都同不了。兄弟,火镰还我吧,虽然不是我的东西,但毕竟算是个重要的遗物。还有,今后你也别干那一行了,人人喊打,还见不得光,有什么意思。”有手有脚有颜值的型男,还这么年轻,做什么不好非要当贼,指使一群小鬼偷鸡摸狗,暴殄天物啊!

重要的遗物……这是当他曾经爱过的七郎已经死了!沈柒咽喉里血腥味上涌,强行咽了下去。明明知道,清河对他弃明投暗,加入弈者阵营是何等失望,却还是忍不住要听他当面骂一句“人人喊打”才甘心,的确是……有什么意思!

他双眼赤红,死死盯着马背上的苏晏,似乎要将火光中的模样最后一次刻在心底,最后冷笑道:“我不信。”

苏彦随口问:“不信什么?”

“不信你会像个怀春少女般抛弃一切去嫁给敌酋,哪怕对方与你有过一段旧情。你是什么人,是公私分明的苏十二,是心怀天下的苏晏苏清河。你会被阿勒坦的殷勤追求冲昏了头?嗬!”

苏彦蓦地有些凛然,脑中闪过一个越发强烈的疑问:那个叫苏晏,苏清河的原主,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从一个又一个相识者口中逐渐成形,在这世界每个角落都印出存在的痕迹,那身影似乎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惊心动魄。

沈柒却仿佛拨云见雾般,心底自有了另一番推测。同时想起营地中据说关押着中原俘虏的毡帐,清河足足在里面待了一刻钟,是在做什么?

他生出了潜回营地,进入那个毡帐一探究竟的念头。

苏彦朝他抱了抱拳:“总之还是多谢阁下把火镰还我。我要回宫去了,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的确,必然还会再见面。沈柒面无表情地道:“我赌婚礼会出事,你这望门寡当定了。”就算不出事,我也能凭借一己之力,让他出事。

苏彦吓一跳——他知道我怀里揣着老夜给的毒药啦?难道他也是夜不收的人?还是豫王所率靖北军的人?

他正要开口问对方名字,那人已悄然向后退去,如来时一样突兀地消失在夜色中。

苏彦怔怔地望着夜色好一会儿,方才叹口气,将火镰收入怀中,无声吐槽:望门寡是什么鬼!还有这个邪里邪气的帅哥打哪儿冒出来的,怎么提起阿勒坦就一股子酸溜溜的杀机,看我的眼神活像要把我撕吧撕吧吃了……妈的,我想起来了,原主是个基佬,刚才那个……天!该不会就是原主的姘头吧?!

第391章

沈柒趁着夜色再次潜入城外营地,摸近那个关押俘虏的毡帐时,乔装易容成郎中的楼夜雪正给霍惇更换最后一处伤药。

霍惇想着他给苏晏的那颗装着毒粉的蜡丸,总觉得心下不宁,忍不住开口道:“老夜,要不毒杀阿勒坦之事就别让苏大人沾手了,派个暗探去做罢,或者让我去?苏大人再怎么谋略过人,毕竟是个文弱书生,连护身的武功都没有,万一失手岂不是九死——嘶!”

楼夜雪正在缠纱布的手用力一紧,疼得对方抽了口气,方才不紧不慢地说:“你以为身手比脑子重要?我亦是个文弱书生,不是照样统领夜不收这一支奇兵?再说阿勒坦何等人物,三年前你在全盛时期都打不赢他,如今他威势更胜当年,除非攻其软肋,否则此计难成。至于苏清河,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此人聪明得很,最擅长从困境中搏生机,笼络人心的本事一等一。就算下手之前被察觉,只要他肯把脸皮与节操一并舍出去,阿勒坦也奈何不了他。”

隔着穹帐上的一道割缝,沈柒听得面色铁青,眼中满是寒光厉芒。

幸亏他多留了个心眼,返身来探这帐中究竟,才发现霍惇与严城雪这两人早已混入北漠军营,得以知道他们谋划刺杀阿勒坦的内幕!

难怪清河要装作不认识他——久别重逢,哪怕心中怨极、恨极,又怎么可能连个流连的眼神都不给?但因身负危险使命,清河这是唯恐连累到他啊!

“机”者,机密、机要也。“偶”者,夫妻配偶也。“机变,偶不变”——纵使为了国事再怎么临机应变、逢场作戏,与君同此之心也绝不会变。这暗示得还不够明显么?

沈柒一时万念纷至、悲欣交集,为自己所选的那条布满刀光剑影的黑暗之路,为被伤得情恸咯血、挂冠归隐却仍未对他彻底心死的苏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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