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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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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一餐饭,江虹被祁松言的温和有礼哄得忘了去年是怎么哭的,还给他讲了秦笛小时候是怎么早早识了字却招来前后楼那些老娘们儿嫉妒的,又是怎么没人看没人管回回名列前茅恨碎了她们的大牙。

临走的时候,江虹拉着祁松言袖子瞎客气了一通,无外乎再次强调让祁松言常来啊谢谢他在学校的照顾什么的,虽然她也根本没听秦笛提过哪怕一嘴。秦笛提了鞋,说同学都在等,就往门外走,却听见祁松言对江虹说:阿姨,秦笛特别特别好,我们都被他不计回报地照顾过,他值得被好好对待,您说是吧?

江虹在他的话音里楞住了,下意识地望向秦笛,可秦笛却垂下眼眸,挥了挥手,关上了门。楼道的灯闪了几星光花,勉强地亮了起来。秦笛牵了祁松言的手,噔噔噔一口气下了四楼,才把胸口的气呼成白雾。

祁松言将他拉到跟前,把他的小橙羽绒服往上拉了拉,笑着问他:头次上门,我表现得还行?

秦笛握了他的手,有点不满地嘟囔:你把面换了干嘛?我特意给你做的。

祁松言故意装傻:是吗?我看你那碗好像多一点儿,怕你剩饭碗。

那是锅底,汤多,面量没差多少。你那碗我可买的是无菌蛋,贵死了啊!青菜也都是摘的最里面那两叶菜心儿,甜虾连虾线都剔了!你一换,都白忙活,气死我了

祁松言捏捏他扁起来的嘴,啄了一口,我这嘴,勉强能分出个酸甜苦辣就不错了,用料精不精细,做法费不费工的都不太在意,从小吃饭就是完成生存任务的。但你做的就不一样,做什么都好吃,吃不够。换来的这碗也是顶尖好吃,挺多年没吃过长寿面了,谢谢我家秦小笛。

秦笛被他三言两语哄得怪窝心的,脸上由阴转晴,那以后还给你做,我还会好多菜。

好啊,每种先吃他一万遍。

他们互相看着,笑着,钻进出租车。祁松言在向后流动的霓虹里,拢住他在厨房里泡得有点发皱的指头。他并不知道秦笛在面里动了那么多手脚,他只是清楚秦笛总会把最好的留给他。

假如秦笛手里有三块蝴蝶酥,他一定会把相对没有缺损的那两块给他;假如秦笛碗里有两条小黄鱼,也绝对会挑肉多又直溜的那条放进他的餐盘;假如秦笛只有一根冰棒,那他会去快餐店要一杯免费的冰块,把冰棒塞进去,顶着太阳一路跑回学校,让他吃上凉爽的那一口。

是本能告诉他,两碗面一定不一样,是爱告诉他,有时候感情不只要看被给予多少,还要看那个人拥有多少。他们都没想过要保留,在自己能够付出的范围能,给了彼此最大能量的热爱,谁也不曾设想过孤注一掷的下场,因为勇敢,更因为信赖。

第50章 十九

关于祁松言会给他怎样的惊喜,秦笛设想过许多,唯独没想过会被带来开房。

从书包里摸出身份证的时候,两个前台小姐姐笑意深深,于是秦笛叼着拉锁,头也不敢抬。切个蛋糕,坐个摩天轮,放个烟花什么的不是就很浪漫吗,晚上钻祁松言的被子,穿他的T恤,还可以偷偷摸着腹肌睡觉,美都美死了。然而,说好的绅士祁妙怎么就直接把人拉到酒店了呢,他连套换洗衣裤都没带,甚至没来得及做好心理建设。

要说已经成年365天,干点什么也不算过分,反正他早想好要以身相许,只是祁松言总会在紧要关头留着他。秦笛怀疑他可能是不会,怕掉链子。不过那有什么的,他可是学霸,大家手拉手在生理卫生知识的海洋里一起遨游不就完了?今天看状况,祁松言是不打算留着他了,估计已经背着他私自游完了整片大海。所以说,以身相许也要挑个良辰吉日吗?还挺有仪式感。秦笛把拉锁头含得水光锃亮,脸上浮起可疑的红晕。

祁松言哪能知道他心里弯弯绕绕想了这许多,一路上光顾着自己紧张。他自觉天生缺点浪漫细胞,比不上秦笛三天两头信手拈来的情趣。他看过玻璃窗的霜花间写了自己的名字,也在睡前的被窝中听过一段缠绵的《越人歌》,送出去的糖果会变成糖纸折的小纸鹤,甜丝丝的纸张里必定还藏着一颗胖嘟嘟的爱心。

任舟说的没错,和语文好的搞对象真是绝了。他被许多甜蜜萦绕,持续地不期而遇了彩虹或是星雨,连太阳都是桔子味儿的果冻,仿佛伸手就戳得出弹悠悠的灿烂。

浪漫大师秦先生却在他用房卡贴上电子锁的一刻拽住了他的衣袖。祁松言回头,秦笛一双眼睛亮着莹闪闪却又参不透是什么情绪的光,支支吾吾道:要不,要不我们先去哪逛一会儿,我刚才吃得太饱了,肚子鼓鼓的,不太好看。

祁松言的问号叮地亮在头顶,什么肚子?

秦笛纠结了一下,叹口气。不好看就不好看吧,反正祁松言应该不会嫌弃他,腰不能看了还有腿,再说,好像趴着也行这酒店看上去很贵,为了他,祁松言下了这么大血本,还几次三番忍耐过他的勾引,已经非常够意思了,许就许吧,反正早晚都是他的。

他垂了睫毛扫了扫脚尖,气沉丹田,抢过祁松言手里的房卡啪嗒按在感应区,房门应声而开。秦笛没听到祁松言在背后几乎破了音的等一下,房间四处悬挂的小灯球,此刻都眨着晶亮的眼睛目睹了主角莽撞的登场。不知哪里飘来的旋律,浅浅地吻进他耳廓,那是小时候在礼品店听过的八音盒,叮叮咚咚,敲出一段梦幻的旋律。

祁松言在他背后靠过来,接过房卡插入用电槽,房间的灯亮了。秦笛看见每个小灯球边都夹着一张相片,从玄关一路延伸到落地窗边。他恍惚地望向祁松言,似乎根本没明白眼前的一切。

摄影家祁松言大型恋爱主题展览,有这个荣幸带秦先生参观一下吗?祁松言伸出手,掌心向上,微微弯腰。秦笛缓慢地把手搭上去,随后便被温柔地牵住了。

相片按照时间铺排,从秦笛在课桌上的睡颜,到运动会腾空过杆的身影,从夏奶奶门前蓬勃的花开,到登山展板的那个角落,从一丛心形的气球开始,相片又多了几张正向镜头的笑靥。河堤的柳枝纷扬在弯月的眉眼后,秦笛想起秋风初起的某天,祁松言背向柔和的落日静静看他在渐渐枯落的高草里游荡,他把摘来的叶子举给他看,像只寻得了零食的小兔,祁松言就在那一刻打开了手机相机,秦笛没有躲,反而朝他奔去,带了满身草叶的清香,扑了祁松言满怀。

那只是被他发觉的一场注视,在他未曾在意的光阴里,祁松言已经默默地注视了他很久。如果头脑靠不住,就用影像来代替它记录,或遥遥相对,或温玉在怀,总之他不愿意遗落任何一片名为秦笛的美好。

相片结束在一只问号形状的气球边,祁松言拍了拍秦笛因为握太紧而僵直的手背,松了他,从书包里掏出两个盒子。他打开其中一个,举起一架小小的拍立得,跟踪狂魔派摄影师祁妙,今日请求出镜,麻烦秦先生把眼泪擦擦配合一下。

秦笛如梦初醒地靠过去,把湿润的眼睫往他肩膀上蹭了蹭,贴上他的脸。

相纸慢慢显出两个少年如画的眉眼,秦笛都还没捧够,就被祁松言抽走,替换了那颗金灿灿的问号。墙上Happy birthday的气球也在这一刻闪起小灯,秦笛抽着鼻子环顾四下,好像在等祁松言掏出件公主裙给他换上。

实在是,尽力了,我脑子里只有这么古老的浪漫。祁松言摸摸鼻梁,在秦笛长时间的沉默里显得局促。

什么时候拍的啊,我都不知道

就偷拍啊,最开始怕全世界发现,后来又怕你发现。

秦笛把自己的书包抱到前胸,抬眼瞄了他几遍,叹了口气,我输了。

祁松言摸摸他脑袋,等会儿再输,还没完。

房间宽敞的起居空间摆了一套小圆桌椅,祁松言把他带过去坐好,转身从冰箱里端出只蛋糕,鲜奶油裱了满满的花朵,映出秦笛瞳孔里的小小花园。

他取出支星星的烟花蜡烛插在花朵中央,对秦笛说:去年过生日的时候就想,其实我要的无非就是两个人面对面,吹了蜡烛许了愿,然后静静分享完一块蛋糕,可惜最后没能实现。今天终于等到这个机会。

真的吗?那我去年许的愿,灵验了。秦笛捧起腮,对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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