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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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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王安抚地揉了揉他的手背:“皇兄在她殿门前跪了半个时辰,我也极力劝解母后,她才消气。”

“别这个眼神,这事儿真不能全赖我母后。朱贺霖那小崽子也实在是——”豫王摇摇头,自嘲道,“他就不能学学我,低个头先把王妃娶了,儿子生了?完成传宗接代的责任,之后的他才能是他自己。”

苏晏心里梗着一块坚硬的、棱角锐利的大石,同时也是一滩浸了黄连的苦酒,连手脚都变得冰凉。他真心实意地难过与懊悔起来,涩声说:“是我的错……太子曾对我说过,不想娶太子妃之类的话,我总当他小孩子叛逆心理,闹过脾气后慢慢就会接受了。谁想他是真排斥这个,不惜触怒皇爷与太后,也要极力抗争。若我能早些重视起来,好好开导他,至少不会闹到这般针尖对麦芒的地步……”

豫王趁苏晏失神,将他拉进怀中,轻轻抚摸他的后背:“你是侍读,又不是太傅。就算是太傅,说的话他也未必会听。这小崽子从小被我皇兄宠的,任性惯了,真怪不到你头上,无需自责。”

苏晏依然觉得自己失职,回忆起朱贺霖偶尔显露出的市井浪荡言行,又有种隐秘的惶恐,怀疑不是民间话本带坏了太子,而是自己始终用后世的“十四五岁”去看待这个时代的少年,总觉得还是个小屁孩,结果低估了对方的心理成熟度,无形中纵容了对方的感情。

——在这个时代,不少人十四五岁都已经生儿育女了!

苏晏长长地叹了口气,像一枝霜打的鸡冠花,内疚又沮丧地垂下了脑袋。要是朱贺霖因为他的原因,继位之路陡生坎坷乃至发生什么变数,他实在无法原谅自己。

豫王心疼,抱紧了他,说:“真不关你的事。如今这样也好,遣太子去南京祭陵,避一避我母后的气头、朝臣们的闲言碎语,同时也算是个历练。待他回来,或许就能成熟一些,知道要担起储君这个身份所带来的责任。”

苏晏脑子里乱糟糟的,有些语无伦次地喃喃:“这小鬼要真是个弯的,将来的太子妃也可怜……你们老朱家爱搞基是不是一脉相承,前后好几个皇帝都……还有你!豫王妃当初究竟是有多嫌弃你,才连门面功夫都懒得做,连名义上的王妃都不愿当,连亲生儿子都不顾了,出家去修道……你是不是也强.奸过她?”

豫王脸色一绿,几乎喷出口老血!

他低头附在苏晏耳旁,咬牙切齿地道:“那夜不是我强.奸她,是她强.奸的我!”

苏晏靠坐在豫王怀里,震撼地睁大了眼睛。

豫王屈辱地咬着后槽牙:“她给我下药,骑了我一夜……”

苏晏恍然大悟,心生怜悯,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胸肌:“大兄弟,如今我是真真正正地原谅你了……人生在世,难保不挨一两次强.奸,看开点。”

豫王手里捏着他的腰肢,深深深呼吸。

苏晏被他掐疼了,赫然发现姿势过于暧昧,于是赶紧从豫王怀里挣出来,给他斟酒压惊:“往事不堪回首,多想无益。说说沈柒吧,人去哪儿了?”

豫王此时半点闲情雅致也没有了,咽下苏晏递来的杯中酒,恹恹地说:“沈柒去了开封府。廖贼打出‘替天行道、重开混沌’的旗号,皇兄怀疑背后有真空教的影子,派他去探查。”

苏晏极力思索:“廖贼?”

“盘踞河南的贼军,首领人称廖疯子。陕西的响马盗王武、王辰两兄弟,去年底也流窜到河南,与其狼狈为奸。今年贼军有扩散之势,北上是京师、东去是陪都南京,都是定鼎之地。山东夹在京师与南京之间,亦须多加防备。”

说到王武、王辰,苏晏顿时想起那对亲眷被乱搞御史砍了头的贼头兄弟,慨叹他们终究还是入了歧途,再难回头了。要是真沾惹了真空教这股剧毒,怕是最后连骨灰都不剩。

七郎武功好,人又机敏果敢,手段也辣得很,就算去贼窝附近探查,也应该不会有事,苏晏默默祈祷。

豫王一丢空酒壶,往前把苏晏扑倒在毡毯上,灼热的酒气全喷在他脖颈间。苏晏打个哆嗦,鸡皮疙瘩全爬了上来——不是冷的,也不是恶心的——说不清是什么的。

豫王似醉非醉地道:“太子这么一闹,皇兄怕是对你生了厌弃之心,你就不要私下去见他了,以免自取其辱。你要是伤心、气恨不过,要不就来羞辱羞辱本王?”

苏晏又生气又想笑,到底没有大力踹他,一边推搡,一边道:“少他妈胡说八道,我的事你别管……太子殿内的花瓶里究竟藏了什么?”

豫王翻个身,以手支头,侧躺在他旁边,哂笑道:“他画了和你的春.宫图。”

苏晏眼前一黑,内心发出惨烈咆哮:朱贺霖——你这个死兔崽子啊啊啊!

第267章 若无情我便休

太子这么一闹,皇兄怕是对你生了厌弃之心,你就不要私下去见他了,以免自取其辱。

苏晏斜坐在马车座椅上,颠簸中头磕到了厢壁,蓦然回过神,发现自己还是被豫王的话影响了心绪。

理智上知道,哪怕皇爷对他避而不见,也绝非出于心生厌弃,而是另有隐情。可这种诛心的话入了耳,再怎么如风过湖面,还是会漾起片刻的涟漪。

苏晏觉得自己有必要单独见一见皇帝,问明缘由。

再说,皇爷近来身体如何,头疾是否仍发作,他还没亲眼确认过,怎么可能对方说“不见”,自己就真的不去见了。大不了山不来就我,我自去就山呗。

拿定主意后,苏晏吩咐马车先别回苏府,拐到另一处地方,去探望阮红蕉。

阮红蕉所租住的院落,离苏府颇远,离北镇抚司颇近,是高朔名下房产。

那时苏晏离京没多久,沈柒便借着修葺府邸的由头,将她客气地请出去,还说已经帮她另找了清幽雅致的新房子,租金也垫付了一年以表歉意。

阮红蕉知道沈柒介意她与苏晏有过一段暧昧旧情,总想让她避嫌,二话不说让婢女把包袱一收拾,坐上了搬家的马车。

到了新宅一看,她自己也颇为满意,便住了下来。

月余后绷带拆除,阮红蕉摸着疤痕凹凸的半边脸颊,对着镜子落下泪来。

她没有后悔,但曾经的花容月貌就这么不复存在,难免黯然自伤,躲在闺中不愿出门。唯一一次出门,是去胭脂巷与老鸨了断,赎回卖身契。

老鸨原本还死活不肯放人,阮红蕉掀开面纱给她看。老鸨惊骇又失望,立刻放了契,连赎金都没有狮子大开口。

面对老鸨嫌弃的眼神、其他姑娘们的窃窃私语,阮红蕉毫不动容,平静地办理完自赎手续,彻彻底底地离开了烟花之地。

她的自由是用容貌换来的。而且苏晏离京之前,还帮她在官府削了贱籍,今后就是个堂堂正正的户民了。有所失必有所得,她知道塞翁失马的道理,即使重头再来一次,她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从青楼到街边的马车,一直有人在跟着她,阮红蕉敏感地感觉到背后的盯视。

是哪个贼心不死的浪荡子弟,明知她赎了身,还想占便宜?阮红蕉心里陡然生出一股怒意,故意谴婢女去买吃食,自身袅袅地下了马车,拐进旁边的小巷,假装崴脚跌在地上起不了身。

跟踪之人果然现了形,上前搀扶。阮红蕉扯掉面纱,用狰狞丑陋的半边脸颊猛地贴近对方眼前,想惊吓、恶心他。

那人愣住,非但没有被吓到,反而满面愧咎,目光中流露一丝痛楚,赔罪道:“是我情急时不管不顾地下手,害了阮姑娘,我……我这辈子都对不住你。”

阮红蕉这才看清,跟踪她的人是高朔。

锦衣卫高朔,北镇抚司主官沈柒的心腹,因为暗探的身份,明面上的官职仅仅是校尉,却颇得沈柒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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