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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安山河 第132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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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回去便是抗旨不遵,也是死罪。

想要不死,眼前只剩下了一条路——造反。

母亲面向西北,外人看起来,可能以为是面向许康轶,可许康轶心里明白,是西北加上正北,“为娘在宫中,时时思念你兄弟二人,此时面向西北,犹如你兄弟二人在身边耳。”

安西和北疆,兵合一处。

花折搂住许康轶,莫名悲愤,贵为皇子,才华横溢,从小到大和皇兄最大的愿望竟然是活着,可偏偏还活不下去。

“康轶,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指望着别人垂怜赏赐,你连呼吸都是错的,既然贵妃娘娘遗志,反了就算了。”

许康轶声音强自平静:“那我岂不是国贼了吗?”

花折理了理许康轶额头的乱发,轻抚了抚他皱起的眉心:“是否是国贼,不是他许康乾一个人能乾纲独断的,也要听听天下悠悠众口,抛开他治国不谈,你看他对外敌的软弱和恐惧,你要是国贼,他就是卖国贼,比国贼还不如些。”

花折将许康轶扶正坐起来,双手扶着他的肩膀,瀚海云涛一样的眸子盯着他:“你们全是皇室的血统,大楚的正宗,也不算窃国,怎么就是国贼了?”

花折透过许康轶,好像许康轶身后的背景已经一分为二,一半是许康轶坚守了多年的信仰,是社稷苍生和皇子的担当和忠诚。

另一半是许康轶这么多年背负在身上的不公和血海深仇,他和许康轶在一起的时候,看到许康轶挺简单的开心,他就心酸,付出的是泼天的心血和奉献,得到的全是天大的不公和失去,在许康乾眼中,许康轶就是眼中钉肉中刺,只有去死才是对的。

“康轶,我知道你饱读圣贤之书,心系天下百姓,对得起列祖列宗和忠义二字,所以,有些话,一直在我心中,可我不想触碰你的底线,所以,这么多年我也没有讲过。”

许康轶和花折对视,他知道花折要说什么,不过没有打断他,轻轻地说道:“这是许家的大楚国。”

花折不接他的话,顺着自己的思路讲下去:“可是,你我全明白,如今又是生死存亡的时候,君要臣死,臣就得死,当日的凌安之旷世将星又如何?如果不是走了下策,现在也应该是兰州城外一抔净土了。”

花折挺直脊梁,站了起来,语气不急不缓,字字见血:

“康轶,你自封为翼亲王以来,文治上杀过贪官、整理过吏治;为民上治理了运河;武治上曾经在北疆和京城冒死出战;就算是知道毓王登基后容不下你,可你急流勇退,别无所求,自请降官出京,来到安西干冷苦寒之地,意在卫国守疆,一辈子循规守法,宁可当一个黔首。”

花折话都是从牙缝里蹦出来:“可是许康乾呢,他加害无辜,步步紧逼,暗杀你皇兄;逼死你母妃;你当日只在毓王府中多看我两眼,就把我那样侮辱折磨。”

“康轶,历朝历代,刑都上不了大夫,可你堂堂翼亲王,先帝尸骨未寒,就已经在大牢里尝过夹棍和烙铁了;竟然要靠安西军、裴星元和夏吾国的骑兵演了一出大戏,才侥幸能出来;但现在你也苟活不下去了,催命的诏书又来了。”

元捷一直站在旁边,也是气得胸膛起伏,强忍眼泪。

花折声音沉静,犹如空谷锣音,字字铿锵:“你如果去,康轶,你转头看看,心中想想,左右这些人,包括我和元捷他们,覆巢之下,哪个人保留得下去?”

“你是大楚的血脉,是先帝的儿子,堂堂翼亲王竟至如此,何况天下百姓呢?!”

“你想想凌安之国之屏障,满门忠良,大哥凌川、二哥凌云的鲜血从京城流到了安西;凌霄常年征战的国之栋梁,不能战死沙场,也只能是为凌安之挡了一下,当时君要凌安之死,他还不是飞蛾扑火,就得去送死?”

“当时凌安之死讯传出去的时候,西域、北疆、金国等在大楚边境上庆祝的爆竹烟花燃了一个多月,到了夏天才安静下来;许康乾倒行逆施至此,天下人有目共睹。”

花折掷地有声:“康轶,苍天尚有好生之德,而此等阴毒小人,竟然残害忠良至此,你父皇有多少子孙能足够他的杀戮?江山有多少栋梁还要葬送在他的手中?天下百姓有多少生灵,足够他的荼毒?江山能有多少田舍,能足够他的践踏?天下苦二阴毒久已!”

“历史的车轮本应该滚滚向前,可仅因为一人,就要飞速倒退。许康乾,有才无德,妄居高位,以空谈欺天下,以阴毒误国家,离经叛道、倒行逆施、为达个人目的数次联合外国作乱,狼子野心,天地可鉴,我看他不仅是国贼,更是卖国贼。”

许康轶心中惊涛骇浪,心中对许康乾的怨恨是种子,为国为民是雨露,而今生死关头是时机,心中一棵叫做造反的参天大树拔天而起,瞬间就想要冲出天灵盖,不过理性还是压住了他,他从来波澜不兴的声音中,好像有一丝颤抖:“铭卓,造反师出无名。”

花折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眼中的坚韧犹如神兵利刃,仿若劈得开大楚的万仞高峰:“大楚立国以来,许氏皇子,皆有兵权,分封四境,康轶,你知道为什么吗?”

花折从来风仪雅致,不用高声说话,可这振聋发聩的声音旱地惊雷一样在许康轶耳畔嗡嗡作响,像热油一样马上就要浇在他心中的滚滚火焰上,那火焰内容丰富,有仇恨的火种,有要活的决心:“为什么?”

“这是在许家的大楚国,你是许氏的子孙,你上次进京之后,我仔细研究过你们皇室的家训和先祖的诏书——”

花折此一番话是已经早就准备好了,而今就出口的最好时机,他声音一字一顿:

“你们皇子带兵的原因是:朝无正日、内有奸恶,黑暗到遮天蔽日之时,许氏子孙当兴兵讨之,以匡扶社稷。——这就是皇子分封的原因,这就是出师之名。”

无数种情绪飞速的从许康轶胸中闪过,他感觉冷热交替,刚才还觉得自己是熊熊烈火,现在觉得像一座马上就要坍塌的雪山,静的可怕,就那么看着花折,眨眼间仿佛能听到要雪崩之前积雪沉降的细微“咔咔”声。

元捷早就想说这句话了,也不过是碍着许康轶从无反心,不敢说而已,听了花折一番话,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花折还是个夏吾国的人,其实平时斗嘴经常不是大家的对手,却把大楚的语言运用的这么好,他怎么就组织不出来呢。

当即怒而谏道:“王爷,您和泽王,不知道比那位只擅长玩弄手腕的毓王强多少,早就该反;安西军是你麾下,北疆军十二万是您嫡系,您振臂一呼,二十万人还进不来京城吗?”

许康轶沉吟半晌,想和做差距太远了,他静默不言,强压下血管中波浪滔天的海啸,良久叹道:“元捷,古往今来,造反起兵的王子,从外地进京的,没有人成功过。”

花折已经领悟到许康轶也想这么做了,只不过是觉得做不到罢了,他坐在床前拿笔画图分析形势:“康轶,面前只有两条路,要么死,要么反,我说的对吗?”

许康轶看他拉过宣纸,只能点头。

花折在北疆画了圈,在安西画了一个圈,“康轶,如果兵和一处,在天山山口会合,自西向东中原除了潼关,基本无险可守;直接下兰州、长安、只要破了潼关,再能遇上的阻碍都可以计算,也未必不行。”

许康轶皇兄惨死、母亲被逼自裁,自己的头颅也在屠刀之下,隐忍多年,何尝不想放手一搏?不过脑袋一热是造不了反的,有可能是带着数十万人送命,他还是要为手下的性命负责:

“铭卓,谁当皇帝和百姓朝臣无关,我在别人眼中只是造反者,失道寡助,支持者难觅;且一路俱为攻城拔寨,行军遇上的阻碍难以想象;许康乾会尽调举国之兵平反,届时江南和西南等尽会前来平叛,有近一百万王师;一百万朝廷军对二十万反军,基本无有还手之力。”

花折不懂打仗,他哼了一声:“我看凌安之在北疆纵横驰骋,如入无人之地,几千人溜着数万人的时候也有。”

许康轶拍了拍花折:“这就是问题所在,你和我,守城尚且牵强,何况攻城,而且全是要以少胜多?全打不赢大仗,没有能打大仗的大帅,大将和大帅,区别太大了。”

花折笑的别有深意:“这就是问题所在,咱们有带兵的大帅,凌安之不是现成的吗?”

许康轶觉得他异想天开,“这不可能,凌安之从未有过反意,去年宁可死,也没有选择走这条路。”

花折:“康轶,得凌安之者的天下,泽王翼王当称霸的民谣唱了好几年了,泽王没了,就剩下您称霸了。”

是想得凌安之,可那么多年也终究未网罗成功:“那不可能,他宁可死也不会帮我。”

花折:“这些年我最怕他死,他死了还怎么帮你?”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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