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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安山河 第198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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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的一名侍卫反应极快,抄起长刀冲着凌安之便捅,马上就要狠狠地插在凌安之的右侧大腿上——

电光火石之间,凌安之脑海中过了无数遍,被插中又如何?他为求灵活,腿部并未着甲,插上也就是骨断筋折的血窟窿,腿以后不中用了罢了,插断大脉就算他倒霉;几只箭矢有护心甲估计也射不到要害。

可这杀死武慈的机会难得,一会侍卫反应过来,护着武慈下了城墙,就又是苦战,社稷军还坚持得住吗;时间一长,余情和翼王全危险,尤其是余情,简直是脖子在官军的刀刃下。

——以重伤换武慈一条狗命,好像也算合适的买卖。

他还有什么本钱能够承受失去的?

他心一横打定了主意,无视长刀箭矢,并不闪躲,左手戟天花盖顶的往下砸,厉声喝道:“武慈,你跟错了主子!拿命来!”

武慈的指挥刀本就单薄,且肝胆已寒,怎么可能阻拦得了天生神力的凌安之?

他在凌安之手下,只过了一招。

他生命中最后听到的声音,便是自己脑壳破碎的声音。

武慈阵前殒命,凌安之便知道大业已成。

可不知道为何,预想中的刺痛钝痛并没有袭来,凌安之不自觉的向长刀应该刺来的方向看去——

但见他的右身侧突然卷起了一团白雾,白雾中好像有一个半透明的长戟玄甲高个将军,坐骑是纯黑色的高头大马,一看轮廓便知道是他的马儿子,小厮。

高个将军随意扎起的长发在破晓曦光中闪出暗红色的光芒,丈三长戟势不可挡,飞速轮转成盾牌一般,将这些身边的长刀暗箭全部凌空震开,活生生的改变了方向。

凌安之双眸陡然瞪大,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泪水就已经模糊了视线,这白雾里的少年将军,久违了——

曾关山横戟,将征途望断。

纵江山如画,比不上难吐心言。

护死生时刻,竟是昨日少年。

城破,师弟,霄掩。

他不自觉的战戟撒了手落了地,不管武慈桃花万点红的喷了他一身,双手许是用力过度,有点哆嗦,伸双手向这团白雾拉去,这团白雾中半透明的小将军在空中回首,棕色的眸子,露出雪白的牙齿冲他笑了笑,张开长长的双臂好似隔空对他拥抱,之后顷刻间就消失了。

许康轶和元捷等人已经杀开敌军飞身到了近前,扶住凌安之,紧张的开始看他,发现他并未受伤,元捷拍拍胸口长出了一口气:“大帅,刚才我看错了吗?还以为你得中几箭挨一刀呢,真是上苍保佑。”

凌安之收敛心神,呆呆的望着白雾消失的地方,眨了眨眼将泪光含下去,好像有些自言自语:“是有人保佑,但不是上苍。”

第285章 天道有常

大楚官军主帅武慈肝脑涂地、血溅当场, 城墙上众人当即震惊的张着大嘴拎着武器傻愣愣的呆在当场,瞬间斗志全无。

凌安之反应极快,捡起战戟瞬间砍向了武慈高达一丈的帅旗, 象征着西南军叱咤风云不可一世的帅旗在晚风中倒在了火堆里, 燃烧出一股血腥味。

他伸手抄起元捷身后士兵手中的翼王黑色盘龙王旗振臂一挥,大喝道:“兄弟们,去接塔楼下接应城中内应,告诉她, 我们赢了!”

许康轶的大旗, 终于插在了四九城的城墙上。

守城的官军见主帅已亡、旗帜已倒,不自觉的下跪缴械投降了,城墙上纷纷举起了白旗。

许康轶拿下水晶镜揉了揉眼睛, 觉得自己确实是眼瞎,刚才竟然看到是白雾中的小将军为凌帅隔开了明枪暗箭,长戟暗红发色, 还能是谁?凝视着白雾的方向半晌,他和凌安之四目相对,看到了凌安之眼中深不见底的感伤欣慰,确定道:“我没看错?”

见凌安之点头, 他心下狂跳,此刻难掩激动之色, 他声音里带着波澜,胜利的喜悦激荡在胸怀间, 碰撞出瀚海云涛:“凌兄, 我们真的全来了,真的全力以赴了。”

这对多年的难兄难弟默契相视,凌安之身后血染的黄沙昆仑帅旗也已经冉冉升起, 在日光和烈风中猎猎作响,他调整心境,意气风发,哈哈大笑,傲然扫视着这座城池,突然想到小时候凌河王说他的话:“小混球像西伯利亚猛虎似的,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害怕,不管不行。”

——父亲,我不怕是因为觉得自己能做到而已。

凌安之和许康轶不自觉的发出爽朗的大笑,两个人沐浴在白雪日光中,有令人炫目的威仪和力度,耀眼极了。

胜利的气势直冲云霄,大笑的感染力传遍全军,西北的儿郎蹭着脸上的血迹,突然间欢呼声大笑声沸反盈天,犹如春雷一样隆隆响起:“我们赢了!”

“我们进城了!”

“翼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凌安之和许康轶在一片狂喜中还记得有大仇没报,异口同声道:“吩咐下去,打扫官军残兵,缉拿废帝许康乾。”

待到凌安之下了城墙,便见到一抹纤细的影子冲着他飞奔而来,看着灵活到像吃饱了回家的小狐狸,凌安之心里大石头落了地,几步冲着迎了上去,无视身边士兵们的众目睽睽,张开双臂要将余情搂在了怀里:“情儿,真…怕你出事。”

余情劫后余生,全身花花绿绿的非灰即土,像个小熊一样直接跳起来抱住了凌安之的脖子缠在了他身上,笑得比初升的阳光还灿烂:“三哥,我成功了,情儿是不是很厉害?”

凌安之摸着她的后背,感受到她隆起的肚子顶到了他的胸腹,人生如此之多的喜悦,在某个峰回路转的时刻,一股脑的全来了:“你怎么不听话,怀着孩子是怎么摸到高脚岗楼上去的?我们的宝娃子能同意吗?”

余情听凌安之的声音忽远忽近,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忍不住伸手揪了揪自己的耳朵:“三哥,我还给你带出来一个小礼物。”

凌安之看她答非所问、动作不对,将她放在地上抚摸着她的脸颊看着她的眼睛问道:“你是不是听不清楚我在说什么?”

余情被军备库的爆炸余波震得耳根发麻,现在还在嗡嗡作响,所有的声音全似隔了几座山似的,正确回答大帅的问题是不可能了。

她在怀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小酒瓶,这酒可是她去北疆那年攒下来的,宝贵的很:“三哥,我在余家的地下酒窖里给你灌出来一小瓶酒,我们喝了它庆祝一下从北疆那年一直到现在的丰功伟绩好不好?”

凌安之看她耳根好似乎还带着干涸了的血珠,心中像被箭穿刺了似的难受,哪有心思喝酒?一手扯过一旁的胡梦生问道:“余情耳朵怎么了?”

胡梦生耳根也嗡嗡响,不过没有余情那么严重,还听得清楚:“大帅,军备库爆炸的声音太大了,少主耳朵可能被震坏了。”

凌安之咬牙切齿,一把揪住了胡梦生的衣领:“怎么没把你震聋呢?偏偏震坏了少主!”

胡梦生吓得一缩脖子,再说话就磕磕绊绊了:“那个,大帅,少主几年前在兰州的时候被梅绛雪打了一个耳光,当时耳朵就嗡嗡响了好多天才好,可能是本就有旧疾,这才…这才…比小胡子严重了些。”

余情不适应突然间严重耳背的感觉,光靠察言观色不知道为什么凌安之突然间剑拔弩张,伸手拉住了凌安之的胳膊:“三哥,你怎么又突然这么凶?我们这不是也算是大功一件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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