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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无情的剑客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9(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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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楼里又换了一批唱曲儿的伶人,我一向最不爱听曲,百无聊赖地琢磨起了旧事。

不认识林青师兄是当年程姐姐亲口所言,假使大师兄借用林青名讳信物是真,那林青是否真的全然无辜?

他此番遮掩,究竟又是作何打算?

不能再想了,我的脑袋又开始发涨了。

说来惭愧,我这三两年似是患上了头风症,明明是个十六七岁的年轻人,每每思虑过多,就像个耄耋老人一般卧榻不起,直呼头疼。

虽说谢陵和三师兄伴我多些,可这事儿还是江大哥最先发现的。

有一回庆生,江大哥打了根发簪赠予我,叶形青簪,雕工细致,我盯了那簪子好一会儿,张口喃喃道:“江大哥,这簪子好眼熟啊。”

“……是吗?”江渊略显惊讶,随口接道:“是我办事欠妥了,下回必定找些新鲜器物送你。”

“没有,我很喜欢。”旁人记挂着生辰已是用心,怎可再挑剔贺礼,我连忙仰脸冲他笑笑。

江渊比起我那几个师兄,更像是一个合格的兄长,握着簪子亲手替我挽起头发,铜镜映出青翠玉簪,我胸口骤然一窒——

不会有误,我绝对在哪里见过这支簪子。

不是摊贩商铺,亦非旁人的发髻妆匣。究竟是在哪里……晕眩感隐隐侵入身体,一寸一寸摧折着脑中根根丝线,我伸手去拨开层层叠叠的迷雾,却在愈发频繁的阵痛中节节败退。

此事不了了之,江大哥手法轻柔,每每让我枕在他膝上,替我纾解头痛。我在与百草门的书信中也委婉提过几次,慕姐姐开了药方,却是不见好转,我只得尽量不去想那些杂七杂八的琐事。

第63章 团圆(一)

82.

房门轻响,我扫了一眼香烛,收起思绪道:“半刻钟都没到就回来啦?”

话音未落,一阵浅淡的血气近至鼻息,我乍然一惊,转过去看到了另一张熟悉却许久未见的脸。

“江大哥?!”

那血气来源于他腰腹之间的伤处,江渊恍若不觉地阖上门,简短道:“关窗。”

我连忙支上窗子,手忙脚乱地去探看他的伤口,确认是皮外伤后松了口气,“江大哥,你不是去贺州了吗?怎地跑到京城来了。这伤是怎么回事,待会随我回客栈,我替你包扎一下。”

“路上听闻常伯伯派李少侠前往京城下聘,我心知你多半跟着同去了,便打算先来京城与你碰面。客栈空无一人,我出来时瞧见了你那林师兄,刚想向他问路,就见他一只脚迈进了明月楼。你方才趴在窗边发怔……我便看见了。”

“那你的伤呢?”他只答其一,我认真重复了一遍。

江渊唇角微动,摇头道:“箭从身后来,我武艺不佳,堪堪避过要害,却未来及看清是谁。”

“箭?”

“嗯,遮住眼睛了,”江渊轻笑,手指拨了拨我的额发,“小伤,不碍事。”

“……但是,宝儿,我就不随你回去了。”

“啊?”我愣了一下,面红耳赤道:“江渊!不是说好了再也不这么唤我吗,你这人怎么不守信用。”

我娘这人腻歪起来无休无止,甚么宝儿心肝肉的胡乱喊做一通,上回意外教他听见了,向来温润的江大哥竟学起了谢陵,一口一个宝儿的取笑我。

我:“……”

求求你饶了我吧。

“等等,你有好一阵子没回翠逢山了,下月你过生辰,也不回吗?”我含糊揭过那个羞人的称谓,续起了方才的问话。

江渊手掌宽大,覆在我的指骨上轻轻一拍,“暗箭难防,今日不知从何处射来这一箭,明日不保准会有人找上门来。”

我很严肃:“既然如此,你就更应该同我回翠逢山。”

江渊侧目勾起嘴唇:“数月未见,常少侠剑艺又精湛了几分,可否与你两个师兄一较?这是要护着我的意思?”

……那倒没有。

我否认了前半句,答复后半句道:“有何不可?”

相处三载,哪怕是只小宠也养出感情来了,更何况是两个人,我早将江渊视作兄长,护着兄长难道不是天经地义?

江渊怔了一瞬,微微狭眼,适才覆在指节上的手掌握紧了几分,忽而轻叹了一口气。

“不会有那一日的,宝儿,无需你操心甚么,当是我护着你才对。”

我:“……你莫要瞧不起我。”

并非我大言不惭,若非碰上高手,自保的本事我还是有的。

他慢慢笑起来,从衣袖间掏出一支血气未干的羽箭,用衣角擦了擦,道:“还有件事要托你去办,常伯伯见多识广,你将这支箭带回去问问他可否在哪处见过。”

我接过去定睛一看,嚯,哪里需要麻烦我爹。

这回不用抓心挠肝地回想,我近乎斩钉截铁地答复他:“我见过。”

前端尖利,杆身极粗,并无多余坠饰,空留一截灰翳的羽毛缀在尾部。

同样的一支箭至今仍然收在我房里,我爹与江湖中绝大多数门派中人都交过手,坦言从未见过使用这般样式弓箭作兵器的门派。

江渊轻声唤了唤我的名字。

我默然片刻,三两句同他说了原委。那箭攥在手中,我怎么瞧它怎么不顺眼,随手往花瓶里一掷。

谁知准头不够,花瓶砰然坠地,搁置花瓶的架子应声一动,底下地砖向上翻起,袅袅暗香与低低话语声一同袭来。

尚未来及探看厢房里的别有洞天,自楼下传来的声音就将我镇在了原地,再不敢去瞧上一眼。

苍天作证,我只是扔了一支箭,可没想听旁人的活春宫啊!

我对上江渊的目光,见他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木着脸结巴道:“这、这……”

他从木椅上起身,步至博古架旁,俯下身将那块地砖翻回原位,隔绝了沁人耳目的幽香。

江渊不以为意:“没事了。”

然下一刻脚下地砖陡然一震,一枚银铃自洞口飞来,一把娇柔的嗓音冷冷开口,“哪里来的上不得台面的宵小,可知坏人好事的下场?”

我:“……”

为人处事还是要讲些道理,我真不是刻意坏你好事的。

江渊朝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摹着纨绔子弟的口吻回应道:“我来明月楼是为着喝酒的,可不是成心听你的活春宫。”

隔着一层楼板,那人猛一拍桌,霎时间另一枚银铃嵌入砖石,周遭砖块应声裂开,竟是要将上下两间厢房打通。

此人丝毫不留情面,在窟窿能容纳一人通过时纵身向上一跃。

江渊眉目一动,电光石火间掐住我的腰往榻上一带,神情略带歉意:“别说话。”

江渊抚着后脑将我按进怀中,懒洋洋扭过脸去:“阁下好排场,我并非故意扰你好事,如今也算扯平了,何故还要刀剑相向?”

我不敢轻举妄动,只得按兵不动,听从他的指挥。江渊体量高大,将我遮得严严实实,我向外瞥去,只瞧见了一抹艳红的衣角。

“切莫生事!”一直未曾出声的第四人冷不丁开口。

也是男的?

我人傻了。

“郎君好颜色。”来人竟依言放柔了语调,望着江渊吃吃笑道:“不知郎君姓甚名谁,怎么称呼?”

江渊忽地扳起我的下巴,食指横于唇间,在指尖轻轻落下一吻,而后道:“鄙人从不做吃碗望锅之事,公子还是请回罢。”

“……好,奴家小字阿宁,近日都会在这明月楼停留,郎君若是何时放下了手中小碗,便来听奴家弹一曲琵琶罢。”

红衫、铃铛、琵琶……

他是先前那个怀抱琵琶的男子!

83.

楼下厢房空空荡荡,那两人言毕便另寻他处,徒留我僵滞在原地。

“宝儿?方才委屈你了,你没生江大哥的气罢?”江渊一瞬不瞬地望着我,我却迟钝地琢磨出了些事儿。

那自称阿宁的男人应是断袖,那他适才的意思是……

看上江大哥了?

“……小初?”江渊见我一时半刻没搭话,拧眉惊疑道:“怎么了,莫不是头痛又发作了?”

我连忙道:“不是不是!我晓得轻重的,怎会生气。”

我还是有些恍惚,江渊当我讳疾忌医,不由分说直接将刚坐直的我又按进了怀里,细长的食指轻轻按压两侧穴位,温声道:“方才那人在江湖中小有名气,我在外曾听说过他的一些事迹,做事阴狠决绝,还是不与他起争执的好。”

是了,一枚铃铛直直**坚硬地砖,不说别的,这般内力必然是在我之上。

“还有一件事,”厢房寂静下来,江渊指尖顿了顿,“另一个人,似乎是你那林师兄。”

我倏然睁开眼,猛地从他膝上起身,仰起脸来,唇畔忽地一热。

我操。

素日里爹娘管得紧,这般粗俗之语决不会从我口中溢出。

可情势迫人,再找不到比这俩字更贴切我此刻心境的了。

“对不起江大哥!我、我不是有意……有意轻薄你的……”

他娘的,世上怎会有如此巧合,我起身时江渊刚好低头,两厢之下,我就这么突兀地擦过江渊的侧脸。

第64章 团圆(二)

84.

场面尴尬至极,惊诧之余上下牙一搭,我反倒咬破了自己的下唇,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哦,不需要我挖。

地上原就有个大洞。

洞已经准备好了,常雪初,你跳还是不跳呢?

85.

我最终还是没跳成。

江渊为人大度,扶额笑了起来,声音含笑:“小傻子,怎地这般纯情,今后娶媳妇时可怎么办呐?”

娶媳妇?

我缩了缩肩膀,这事不急。

除了时常外出的江渊,翠逢山上下无人不知,常小师弟正当年华,却随了几个师兄,没个结亲成家的意愿。

小半年前我一过十六岁生辰,冰人的目标便又多了一个。自溪里城来了个爽朗大方的冰人,将画像塞了我和谢陵一人一张,谢陵沉着脸夺过我手里的画卷,二话不说和他那张一同交还给人家。

我说:“陵哥,当面拒绝,恐怕不大好罢。”

谢陵横眉倒竖:“阿雪,你才多大,这些人就将主意打到你身上来了!”

我实在不好意思说,其实人家多半是冲你来的,我就是那个顺带的。

我也想不到哪家姑娘会中意我,毕竟在江湖上我的形象还是那个一等一的废物。

我默了会,道:“其实寻常人家十六结亲也是常事,但……”

“不可!”谢陵火急火燎打断了我未说出口的下文,艰难道:“……就是不行。”

我:“?”

没过几日,我又收到了第二幅画像。

谢陵吸取教训,说不上痛改前非,但好说没拦着,人却是不容拒绝地守在一旁,盯着我摊开画卷。

我看了一眼,揉揉眼睛,再看一眼,茫然道:“师兄,你看这画的是翠逢山吗?唉,里面那个人是我?”

谢陵不言不语,抬手卷走画卷,淡淡道:“或许是弄错了吧。”

我原本想说那画卷底下似乎有字……算了。

两月后,清泉派文掌门携同座下弟子前来与剑宗弟子切磋。

文掌门有个和我一般大的儿子,名唤文心远。文心远是为数不多待见我的同辈之一,逢年过节各派往来之际,他常在信中问候我一两句,算是我在剑宗外的一个朋友。

“常师弟,”文心远鬼鬼祟祟凑到我边上,红着脸拉住我的手腕,“前些日子我托人送了幅画给你,你可有收到?”

我:“?”

你这个人没事红什么脸?

我想了一下,一拍脑袋记起那幅来历不明的画卷,恍然大悟:“原来是你的画啊,画得挺好看的。”

文心远眼睛一亮,继续道:“那画底下的小字,你可瞧见了?”

我:“?”

这个真没有,我还没瞧见就给谢陵抽走了,当然我也不好告诉他实情,只得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

文心远那张小白脸愈发的红,看着像是做了甚么坏事被人揭穿了一般,期期艾艾道:“常师弟……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

没法糊弄了,我说:“什么怎么想的?”

文心远急了,抿了半天下唇,一个字也没从嘴里蹦出来。

刚巧我爹唤我,我便不打算同他在这儿继续打哑谜,一溜烟跑走了。

原来我爹找我也没好事。

持剑上场前我在继续当一个废物和小露一手之间摇摆不定,清泉派弟子已拔剑而来,秉持着不给剑宗丢面儿的原则,我终是接了他的招。

那结果自然是侥幸未辱没剑宗门楣。

嗐,在几个高手轮番高强度教学之下,任谁都不会没一点长进。

我爹呷了口茶,慢悠悠道:“雪初,你与文贤侄一向要好,不若趁此良机切磋一番?”

没必要罢!

文心远能力排众议同我做朋友,我一直以为缘由是我俩的功夫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一个赛一个的不争气。

我试着婉拒,架不住文心远摆出了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是真的没必要。

文心远手中剑坠地,震惊与伤心揉作一团挂在脸上。

唉,文小兄弟,打赢你这种事情,我也不想的。

不想文心远这厮的小情绪一时难以消解,大半夜的站在门外一声一声地喊常师弟,跟叫魂儿似的。

不是我不愿请他进来一坐。

而是谢陵这浑人又捂着心口声称自己做了噩梦,半个时辰前刚偷摸爬到我床上。

旁人看见总不会认为是谢陵铁了心非要与我同榻,必定是腹诽我胆子比针眼小,这么个十六七的人睡觉还要拉着师兄作陪。

我说:“文师兄,我歇下了,有甚么事明日再说罢。”

文心远伫立门外,静了一会儿乍然开口:“……常师弟,想来白日里你是唬我,甭管你收没收到那幅画,将窗台上的信收下吧。”

我:“好好好。”

大半夜的不歇息都闹什么呢,现下都丑时了,再过两个时辰三师兄就要起来练剑了知不知道!

谢陵拉着我一条胳膊:“明日醒了再看也不迟,阿雪,我困了。”

我很严肃:“不成,文心远今日古古怪怪的,我非得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我去拿信了。

我后悔方才没听谢陵的话了。

“他他他他他……”我吓得都结巴了,两根手指捻着信笺,“他魔障了还是我瞎了?”

谢陵从我手里抽走信笺,团吧团吧往地上一扔,拉过我微微发颤的手掌,肯定道:“你没看错,他也没魔障。”

我崩溃道:“我又不是姑娘家,他为何要求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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