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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无情的剑客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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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剑宗虽有和尚庙的名号,倒也并非一心向佛,不敢污了菩萨佛祖的清听。

当年在群豪会对三师兄一见倾心的姑娘已经嫁作人妇,孩子都生了俩,一男一女,恰好凑了个圆满。

三师兄仍旧是孤身一人,茕茕孑立。

江湖上愿意同无情剑宗结亲的门派比比皆是,相较之下,谢陵便成了人人留心的香饽饽。

谢陵无父无母,婚姻大事由我爹把关,也算说得过去。

那个便宜兄长不算。

我爹明里暗里收到不少老友的橄榄枝,一口回绝未免太过不讲情面,只好再探探谢陵的口风。

不料谢陵宛如一颗闭了口的蚌壳,多漂亮的姑娘也入不了他的法眼。他仿佛铁了心追随三师兄,在打光棍一事上也要争个高下。

谢陵一听就毛了,匆匆咽了一口酒,用杯口遮着脸,僵硬道:“师父年近而立才同师娘成亲,大师兄也是二十好几娶了师嫂,师长皆在前,我急什么呢。”

我想了想,问道:“上回在京城,你问我中意什么样的姑娘,那你呢,师兄?”

谢陵目光有些闪烁:“好端端问这个做甚么?”

“这不是咱们师兄弟之间闲聊嘛,”我抱起酒坛子倒了半杯,往谢陵身边挪了挪,“我就是想不明白,陵哥,你说一个人的心意是会变的吗?譬如原先喜欢的是温婉贤淑的女子,会不会又看上跋扈娇蛮些的?”

谢陵看着我,微一迟疑:“……阿雪,你是有心上人了吗?”

“没有没有,怎么会是我,说的是旁人。”

我敲了敲谢陵的膝盖:“别乱猜啊,倘若是我,我就直接同你说了,不会这般拐弯抹角。”

他困惑了一瞬,像是在脑中搜寻相关人士,未能找出对应的人来,只好作罢。

“也是可能的罢,有些男人,十来岁时会对同龄女子动心,到了鸡皮鹤发之年,还是只会对妙龄女子动心。性子于某些人来说并不重要,相貌才是。”

谢陵老实地批判了一番男人的通病,像是才反应过来,连忙撇清关系替自己辩白道:“但我不是,我若是中意一个人,决不会只在意皮相。”

我此刻正神游天外,拨了拨炭盆里的木炭。想着可能是缘分使然罢,大师兄并非朝秦暮楚之人,与程姐姐只是有缘无分罢了。

听见谢陵一番话,随口回道:“嗯,皮相的确没那么重要,性子喜好相合才是好的。陵哥,你今后得找一个性子柔顺些的师嫂,不然人家姑娘准得给你气死。”

谢陵皱眉道:“我脾气很差吗?”

“不是脾气差,你是性子急,又好吵闹。”我晃了晃酒坛子,里边所剩无几,想来也是我喝多了,才将平常不会袒露的话说与谢陵听。

屋里弥漫着梅子酒的清香,与火星子噼里啪啦的清脆响声。

我身上的披风并未解下,在炭火边烤得暖烘烘的。人一醉便有了困意,我搁下酒杯,侧身枕在谢陵膝上,絮絮叨叨,原先还有些逻辑,越说越颠三倒四,到最后连自己也未必听得明白。

“不晓得你之后都做了些什么,有没有再来剑宗看过我,有没有偷偷挖出了我们一起埋的桃子酒,有没有时常记起我……”

唉呀,怎么又说起上辈子的事情了。

我咕咕哝哝的,谢陵听不真切,只听见桃子酒三个字,俯下身来说:“阿雪,你醉了,改日再喝桃子酒吧。”

“陵哥,我好讨厌你啊。”

谢陵脸色一变,急忙问道:“为何?”

“你明明骗得我那么惨……可是我还是原谅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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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宝相经(七)

187.

“我甚么时候骗你了?”谢陵绞尽脑汁,也未想出我说的究竟是哪一件事。

也是,他如何能够想明白。

这一世的他,压根不曾经历过前世的一切。

我眼下是七分清醒三分醉,借着酒劲儿说胡话,方才那三分醉意撺掇着我说了些前尘往事,现下反而不好收场了。

若是清醒过来,谢陵必定会将我的胡话铭记在心,还得想方设法替他抹去心上疑虑。

干脆将错就错,装作彻底喝醉,没人会拿酒醉之人的言谈举止当真,也免去一桩琐事。

我抱着谢陵的胳膊,软声控诉道:“你就是常常骗我,拿我逗趣儿,又爱捉弄我……”

此番果然奏效,谢陵松了口气,哄小孩般竖起三根手指:“师兄发誓,以后一定不骗阿雪了,阿雪莫要讨厌师兄了。”

“真的?”

谢陵伸出小拇指,勾住了我的,郑重其事地点头。

我立刻装作手脚无力的模样,任他拉起手指。

谢陵抬手挡了下火星子,木炭烧得正旺,他微微拨弄了几下,再低下头来看我时,我已经阖上了眼,佯装睡着了。

我在心中憋笑,要他也尝一尝陪着醉鬼的苦楚。

我勤勤恳恳地装醉,谢陵没有办法,起身将我连拖带抱地送回了房里。

他把我放到了床榻上,解下帷帐,仔仔细细替我盖好被褥。

人却没有打算立刻离去的意思。

188.

他这是在打甚么鬼主意?

谢陵缓慢地探指覆到我脸颊上,我不露声色,继续装醉,耳畔是他微小的呼吸声。

“阿雪,阿雪?”

他唤了两声,得不到应答,确信我已沉沉睡去,说话声放得更低,喃喃道:“找甚么师嫂,你这个小傻子……”

抚着脸颊的手指忽地移开,碰了碰我的唇峰。

下一刻,谢陵俯身下来,往我唇角亲了一口。

189.

是的,亲了一口。

并非是幼时玩闹般的亲吻,我能察觉到这个吻中暗藏的克制情欲。

我几乎要将指腹掐出血痕来,才勉强稳住了呼吸,未叫谢陵觉察出异样来。

他占我一回便宜还不够,又往唇上轻轻碰了第二回 。

好在谢陵自个儿也发觉他做的不叫人事,亲了第二回 后猛地起身,飞快地夺门而出。

190.

谢陵走了。

我人呆了。

喝醉了的是他罢。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我僵直着身子平躺于床榻上,谢陵从房间里出去约莫有一个时辰了,我仍然睁着眼睛,那寥寥几分醉意消散得一干二净。

谢陵怎会有心悦我的理由?

倘若他千真万确是个断袖,还恰好看上了他的师弟,那他又为何要放任江御风屠杀剑宗数人?

我情愿信他是喝醉了,而非出自本心,情难自禁。

191.

谢陵眼下恐怕已经歇下了,而我却是翻来覆去地难以入眠。

夜色渐浓,阴云蔽月,厚雪遮盖住了院中草木。

我披上轻裘,正欲出去走走,却发觉谢陵房里的灯尚且亮着。

要出远门,须得经过谢陵房门,我只得折返回房。悄声阖上木门之际,隔壁忽然有了声响。

我屏息趴在窗纸边往外瞧,大约是关门时错过了一二,院里何时多了一个人我都没能及时发现。

那人应是从谢陵房里走出来的,身着黑衣,帽衫遮住头脸,瞧不清究竟是谁。

看身形是个男人。

可惜没能看清究竟是谁,那人就从从院中消失了。

满院积雪,地上留下的鞋印也明显出自一个男人。我第一反应便是江御风来了,可以他的轻功,区区踏雪无痕还是能做得到的,不会留脚印徒增事端。

是谁呢,大晚上的来找谢陵又做什么呢。

奇了怪了。

192.

雪下了大半夜,在天光乍破时方停。

我也是在那是才有了倦意,迷迷糊糊地睡了两三个时辰,醒来刚好赶上吃午饭。

我爹不例外地训了我一通,说是逮着机会就偷懒,哪有人白日里还贪眠的。

前脚方从我爹的碎碎念下逃过一劫,后脚踏上门槛就撞见了一个讨债鬼。

夜里偷摸亲上来的人端的一副坦荡的模样,反倒是我生了些见不得人的情绪。也不知是不是我心里犯嘀咕,竟从谢陵面上瞧出三分温柔的意味。

我匆匆低下头和他错开身,鲜少不扯上几句闲话就分道扬镳了。

即便隐隐约约听见谢陵在后头唤我,我也只当没听见,兀自躲起来练剑。

这样的时日持续了半个多月,在谢陵有所察觉前,除夕如期而至。

年节是个喜庆日子,我总不好再躲着他。

云师嫂开始显怀了,走路愈发小心谨慎。谢陵伸手摸了摸我酒足饭饱的肚皮,嘲笑我也像有了两个月身孕的人。

我着实无法在面对谢陵时泰然处之,搁下碗筷就夺门而出,借口说是去藏书阁找一本剑谱,不同他一道回房了。

193.

这样下去不成。

谢陵早迟有一日会觉察到我对他的疏远,可我偏偏没法同他直言。

况且我本意也并非如此。

我若投生成了姑娘,恐怕早几年便要对这个时时伴在身侧的师兄动心了。

可我与谢陵做了十几年的师兄弟,亲情凌驾于任何人之上,甚至能让我挖空心思为他上辈子犯下的事找出藉口来填补。

换句话说,我从未想过,我与他之间会有旁的可能。

唉。

算了,不能细想,不过是庸人自扰。

除夕佳夜,剑宗弟子有家的早早回了家去,无家可归的便凑做一堆,生火做饭,把酒言欢。莫说藏书阁空无一人,四下更是寂静无声。

半绿枝条于夜风中瑟瑟拂动,我磨磨蹭蹭回了房,伸手关上雕花窗,忽地发觉窗台上的净瓶似乎挪换了方向。

那净瓶上的花纹细致错落,乍一看纹理对称,唯有底部的缠枝多了一截,是为分辨瓶身的细微不同。常人不细看是不会察觉到差别,可我日日用它浇水,原先瓶底上的缠枝正对着铜镜,如今却是朝着门外了。

房门是阖着的,冬夜里的冷气就这么从罅隙里钻了进来,轰地一声教我清醒了。

有人趁着除夕夜,偷偷溜进了我房里。

第34章 宝相经(八)

194.

他娘的!

剑宗居然出了手脚不干净的人!

一应摆设与我出门前别无二致,若不是窗子上掉了个的净瓶,我多半是要蒙在鼓里。

翻箱倒柜找了一通,别说我这儿原本就没多少银两,钱袋子束得齐整,连枚铜钱都没少。

我想了又想,还是没想明白。

合着这毛贼就是来屋里转悠了一圈,什么东西也没顺走?

得,这是图什么呢。

195.

我多留了个心眼,这几日练剑都提早回去一刻钟。

瞎猫碰着死耗子,还真叫我撞见了偷盗之人。

可惜是个残影。

这回他来不及收拾作案现场,抽屉不曾关拢,半开半合地抻了一截出来。架子上的书册翻了又合,床板下的暗格也有挪动过的痕迹。

一定是个极不了解我的人。

我怎么会将钱财或是重要之物搁在暗格里。

床板压在身下,我一般都是将看过的剑谱和古籍随手往里头一扔,然后睡得不知天昏地暗。

可我看的皆是藏书阁里能找得着的册本,何必跑到我这里来偷寻。

他到底要来偷啥呢?

显然是没找到,不然今日不会又叫我撞上了人。

我坐在暗格上沉思。

衣兜里有半包杏仁糖,一口咬掉一块,我伸手去捻,摸到了另一样东西。

轻薄如纸。

不对,就是张纸。

我低头看了看——

映入眼帘的潦草字迹,宁护法亲启。

哦,原来是闵晋留下的那封信。

等等……

那毛贼两次三番要来偷的是这个?

我很笨,看不懂闵晋夹在信笺里的功法,但这不代表我不知道,那张纸比我浑身上下任何一样物事都值钱。

毕竟值得宁千重屈尊与闵晋做交易的物件,怎么也不会太砢碜。

现在那功法残卷落到了我手里,成了彻彻底底的废纸一张。

不懂没关系,不懂就要问。

于是我去找我爹了。

我爹的思路未免也太过崎岖,不急着接过残卷,反而老神在在地翻起了旧账:“之前未来及问你,前些日子你与陵儿过招,怎地收不住手将他伤了?”

这问得太为难我了,苍天作证,我确实不是刻意要伤谢陵,怪只能怪我学艺不精,未修习到收放自如的境界。

我再次诚恳认错:“是我没能掌控住手中剑,才伤到了四师兄。”

他不说话了。

我急急忙忙找来,忽然冷静了下来。

闵晋给宁千重的密信为何会在我手里,他又如何能够临时改了主意将此事托付与我,我和程姐姐的关系是否只是素不相识。

处处皆是破绽,哪哪都是疑点。

一个秘密要用无数个谎来圆,我的脑袋都大了。

可我爹什么也没问,他只提了一嘴一月前发生的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儿,静默一瞬,便从我手中取走了残卷。

我爹低头看残卷。

一眨眼的功夫就抬起了头。

我怀疑他是不是在敷衍我。

事实告诉我,他没在敷衍我。

他只是对纸上内容太过熟悉,瞥那么一眼就知晓此为何物,不必再耗费时间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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