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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安山河 第103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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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花折喜欢狗,看来打小便养过:“你当时养的是什么犬?估计也是金斑点一样金贵的,但看夏吾对你如此不遗余力的教导,应该是不允许你玩物丧志的。”

花折小时候为了玩和祖母父亲斗智斗勇,他姐姐年长他七八岁,对他这个弟弟犹如母亲般纵容爱护,他妹妹便是夏吾的都督勒朵颜,和他均是一母所生,除了同胞姐妹之外,他貌似也只从狗那里得到过温情:

“经常跟着我逃课的狗叫做称心,聪明仁义异常,后来被祖母逼着我亲手杀了,我那时候十岁吧,称心流血遍地,我于心不忍嚎啕大哭,称心临死前看我放声大哭,还强撑着过来舔我的手安慰我,我那时候在想,如果不是有野心的老太太,不会如此不顾亲孙子的感受,自此便和祖母有了隔阂。”

许康轶倒没有花折的烦恼,他十来岁时正荒草似的长在泽亲王府,由同样是半大孩子的皇兄许康瀚管教他。

可能是没有出阁读书的机会,所以对太原余家舅舅高价请来的文武老师尊敬异常,不肯浪费一丝学习的光阴,纵使大了些的时候飞鹰走狗,也是表演给外人看的:“逼十岁的孩子手刃爱宠,这个确实心狠残忍了些。”

时隔多年,花折仿佛还记得称心圆圆的脑袋钝钝的耳朵,从来不制作任何声音总是伏在他脚下的感觉:

“后来我学聪明了,在树林深处搭窝又养了一条和称心长的一模一样,起个名字叫做如愿,我每天三更天偷偷起床过去陪它玩,四更过半再回来,这么一直到我十五六岁,养了四五年,竟然无人发现。”

许康轶心下摇了摇头,四五年的时间半夜和狗游玩,毅力确实惊人,不过下这个水磨盘的功夫也不知道是有用没用,这么做的人不是脑子有病,估计就是太过孤独。

他心下一动,说话极煞风景:“你和我躺在草丛里,不是把我当成狗了吧?”

花折一愣神,忍不住顺着话头嘲弄他:“你可真是个嘴不留德的,你要是狗也是嘴巴最黑的牧羊犬,不行不行,狗走遍天下吃那个什么,不能自比为狗。”

许康轶想想确实也是,刚想说话,偏天上有个不长眼的喜鹊从二人头上飞过,凌空发射了一发鸟粪弹,许康轶没戴水晶镜根本看不清,一泡鸟弹直接射在肩头衣服上。他伸手掸也不是,留着也不是,直坐在草地上窘迫的双手不知道往哪摆。

见这鸟弹这么应景,花折捧着肚子,笑的在地上打滚:“哈哈哈,这不当狗还不行了。”

许康轶看他幸灾乐祸成这样,坏心陡起,也不管脏不脏了——他前些年独自行走江湖,塞外夜晚寒冷,荒草树木逢雨雪点不着的时候要捡晒干的牛粪升火和煮饭,这点区区鸟粪算的了什么,直接掏袖子里的丝绢垫着,坏坏的往花折昂贵雪白的衣襟上蹭。

许康轶是个能当泥腿子的皇子,可花折却实打实是个金尊玉贵、精致典雅的皇子,眼看衣服要遭殃,也顾不上笑了,连连摆手缩着身子往后躲:“别别别,这件衣服洗一次旧一次…哎呀!”

许康轶手快,花折哪是他的对手,眼看着花折白色暗纹压花的广袖遭了殃,再看到花折顷刻间愁眉苦脸,再也笑不出来的样子,忍不住也捧腹哈哈大笑:“我要是黑狗,你这回也当个白狗吧。”

花折见救不了衣服,直接呵起手尖咯吱他:“我让你坏,这回就给衣服报仇。”

许康轶有一身魔性的痒痒肉,从来不敢碰,这回换成他求饶了:“别别别,不行,哈哈哈,快停手,哈哈哈。”

一泡鸟粪引发的血案,两个皇子现在连脏兮兮的两个草原上的牧童也不如,花折终于找到了一个能拿捏许康轶的手法,岂是那么容易收手的:“你叫我一声好哥哥,我才饶了你。”

许康轶眼泪都要笑出来了,两手虽然左支右绌但是笑的浑身发软,根本推不开他:“滚,你是谁哥哥?”

两个人终于闹的浑身全没什么劲了,许康轶仰着头躺在草丛中双手搭在腹部平稳一下呼吸,花折看他躺的姿势不对不舒服,索性坐起来让他枕在腿上。

看许康轶头发滚乱了,花折手轻巧的解开了他的发带,本来想拢一拢梳一梳重新帮他束起来,却发现他额头鬓角白发更多,他轻轻一捋,掌心中又已经留下了十余根青丝。

他恍惚的忆起了六年前在天山山口,许康轶也是这么躺在他腿上睡着了,一头青丝乌云也似黑亮。

多少殚精竭虑的折磨,使三千青丝落雪。

多少年伤病折磨,使年轻人浓密的头发掉落。

他扶了许康轶的头发几下,干脆不再整理某人凌乱的发丝,直接心灵手巧的拔起白发来。

许康轶任由花折在太岁头上动土,他不记得上次什么时候曾经这么放肆大笑过,平生如此展颜,竟然在花折这个男人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订阅和追文,感谢评论和灌溉,爱你们,么么哒,鞠躬~~~

第155章 血肉屏障

许康轶收了收心神, 喉结动了动,觉得虽然扫兴不过也要问一下:“铭卓,我还能这样行动自如的多长时间?”

他四月份以来神思异常倦怠,明显能感觉到精力和气血不足, 花折已经开始为他奉血一次,以折抵他消耗的心血。

花折手上稍微顿了一下, 嘴角一翘声音轻快:“康轶, 我们不想自己还有多长时间,我们就是这么高高兴兴按部就班的过。”

许康轶声音一沉:“花折!”

花折十指翻飞,一晃手已经拔下了十余根白发,看着明显显露在外的没有了, 才心满意足的开始给他束发:“康轶, 这副药已经用了半年,其实还算稳定, 类似的方子我手中还有一副, 维持这样至少五六个月没有问题。”

先前有些悲观,许康轶毕竟是年纪轻轻的习武之人, 也许能过一个新年呢,不过疾病缓慢的消耗是阻挡不了的。

花折对许康轶还剩下的日子,一向是按天算的。他的手顿了顿,低头看着许康轶二十多岁年轻的容颜, 深觉苍天不公,他绝少抱怨,不过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唏嘘:

“寻常白丁, 尚且至少能活五六十年,康轶,你一生未做过愧对天下苍生的事,就不信神佛如此吝啬要抢夺你的寿命,再给我点时间,也许柳暗花明也未可知。”

许康轶不想让花折包袱太重,他枕着花折的大腿伸了个懒腰:“世上一半以上的事非人力所能及也,你不要太过强求。”

好像想到了什么,他沾沾自喜的似有得意之色:“我打小聪明,基本过目不忘,一岁说话二岁看书三岁背书,五岁就能和皇兄讨论军国大事,七八岁便能开始处理简单公文,专心做事的时间比一般人长多了,这么算起来,我也不算是二十多岁就死了,实质上怎么也得多加个八/九年吧。”

******

待这两个人悠然自得的来到锦州,凌安之已经将锦州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成铁桶了。

凌安之已经提前接到军报,知道许康轶带着北大营援战要来前线,以为翼王一向做事利落,十天前便应该到了,做好了迎接的准备,结果这一直拖到东北短暂的春天要过完了,才看到翼王殿下姗姗来迟的步伐。

他和许康轶早就混熟了,上次自京城带走花折的时候许康轶还对花折要打要杀,如今看起来二人不仅是破镜重圆,比在北疆时还默契亲近了不少。

嘴老实他就不是凌安之了,见也无外人在场,忍不住出言讽刺道:“锦州已经递了降书,称禀告国君之后,十天后全部将领和武官出城投降;末将以为翼王殿下和北大营全变成了三寸金莲,京城到锦州要靠一步步挪呢。”

许康轶当没听到,喝着热茶,声音平静的像飘在茶水中茶叶:“大帅,纳降的准备工作做的怎样了?向本王汇报一下吧。”

“…”凌安之懒得看他这副张狂欲盖弥彰的做派,一甩袖子走了。

锦州投降也是必然,金军在关内已经失败,被关门打狗之后抓获的俘虏便有数万人,早就大势已去,奏过了国君,出具了“年年纳贡,岁岁称臣”的降书,以重金换回俘虏也在预料之中。

十日后,天刚黎明一线的变亮,锦州城内金国余孽全身素白,一千余名大小将领在战败了的主帅朴真天带领下,卸甲后手无寸铁的走出锦州城,举白旗行跪拜大礼在城门下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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