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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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祯娘到的时候还早,有几个女客已经在一起说话嗑瓜子吃点心了,只是人还不算多。仔细来看,来的这样早的,多是圆大奶奶娘家的嫂子、姐妹、姑妈之类,而周围作陪的则是圆大奶奶家几个偏房,也是奇异。

圆大奶奶正忙乱着,见到祯娘来了忙把她引进暖阁里,只是也没空招呼,于是专把她安排在了自己姐姐身旁。她们之前见过几面,比别人强些就在祯娘闲坐着的时候,客渐渐多了,也有祯娘熟识交好的街坊朋友。比一进来的时候强,好歹大家说几句话辰光过得快。

等到最后一位客,也该是辈分最高的老夫人由众堂客拥簇着进来。大家受礼让礼半日,这才入了正厅,又彼此推让,总归叙了年纪辈分才坐下那位最后的老夫人坐了首座,其余客东主西,两分头坐了。

这时正厅当中大方炉火厢笼起火来,堂中气暖如春,丫鬟媳妇出来在跟前递茶。上过一回茶,就有一拨仆妇,都是手捧杯盘。每桌上了十盘八碗菜肴,各样下饭、小菜、茶果、细巧油酥等□□齐备。

正递酒间,众亲戚朋友都与圆大奶奶把盏祝寿,这才复又坐下。是时,那些唱的的各拿了乐器,最先唱的是一套应时应景的《寿比南山》。毕了,圆大奶奶说‘赏’,丫头小香玉便拿了五两四钱银子赏人。

后又唱一些时兴小曲:俺如今相离三月,如隔数载,要相逢甚日何年再则我这瘦伶仃形体如柴,甚时节还彻了相思债又不见青鸟书来,黄犬音乖,每日家病恹恹懒去傍妆台。得团圆便把神羊赛。意厮搜,心相爱,早成了鸾交凤友,省的着蝶笑蜂猜。

之后又陆陆续续唱了好几套,众人都是各有赏。祯娘也随着分子,赏了每个唱的,一人二两。

等到天色渐渐晚了,有些家里不那样便宜的就开始告辞。圆大奶奶留了一番,到底款留不住,人也去了。后头剩下的倒是能留的迟些,便一同到了花园里,眼看放烟火,又看灯,不消说。

正热闹间,圆大奶奶轻轻拽了拽祯娘的衣袖示意她。祯娘会意,便随着她去了一间安静些的小耳房。有丫头上来捧茶,祯娘喝了茶,看了圆大奶奶一眼本以为是两个人寻些安静,之前自家摆酒,自己就是这样。现在看来却不然,应该是真有话说的。

只见圆大奶奶低头扯了扯荷包带子,犹豫半晌,最终还是红着脸开口道:“今日特地与你说话,是有一件事特特求你来着外头都收到风声了,说朝廷要对女真用兵,打算问民间借钱。只是,这些依旧是由各钱庄分揽......”

说到这里,圆大奶奶似乎有些说不下去了,不过不用她说祯娘也知道她的意思。说来这消息透露出去一点也不稀奇,知道的人太多了,谈什么保密呢。至于这时候提起能有什么缘故,不用脑子也该猜着。

祯娘接过她的话,替她说完道:“我知道了,你是想问我能不能与你出脱一些债券罢。”

谁不想赚钱呢,大好的赚钱机遇摆在眼前都是动心的,祯娘当然想得到她想问自己什么。只是圆大奶奶点点头又摇了摇头,道:“这件事原不是我,我虽知道这个赚钱,但也清楚自己。你得了这些也是要走关系使人情的,我平白无故开口,哪好意思!只是我家丈夫兴冲冲,只觉得咱们妇人有些情谊,便许诺溢价三成,与你买些。”

溢价三成自然好,但是比起可能是进益又十分寻常了,几乎是白得人家银子说是几乎,是因为这到底是有风险的,不管风险有多低。如今只要说溢价三成能得朝廷债券,想要的人能排出几十里地去!

债券当然是一门好买卖,不过对祯娘来说意义不见得多大。看圆大奶奶这样祯娘就想到外头说过周世鑫是个打老婆的,虽然这种事根本不是圆大奶奶能决定的,却不能不往坏处想。

因此想了想便道:“这件事本来是不好办的,生意是生意人情是人情,不过这一回就算了。只是嫂子记得一回,我与你家这个方便,你可别与别人说了。这种事不好开口子,要么大家都没得要么大家都有。人知道了,我也不能交际了。”

又问所要数字,得了圆大奶奶一个‘三四千两’。于是沉吟道:“那这样罢,明日我去钱庄掌柜说一声。等到债券发卖了,你家再让人过去,我让那边给你们留下四千两的量。”

本来以为做不成的,没想到到头成了,于是寿宴完了圆大奶奶是千恩万谢把祯娘送出了门。

第126章

债券的事情可是在太原城, 或者说在南北都热闹了一番。有了这件事提出,其实动女真就是板上钉钉了, 也不会有什么犹豫。别的先不论,各地物价先涨起来倒是显眼这种时候就该下重手, 凡是粮食、盐巴等活命物资随意疯长的,都被揪了出来。杀头的杀头,抄家罚银的抄家罚银。

祯娘当然也会从中赚些钱,不过都是一些随行就市的惯例钱,做些军队的生意罢了。但是那些没道义的钱她没伸手,一个是她又不是那等油锅里的钱都要捞出来花的混账,她缺那个黄白事物?更重要的是她良心上不安, 难得消受。

就在这一地鸡毛里, 时间倏忽而过,这就到了秋天。所谓多事之秋,虽说女真也是骑马多些,然而白山黑水之间多得是耕种为生。这时候兴起战事也有利, 于是各地被征召的王师都往东北而去。

周世泽本就是上峰记在心里的一员猛将, 手里的兵士也是卫所里数得着的悍勇,因此他这一班被选中东北驰援是早就知道的。周世泽没问过也心里清楚,祯娘也同样有本帐。在中秋之前便送了周世泽出征。

这是周世泽第二回出征了,祯娘有了上一回的经历,越发手脚稳妥。依旧吩咐众人,这些日子要如何着紧门户。又谢了一般欢歌宴饮,除了打理生意见几个人外, 其余再不理会。于是每日只是照管家里、料理生意、抚育女儿。

这时候的周洪钥已经一岁上下,正是事情多的时候要准备断奶水、学走路、学说话等等。话说周洪钥不似一般女孩子学说话格外早,等到周世泽出征之前也没如愿听到一声‘爹爹’来着。

旁的人忧心,譬如文妈妈,只是她的忧心在暗地里。对着祯娘她还要说这是洪钥命好,所谓贵人语迟呢!但是祯娘看她是真担心祯娘却觉得太过了,她也十分疼爱洪钥,然而却不大忧心这种事。有的人还两岁才学说话呢,迟些就迟些么。

不过祯娘想女儿是特意气周世泽的,周世泽走的第二天,祯娘正抱着她在花园里看花花草草。指着一朵玉兰告诉她‘花’,然后怀里的女儿就跟着快乐地喊道:“花花!花花!”

所以周世泽不断重复‘爹爹’,叫了这小祖宗多少声爹也没得个回应,今日竟然被一朵玉兰花拔得了头筹。祯娘倒是不介意女儿先说的是不是爹娘这些,但是周世泽似乎是相当介意的样子。当即笑了起来,晚间还把这件事记在纸上,怕来日忘记了不能说给周世泽听。

就这样每日抚育小儿,间或打理生意,除了偶尔担忧周世泽在东北那边是个甚样情形,其余的倒也一切都好。

至于祯娘担忧的女真战场,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情势?只能说是到了相持的时候。原来的安排是朝廷共发三路大军,东北本地九边卫所为中路,也是主攻。左路就是周世泽他们这一路,从山西、陕西、甘肃一带的卫所调集精锐成军。至于右路,是山东军,乘坐大船走海路自金州、建州一带登陆作战。

如今情势是左路情势较好,中路形势僵持,出问题的正是被认为最可能得到优势的右路因为金州建州靠海,女真或许马上骁勇,论及到铸造、造船等就是不入流的不入流。于是金州建州背后就是天然的天险,连防备人从海上突袭都免了。

谁能想到正是因为背后偷袭轻易得了金州金州建州,助长了山东军一众将帅的骄纵之气。然后冒进突进,最终遭遇上万女真骑兵的对峙,就这一次错误,竟损失了山东军一万左右的兵力。

还是右路总帅足够当机立断,以一路将士断后,最后带剩余兵士仓皇奔逃会金州建州。然后凭借着这两州自带天险的易守难攻,勉强坚持住了女真的攻城。然而这主帅将功赎罪也罪责难逃,一万汉军男儿,回师连个尸首都带不回去,如何交代?

中路和左路大军听到右路的消息立刻更加头痛了,三路大军攻女真,这才开始右路就自废武功一半。这不仅是致使右路无力,更重要的是无法牵制更多女真人,中路和左路负担只会更大。

特别是有一点,中路和左路本来就比右路艰难主要是地形,东路地形更加崎岖,中路和右路大都是平坦的平原。女真骑兵是最大优势,可以说锐不可当,不是有女真骑兵‘破万不可挡’ 的说法。这名头有几分真先不说,只说盛名之下无虚士呢!凡是有识之士就该知道,女真比蒙古还难对付!

蒙古自成吉思汗黄金家族之后,养尊处优多年。就算后面有明灭元,黄金家族重回草原之后依旧一呼百应,建立起权势滔天的草原政权这样的黄金家族其实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豪情满怀,一举南下定鼎中原的黄金家族。更不是那个西进万里,把个世界闹的人仰马翻,如今夷人提起依旧惊恐万分的黄金家族。这个家族的骄傲也就剩下了一个名字罢了。

他们现在和任何一个走到末路的中原王朝没什么两样,君主沉迷奢侈享受,没有进取心,却依旧自大认为天上天下唯我独尊。同时身边的辅佐之人也从能人贤人变为了小人废人,人民生活困苦,军队勉强因为有点老底子不是一击即溃,但碰到厉害的明兵,并不是对手。

女真却不同,逐渐兴起于微末,之前还一直受到蒙古欺压呢。如果比作战国争霸时候,这就是商鞅变法之前的强秦。虽说国民不见得富裕,却有一股坚韧质朴的精气神,还接连出现明军,后来等到商鞅变法这个腾飞之机会,自然有了扫**的局面。

不过女真不会有做大的机会了,正如宋□□说的那样,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放着这样一个隐患在京城不远,是打算养虎为患么!要知道女真可一直不算安分啊那种装作安分的伎俩在别处也就算了,然而在那片随时能武力叩关的地界,谁能忍?

话是这么说,想要把人家掐死在做大之前也是有一场硬仗要打的,总不能想想就能达成罢。周世泽就正在和自己身边同僚商议,有一个指挥就道:“我们一气打到了这里,已经是突进不少,为了防范冒进之举,应该暂缓脚步,先稳固一下防线再说罢。”

大家这时候都知道了东路的消息,应该是有些怕了太过快速地进军周世泽脸上冷冰冰的,没个表情。才从战场上下来,真诚的说他是要缓一缓。于是别人讨论军情热火朝天的时候,他缓慢地喝完了一壶水。

直到主官为了拖延时间不做表态,一个个点名手下说出自己的意见。他才道:“我是赞同快速突进的!理由多的很,一者人家常年在这边生活,而这黑山白水之间本就是极寒之地,我们初来乍到,要是拖到冬天,兵士冻伤,因此战斗力大减如何?二者,中路和左路本就平坦,等到冬日土地冻的硬实以后,更加适应骑兵作战。三者,我们本就是远征,应该宜快不宜缓!”

周世泽说的都有道理,然而道理就是人说的,站在一个立场就能说出那个立场的理由。当即就有另一个同僚站起来道:“话不是这么说,一者人家常年这边生活不假,这确实有些妨碍,然而并不会显现太多,毕竟每年东北边疆驻扎的弟兄也要和他们干仗哩!二者道路平坦和结冰坚硬,对于女真鞑子来说有利,对于我们何尝不是有利?我们那些巨大的火炮,也是地面平坦才好押运。不然山路崎岖,非得失陷在路上不可。至于三者就更不好说了。右路的教训历历在目啊!”

主官在上头听下面一片嘈杂,趁着大家争论没个结论,他心里正仔细思索这两个方向,一时拿不定主意这两个方向都有自己的道理,不过是说的人考虑不同罢了。然而,为帅者最忌讳犹豫不决了,哪怕随意选一个,也比犹犹豫豫左右为难好。因此站起身来,打算告诉属下们自己最后的决定。

“啊!”祯娘猛的惊醒,现在已经是十一月末了,周世泽已经出征三个多月,原本说的一个月占领东北全境似乎成了笑话。女真,这个新近崛起的势力,真的远比蒙古难缠。就算一开始信心满满的人,这会儿也拿不定主意。毕竟已经入冬,这对于有地利之便的女真更加有利。

祯娘看了看窗外,果然已经透出白光。冬日里天色这个样子,就应该不早了她正想着,听到动静的丫鬟就进来了。梳头穿衣、洗漱擦脂、化妆打扮,妥当以后自然会有丫头摆上早饭,同时女儿周洪钥也已经被送了过来。

祯娘原本因为记不清的噩梦而有些恹恹的心绪一下明朗了许多,抱在怀里坐下,拿了一碗鸡蛋羹要喂她。平常这时候都好听话的洪钥忽然耸身站了起来虽然还有些不稳当,但洪钥已经能走路了,所以站起来没什么奇怪的。

麻烦的是祯娘一手端着鸡蛋羹,另一手拿了勺子,这时候她起身,祯娘要抱住她差点没抱住!等到拿手臂箍住后,祯娘赶紧放下了碗勺,两手抱住女儿,面对着她道:“小东西,你晓不晓得刚才在做什么,一个不小心你跌下去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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