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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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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虚舟带着几个禁卫将纯阳道长五花大绑起来,严宵寒则拾起地上托盘,仔细检视,发现侧边上果然有两个并排的小孔。拿给皇帝看过后,他从果盘里找了把银刀,小心地撬开了托盘的夹层。

绸缎下只有一层薄木板,放金丹的地方开了个小圆口,使金丹与盘中机括相连,只要将金丹拿起,重量变化,牵动机括,就会向外射出钢针。

待命的太医抱来一只小犬试毒,从枣上取了一枚针刺入肚腹,不过数息之后,那狗已全身抽搐,口吐白沫而亡。

针上抹的果然是见血封喉的剧毒。

幸而傅深坐的近,眼神又好,心细如发,才敢大胆出手,电光火石之间救了皇上的命。倘若当时一念之差,元泰帝没有允准傅深赴宴,换成在场其他人,此时大概已经要给元泰帝准备后事了。

“纯阳,朕待你不薄,”元泰帝胸膛不断起伏,冷冷地逼视着他,“你为何要谋害于朕?”

那纯阳道长也不是个凡人,死到临头,居然一脸平静安宁,对元泰帝的暴怒视若无睹,五花大绑之下,竟然喃喃地念起了《道德经》。

一场寿宴险些变成血案,再配上纯阳道长分外缥缈的嗓音,那场景诡异的瘆人。在场的文武官员个个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严宵寒见他咬死不说,低声吩咐道:“把他的嘴堵上。”

元泰帝道:“带下去审。”

有飞龙卫在,三法司不敢上来揽这个案子,魏虚舟把人带下去。元泰帝在御座上阖目平复了片刻,缓缓睁开眼,忽然厉喝道:“杨勖,你推荐的好人!”

杨勖面如土色,当场摘了官帽伏地请罪,叩头不止。杨皇后是他亲妹妹,也脱不了干系,忙跟着要跪。

谁知她刚从座上站起来,忽地面露痛色,捂着小腹踉跄了几步,腿一软,跌倒在高台之上。

元泰帝唬的慌忙起身:“皇后!……太医?太医何在!”

这时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血!皇后娘娘流血了!”

如惊雷落地,满殿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皇后。

正午之时,天光大盛,照的殿内明亮堂皇,只见皇后凤袍委地,正在她身下的位置处,一圈黯淡的深红色渐渐蔓延开来。

在场官员虽然全是男人,但大多都有家室,这种场面哪怕此前没见过,也能大致猜出个八’九分。

太医提着药箱匆匆上前,不让挪动皇后,神色凝重地为她号了左右手的脉搏,最后满脸绝望地朝元泰帝磕了个头,感觉别说乌纱,就连自己项上这颗人头都有可能保不住了。

“禀皇上,皇后娘娘已有两月身孕,只是从脉象上看,是小产前兆……这一胎恐怕危险了……”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砸在元泰帝突突跳动的太阳穴上,那凤袍与鲜血在视野里扭曲成怪诞的图案,女人苍白的脸上带着悲痛的神情,可那红唇灼灼,在他眼里,却仿佛是无声的示威与嘲笑。

骗子!都是骗子!

怒急攻心,一口痰卡在喉头,元泰帝正欲大发雷霆,却突然感觉身体一歪,整个人轻飘飘地坠落下去。

场面顿时失控。

“皇上!皇上!”

第35章 对谈┃我给你们脸了是吧

元泰二十六年的万寿宴, 以百官贺寿、万民同乐为开始, 以皇帝晕倒、皇后流产而告终。

严宵寒急着回去处理案子,只能送傅深到东胜门。他让小太监出去叫严府家人到宫门处等候, 趁着四下无人, 躬身抱了抱他, 叮嘱道:“这案子不知道要审到何时去,晚上不用等我, 你早点睡。”

傅深大概还在想着刚才的事, 脸上的表情并不轻松,闻言点了点头。

严宵寒又道:“我看你刚在宫宴上也没吃好, 回去再吃点东西, 别饿着, 别忘了吃药。”

傅深终于从思绪里抽身,拉着严宵寒的领子将他扯到眼前,与其说是亲,不如说是在他嘴唇上撞了一下, 颐指气使地道:“年纪轻轻的, 学什么不好学老妈子, 给我闭了,不许叨叨。”

真是媚眼做给瞎子看。严宵寒啼笑皆非,心说平时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这宝贝侯爷还不领情,下回就应该让他三天下不了床,他才能体会到老妈子的可贵, 学会知足。

两人只来得及温存几句,那边小太监便回来复命。严宵寒目送他二人身影消失在宫门外,脸上的笑意渐渐冷了,他换上一副铁石心肠,转身回到北狱时,又成了那个心狠手辣的钦察使大人。

傅深一回严府就把自己关进屋里,吩咐别来打扰,下人们察觉到他心情不好,也没人敢劝,连杜冷都被挡在门外。直到傍晚,有人大着胆子来敲门请他用饭,战战兢兢地说他如果不吃饭,老爷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

这话一出,杜冷就觉得要糟。傅深这种上位者,最讨厌别人威胁他,别说一个严宵寒,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好使。

果然,傅深在屋里冷冷地道:“我给你们脸了是吧?”

那端着饭的侍女都要吓跪了,眼里汪着泪,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杜冷于心不忍,正要打发他走,忽然听见傅深道:“……算了,拿进来吧。”

咦?!

作为北燕的军医,杜冷太知道傅深是个什么德行了。他在军中说一不二,一旦发起脾气来,那就是雷霆震怒,六亲不认。积威之下,少有人敢直撄其锋。这脾气放在正事上还好,在日常生活中就显得格外油盐不进。杜冷曾因逼他吃药而被他拎着领子从营帐里扔出来,实在不能想象这个只撂了一句话就退让了的人是他认识的那个靖宁侯。

傅深其实没什么胃口,但他一听见侍女说的“老爷会生气”,就想起那天严宵寒对他说“我是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

他都那么喜欢自己了,为他退让一两步又算的了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在外面遇到不顺心的事,回来朝家人'妻儿撒气,那还算是个男人吗?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不外如是。

皇宫里一直忙乱到深夜,皇上下午醒转过来,拖着病体发落了皇后和杨勖。究竟是什么引得皇上如此大动肝火,个中秘辛不为外人知,严宵寒倒是听的清清楚楚,甚至还有点遗憾怎么没顺手把太子也收拾了。

不过经此一役,太子身上的恩宠,怕是要彻底没落了。

飞龙卫这边进展却不顺利,清虚观被抄了个底朝天,平日与纯阳道长有往来的人家被逐一盘查,但毒'药的来源、行刺的动机仍是一团迷雾。纯阳道长则像个严丝合缝的蚌壳,威逼利诱严刑拷打轮番上阵,居然硬是没往外吐一个字。

严宵寒心道再这么下去,飞龙卫就要变成下一个金吾卫了。他正想着,唐过从刑室里走出来,一脸漠然地洗手。他仔仔细细地把苍白瘦长的十根手指一一洗净,抬眼对严宵寒道:“人已去了半条命,明日他若再不开口,我也没办法了。”

“今天先到这里,让我再想想,”严宵寒沉吟,“我总觉得他身上还有古怪,不像是冲着杨家的……清虚观在京中传承几十年,也算香火鼎盛了,他一个出家人,不好好当他的世外高人,搀和进朝堂来干什么?”

唐过只会剥皮,不会剖析,茫然地听完他的疑问,报以同样疑惑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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