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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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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他犹豫道,“所谓风险,也不是必定,对吧?”

老萨满从长吟转入短促的鼓点,没有回答。砰砰的鼓声,像紧张的心跳一样催促着他。

阿勒坦并没有犹豫太久,就下定了决心:“想猎杀野狼,就得冒被狼牙咬穿的风险。想捕捉鹰隼,就得冒被爪喙撕裂的风险。想从绝境中求得生存,哪可能不需要冒险呢?老巫,我愿意接受。而且我相信,无论再怎么改变,我阿勒坦还是阿勒坦!”

老萨满敲下最后一个沉重的鼓点,再次露出难看的笑容。

“还不止。你的刺青渗入了另一个人的血。我想,给你刺青的人,应该告诫过你。”

阿勒坦回忆道:“是的,不能让其他人触碰这刺青,除了父母和……伴侣。”

“所以那个人必须成为你的伴侣。在你复苏之后的三年内,如果没有得到那人的身心,没有双双跪在神树面前许愿结合,你会遭受刺青的反噬。

“那人的血,会变成你致命的毒,无解的毒。

“你会死。”

阿勒坦震惊地睁大了眼睛。他慢慢抬起手臂,上面缠绕着一条淡青色发带。经历一路风雪尘土,发带早已变得灰扑扑,末端的叶形玉坠也掉得只余下最后一片。

苏晏……会同意吗?在他醒来后的三年内,他们能否重逢?面对很可能性情大变的北漠王子,身为大铭官员的苏晏,会愿意和他身心交融,结为一对吗?

这太遥不可及了!比在药力下牢牢守住自己的性情还要难……

阿勒坦不自觉地摇着头,努力回想那个中原少年的一颦一笑,希望从中捕捉到丝毫对自己的另眼相看。

但他十分遗憾地发现,相比他对苏晏生出的浓烈好感,苏晏对他似乎连好感都称不上,只当是个萍水相逢的、还算投缘的朋友。而这“朋友”二字,还是在与国无害的前提下。

他始终记得,苏晏那句饱含警告的玩笑:

“如今瓦剌连一个贩马的青年,都能吟诵描写我国京城的诗词,贵部该不会也有叩阙之念吧?”

当时他想说,我对大铭只有向往,并无侵略之心。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真是如此么?除了仰慕,就没有一点想要占有的野心?

阿勒坦长长地吐了口气。

老萨满问:“想清楚了?”

阿勒坦点头:“我想活下去,哪怕不知道能活多久。或许三年后就是我的死期,但至少我努力过,争取过。胡杨尚且扎根于沙漠,雄鹰尚且筑巢于悬崖,而我堂堂一个男子汉,怎么能不战而退!”

老萨满点点头,把手伸进头骨碗,舀起一抔黑褐色的半固体药膏,涂在了他腹部的刺青上,随后向上下抹开。

这一碗药膏用完后,他又捣了三次,才堪堪涂满阿勒坦的全身。

阿勒坦身无寸缕,被逐渐干硬的药膏裹成个泥人。老萨满脱光他的衣袍,摘除他身上所有的黄金饰物后,想要继续摘除他手臂上缠绕的发带,但阿勒坦坚持要留着。

“你胳膊上会出现几圈不同于其他皮肤的颜色,像蜕皮的蛇,很难看。”老萨满提醒他。

阿勒坦不介意,“我不在乎,我要留着它。”

既然他这么说,老萨满也不再劝,一边击鼓唱神歌,一边看他逐渐丧失了意识。

鼓声忽然又停顿,老萨满挠了挠满是泥垢的耳朵,自言自语:“哦,我真是老了,忘了说,还有个风险——你可能会忘记过去的一些事,一些人。或许也包括送你发带的那个人。”

“唉……”老萨满长叹口气,唱道:“你是地上原野的主宰,长有一万颗坚强的心。”

————

第143章 要狮子大开口

从陕西回京,半个月顶风冒雪跋山涉水,刚抵京又马不停蹄赶到宫中探望圣体,苏晏累得够呛,在东宫侧殿松软舒适的大床上倒头就睡,结果一觉睡到天色大亮。

完蛋了,睡过头,还要在朝会上述职呢!他掀开锦被赶忙下床,却见朱贺霖笑嘻嘻走进来道:“醒了?天儿冷,怎么不多睡会儿。”

“今天不用上朝?”苏晏问。他记得皇帝年初就让太子随朝听政了,这时间段不该还在东宫啊。

朱贺霖大咧咧往他床沿一坐,“腊月二十二啦,再过两天便是祭灶,谁还有心思做事。今年父皇恩准春假多放两日,从今日一直到正月十八收灯,足足二十七天呢,听说各官署衙门今日举行封印礼,把印绶暂时封存起来,春假期间就不再办公了。”

将近一个月的年假……大铭公务员福利待遇这么好!苏晏想起后世可怜兮兮的七天春节假期,几乎热泪盈眶,问:“那这二十七天,大家都做什么?”

“吃、喝、玩、乐呗。”朱贺霖见苏晏起身穿衣,顺手把挂在衣架上的官服递给他,甚至还想帮他穿上。

太子的服侍受不得!上次感冒时被强行喂热粥,差点把他喉咙烫伤,可算了吧。苏晏赶忙侧身躲开,自己把常服穿了。朱贺霖嘁了一声,命宫女进来给他梳髻。

收拾停当、用过早膳后,苏晏准备出宫,说要回家准备过年事宜。

朱贺霖虽然舍不得,但也没道理强留他,于是说:“小爷送你出宫吧,从午门走。”

苏晏在午门挨过廷杖,一听就膈应得很,“为什么不走东华门?更近。”

朱贺霖笑道:“带你去看好玩儿的啊。午门外正在搭鳌山,准备元宵的灯会,可壮观了你一定没见过。”他拉着苏晏上了轿子,吩咐侍卫去午门外。

轿子行至左掖门时,苏晏从风吹开的帘缝中,看见一支仪仗队伍簇拥着辆凤辇,从右掖门出去了。他猜测是某位宫妃,但不知是谁。

朱贺霖看他好奇,撩开帘子瞥了一眼,“是卫氏。”

“卫贵妃?她出宫做什么?”按理说,皇帝妃嫔是不能随意出宫的,于是苏晏随口问了句。

朱贺霖面上露出看笑话的神情:“前阵子她闹腾得厉害,一会儿说自己病了,一会儿又说二皇子病了,把父皇胡诱过去几趟,又弄些妖妖娆娆的宫女去侍候,把父皇惹恼了,干脆连她的面也不见。这两天听说又来求见父皇,自称她母亲病了要回家省亲,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父皇懒得跟她掰扯,就同意她出宫回娘家。”

“二皇子呢?”苏晏问。

“没事,好着呢,如今在皇祖母那里。”朱贺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我去慈宁宫请安时,见皇祖母爱不释手地抱着,八个月二十多斤的小胖子一个,她从早抱到晚,也不嫌手腕疼。听成胜说,我还是婴孩时,她可没抱过几次。”

苏晏之前也听他说过,太后因为不喜欢先皇后,厌屋及乌也不待见他,不禁安慰地拍了拍太子的胳膊:“亲人相处也得看缘分,至少皇爷喜欢你。至于太后,你作为晚辈该做的都做到位了,最后结果如何顺其自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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