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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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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空解释道:贫僧并非在指责你无法为贫僧分担,而是在担心贫僧无法护你周全。

他担忧地道:你父亲的实力不容小觑,贫僧必须竭尽全力方能胜过你父亲,你父亲或许怀有苦衷,或许当真为妖道尊主所用,他若是当真为妖道尊主所用,妖道尊主若是当真害了你母亲,贫僧无法同时对付你父亲与妖道尊主,需要你的相助。

我明白了,我会努力修炼的。阮白承诺着,又茫然地道,阿娘倘若当真死了,阿爹倘若当真是杀害阿娘的帮凶,我该当如何?

明空答道:这并非贫僧能置喙之事,须得由你自己决定。

此处灵气足,利于修炼。

明空便在丛林茂密处搭了一间木屋,不知是他们的确隐匿得甚好,亦或是妖道尊主别有所图,他们足足在此处居住了两年有余,都不曾有妖道尊主的爪牙踏足。

阮白已不可同日而语,但实战经验却是不足。

明空日日同阮白交手,可阮白却因生怕伤到明空不敢下狠手,每每落败。

一日,又是阮白落败,明空无奈地道:你身上的破绽着实太多了些,出手亦太慢了些。

阮白倒在地上,冲着明空张开了双手:抱抱。

阮白的语调与尚是小狐狸之时一般无二,却是媚态横生,仿若是在勾引明空与之交缠。

如若换作旁人,早已将阮白压住行那云雨之事了,但明空却半点不通床笫之事,只是暗叹不愧是九尾狐族,生就一副媚骨。

明空低下身去,将阮白抱于怀中,阮白欢喜地将整副身体贴于明空身上,又对着明空撒娇道:我们去镇上用午膳可好?

这两年多的时间,一人一狐深居简出,阮白甚少要求去镇上用膳,明空想了想,为自己与阮白变了一副模样,便答应了。

已是春暖花开的时节,镇上分外热闹,他们到了一酒楼,坐下后,点了咸蛋黄炒蟹、红烧肉、水煮牛肉以及清炒芥蓝。

明空对于吃食依旧全无兴趣,一道清炒芥蓝足矣,而阮白则是一面大快朵颐着,一面不解地瞧着明空,低声道:你乃是出家人,不得食荤辛,但为何你连素食都不喜?

明空吃相斯文,将竹箸放下后,反问道:贫僧为何须得喜食素食?

阮白答道:人生在世,最为紧要的不就是吃穿住行么?

明空失笑:你倒是一只颇有人间烟火味的狐狸。

阮白觉得明空是在取笑自己,瘪了瘪嘴:你却是一个全无人间烟火味的僧人。

明空肃然道:贫僧已出家为僧,远离红尘俗事,自是全无人间烟火味。

正巧外头有一迎亲队,高头大马上的新郎官春风得意,阮白看着这新郎官,又问明空:明空,你可曾想过娶妻生子?

明空不假思索地道:贫僧不曾想过要娶妻生子

听至此,阮白心下一喜,却又听得明空续道:但贫僧曾想过要搜罗天下美人,燕瘦环肥皆归贫僧所有。

他的心脏猛地一滞,鬼使神差地问道:我可算得上美人?

明空不假思索地道:你一如师兄所言,长成了一方祸水,媚骨天成,实乃是世间难得的美人。

他话锋一转,竟是道:但于而今的贫僧而言,美人枯骨并无差别。

阮白顿觉心中空落落的,连吃着红烧肉都没甚么滋味。

由于阮白的情绪全然表现于面上,一下子便被明空看穿了,但明空不知阮白是因何事而低落,便问道:你在想甚么?

阮白亦不明白自己究竟在想甚么,勉力笑了笑:我无事。

明空安慰道:你的修为已有很大进步,你切勿气馁。

我阮白陡然想起了明空那失踪的友人,忐忑地问道,待事情了结,你是否便要启程去寻那人了?

明空不知该如何作答,他决不能告诉阮白他是身怀死志的,即便他存活下来了,他亦会去地府寻那人。

他遂避重就轻地道:对,待事情了结,贫僧便要启程去寻那人了。

阮白目不转睛地望住了明空道:不能带上我么?

明空矢口拒绝:不能带上你。

阮白的双目霎时覆上了一层雾气:我还以为你是不会抛弃我的。

并非抛弃。明空一指旁边立于树枝上的鸟儿,你长大了便该有自己的一片天地,如同这鸟儿。

阮白刷地泪流满面,一面抹着泪,一面哽咽道:按照凡人的说法,我已及冠了,再过七年,我便而立了,我早已长大了,早该有自己的一片天地了,我不需要你了,你走罢。

不知为何明空看着阮白流泪,不由地想起了那人流泪的模样。

他曾因为厌恶那人而将那人最喜欢的衫子剪成了布条,那人一看碎布条,便默默地淌下了泪来。

他原本是抱着看好戏的态度告诉那人自己毁了其最喜欢的衫子的,可看着那人流泪的模样,他却莫名其妙地后悔了。

那人并未责怪他,那人是从不责怪他的。

阮白并非傻子,他自然能觉察到明空正在走神,明空定是在想那人罢?而他远远及不上那人。

他站起身来,朝着明空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谢谢大师多年的照顾,就此别过。

言罢,他不再理睬明空,径直向外走去。

明空回过神来,慌忙拦住了阮白,阮白依然流着泪,音调却很是平静:大师何故要拦住我的去路?

☆、第二十二回

明空登时束手无策,他已有许久不曾这般束手无策过了,但眼前哭泣着的阮白却教他不知该如何安慰才好,搜肠刮肚亦是无果。

末了,他低低地唤了一声:阮白。

对上阮白泪水涟涟的面孔,他迷惑不解地问道:你为何要哭?

我阮白启唇欲言,却又抿紧了唇瓣。

他并不想被明空抛弃,他亦不想耽误了明空,那人于明空而言,极为要紧,明空应当早些启程去寻那人,至于他从头到尾不过是明空的负担而已,既是负担便该自觉地离开才是。

如同他方才所言,他已及冠了,不需要明空帮扶了。

他用衣袂将自己的眼泪抹净了,又冲着明空粲然笑道:有缘再会。

明空觉得阮白分明在笑,却很是可怜,较向他讨要紫柰的年幼的白狐团子更为可怜。

他不懂阮白为何要笑,一如他不懂阮白为何要哭。

他忽然想起来阮白时常向他张着手要抱抱,遂伸手将阮白抱入了怀中。

明空的怀抱永远是温暖的,在他尚是一只幼崽之时,他便认为除却母亲,明空的怀抱是最为温暖的。

但明空的怀抱并不属于他,明空的怀抱是属于那人的。

他深深地从明空的怀抱中汲取了一些气息,即刻用力地推开了明空。

明空浑然不知自己为何会被阮白推开,怔怔地立于原地,瞧着阮白背影渐行渐远。

一离开明空的视线范围,阮白忍不住复又饮泣,他的这副身体根本不愿离开明空。

但明空迟早会抛弃他,不若由他来抛弃明空罢,能显得稍微体面些,不至于太过狼狈。

一步,两步,三步

他不知自己该往何处去,亦不知自己有何处可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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