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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6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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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崇俨不答,只是缓缓起身,临去之前他道:“我虽不喜倭人,但却欣赏阴阳师的天赋才质,故有惺惺相惜之意,希望你……好自为之。”

阿倍广目坐在桌旁,望着桌上的降龙木,顷刻,单指在树枝上轻轻一叩,雪白的牵丝在瞬间瓦解,幻化出云烟般的蝶形,又迅速地消散无踪。

“飞雪流萤断续光,一明一灭一尺间,”阿倍广目抚了抚胸口,叹息:“寂寞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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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阿弦换了衣裳,出门乘车往崇仁坊而来,起初还有些头疼发热,走到半路,竟觉着症状减轻了一半儿。

不知想到什么,阿弦红了脸,举手摸摸自己的额头,自言自语道:“不会吧,难道真的这么灵验么。”

虽然阿弦有些怀疑那挡灾过病的法子竟能如此之快见效,但……此时舌头兀自有些麻酥酥的缓不过劲来,而一想到那会儿的情形,浑身就热的如同在火炉中一样,更不必提被抱在怀中之时的“惨状”了,那时候整个人就像是块儿烧红了的炭。

这样想来,如果那病症真的因此给“过”了去,仿佛也不是不可能的。

阿弦举手揉了揉脸,又揉了揉嘴唇,只是无法把舌头也拉出来捋一捋。

不多时来至了崇仁坊,外国使臣们居住之地,遣唐使的驿馆也很容易就找到了。

阿弦跳下地,随行的小厮报了名,驿馆之人听说是户部女官,忙出来迎接,阿弦就将崔晔交代的说辞讲了一遍,又问如今馆内住了几个倭国的遣唐使,分别姓名,年纪等,一一记录。

官差禀告完毕,又引阿弦前去见过诸人。

遣唐使除了正使,副使,判官,录事之外,还有主神,卜部,阴阳师,医师,画师,乐师,译者以及船,木,铸,锻,玉等各行业的工匠,就如同先前明崇俨所说,天地之间各行各业各种各类都包括了,倭国的所图也由此可见一斑,他们想兼收并蓄,把大堂所有的精粹都学习效仿明白。

被容许居留长安、此刻在驿馆内居住的,除了正使河内鲸,以及副使等几个首要官员外,另有主神,卜部,阴阳师中的佼佼者各出一人,因此实际在驿馆内居住的遣唐使加起来只有十三人,为了尽大可能地利用居留名额以留下有用之人在长安,大使河内鲸甚是并未选用伺候的倭人。

此刻河内鲸并不在驿馆,听驿馆主事说是在外拜会唐之官员,首要官员里只有副使大岛诸跟主神小野一郎等几人。

阿弦一一见过,这还是她头一次跟这批遣唐使面对面,却见果然人物不类唐人,虽然也算得上是平头整脸,但却也仅此而已。

这几个倭人却也早听说过唐之女官的传闻,有几个人虽侥幸事先见过,多数却是才见,一个个满面诧异,像是见了什么不可思议之物。

有人则凑在一块儿,低低私语。阿弦虽听不懂倭国言语,但从他们的眼神口吻里可以看出,这些人对她似乎怀有抵触之意。

阿弦便问那驿馆的差官道:“他们在说什么?”

那差官咳嗽了声:“没说什么,只是他们的国内从没有过女子当官,所以不开眼觉着奇异罢了。”

其实这些留在驿馆内的倭人,多半都会大唐的官话,差官回答阿弦的时候也并未刻意低声。

副使大岛诸跟主神小野一郎就在身旁,听个正着,大岛诸因回头用倭语厉声呵斥了几句,那些议论的倭人才一个个垂首低头,口里唯唯诺诺说些“嗨要嗨要”之类。

大岛诸呵斥完了,回头用官话对阿弦道:“请您见谅,这些人无礼,我替他们向女官阁下赔礼道歉。”

阿弦笑道:“不打紧,反正我也听不懂。”又问道:“其他的诸位都去了哪里了,几时才能回来?”

阿弦一边儿问这,一边儿张目四顾,面上虽然轻松,心里却着急的很,原来她从下车进门直到现在,居然连一个鬼魂都未看见,对阿弦而言,看不见,自然反常。

正在焦灼审视,外头有属官来报:“大使跟阴阳师回来了!”

说话间,果然见一名身材矮小的倭人从前方进门,身后跟着一人。

阿弦还未细看这位河内鲸大使,一眼看到他身后的人,顿时怒从心底起。

原来这遣唐正使河内鲸的身旁随行的一位,居然不是别人,正是胡人索元礼。

正所谓“狭路相逢”,又叫做“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阿弦虽心里牢记崔晔的叮嘱,但不期然在这里看见了索元礼,仍有些本能地怒发冲冠。

两人目光相对,阿弦冷然转头,不去看他。索元礼却望着阿弦笑了笑,很有些肆无忌惮之意。

在索元礼的身后,慢慢而出的,才是阴阳师阿倍广目,风采依旧出色。

这三人鱼贯来到跟前,河内鲸道:“不知道户部的女官来到,实在是失礼了。”

虽然这正使五短身材,其貌不扬,但一口官话说的甚是流利,人看着也很是和善圆滑。

阿弦道:“大使不必介怀,我也只是例行公事而已。”

索元礼却道:“我听说户部上下已经休班过年假了,为何女官忽然又来例查?”

阿弦不看他:“怎么,户部办差,还得向不相干的汇报?”

阿倍广目在河内鲸的身后,闻言抬眸看向阿弦,双眼里却透出淡淡地笑意。

阿弦盯着他,这瞬间,眼前忽然出现那根在崔府见过的降龙木,被搁在酒桌之上,模模糊糊中,明崇俨道:“这种咒术,整个长安,我想不到还有第二人具备。”

而在明崇俨对面,阿倍广目苦笑:“知道……瞒不过……”

忽然,阿倍广目又道:“另外有一件奇怪的事,梁侯……跟我要过两次牵丝白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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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弦敛眉瞪着阿倍广目。

她一言不发,只是看着而已。

但阿倍广目若有所觉,他的脸色微变,回视阿弦。

就在他凝神回看之时,阿弦所见的幻象之前仿佛在刹那起了一层冰雾,冰雾又迅速化成冰层,遮住了她所看见的一切。

阿弦眯起双眼。

阿倍广目双眸里的笑意更浓了。

两人虽未言语,但却隐隐地心意相通——阿弦知道阿倍广目也许是意识到什么,所以才用反制之术,令她无法再继续窥视他的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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