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2 / 2)
咱们现在的关系跟麻絮一样扯都扯不清,这不早日解脱,对咱俩都好嘛?
这话宛如一把尖刀插进方羿心口,他顿了许久,喃喃道:对你而言,我是束缚么?
这话破天荒有一股脆弱,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安戈还是很敏感地抓到了。
于是放慢了语速,谨慎问道:
猴哥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啊?咱之前不都说好了嘛?我这只是照着约定做事,你打仗来了,我也跟过来,没做啥不规不矩的事呀。
方羿被他气得胃疼,偏偏这回小夜叉没有咋咋呼呼地上房揭瓦,他还不好发作,于是只道:
嗯,没有不规矩。所以你莫再说话,我要睡了。
安戈碰了一鼻子灰,悻悻然地瘪了一下嘴反正这猴子没有拒绝,就当他答应了吧。
哼,还有七十一天,他就彻底解脱了!
豪迈地在心中吼了一通,激昂过后,却觉得很是空荡,有种怅然若失的无奈感。
七十一天......并不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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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将蛮疆逐出了漠阳城,容军士气大涨,连清晨操练的呐喊也多了几分底气。
晨练向来是由霍邦带的,他的功夫硬,招式狠,又在攻打漠阳城时大展身手,一柄大月弯刀砍下守将的头颅,所向无敌。故而,军中对他无一不服。每日操练时,皆是他在台上打,众兵在台下跟。一式结束后,他便下台查看,将那些拳脚不到位的揪出来踢两脚,纠正之后才做下一式。
这日清晨,霍邦为了督促兵将练武,便放出豪言:谁若能赤手空拳打赢他,他常用的那柄大月弯刀便归谁。
皆说宝刀配英雄,七尺男儿满腔热血,自然神往那柄久经沙场的宝刀。不过碍于霍邦超群的武艺,指不定拳脚无眼时便伤筋动骨,故而,真敢上台较量的人终也将将四十几个。
一对一,单打独斗,今儿上午便能有结果。
猴哥,阵仗这么大,霍先锋应付得过来么?
安戈听说有热闹看,便屁颠屁颠跟着方羿过去。他怕冷,寻常火头军的军服并不足以抗寒,还好方羿营帐里的东西多,借他一件中衣。虽然裹得像头熊行动迟缓,却好歹暖和许多,不用靠蹦跳蹲起来维持体温。
方羿今日仍是穿着玄血铠甲,黑色的甲片嵌在身上有如龙鳞一般,走路也带着清脆低调的响动,他的武功不错,军中的能者也不少。若一个接着一个打,到后期体力难免跟不上......嗯,不好说。
安戈见识过霍邦的武功,拳头如疾风,腿功如闪电,且有力拔千钧的气力,这样的人,怎会有匹敌抗衡的对手?
那万一霍先锋输了,他的刀不就要给人家了?这种不好说不确定的事,他怎么就押上自家的心肝了?
所以,为了那把刀,他会拼全力,打擂之人也会拼全力,这样,擂台才有看头。
安戈对这霍邦十分有好感,或者说,他对这一类武艺超群且话不多的人印象都不错毕竟前一晚他只送了方羿一个人的饭,让这一顿能吃四斗米的壮汉空落落地望着,人家也没多说什么,只一个人认命着回帐。
擂台四周围满了人,不少士兵脱了上身的衣裳抡在半空甩圈,振臂高呼。呐喊声浩浩荡荡,大有席卷千军的气势,混着翻滚旌旗的冬风,震透半边天。
我觉得霍先锋人不错,肯定能赢。安戈在胸口竖起小拳头,自己跟自己打赌。
方羿收回正观战的眼神,波澜无奇的面容闪过一丝不悦,不错?如何不错?
安戈将手指在下巴上摩擦,仿佛衙门破案的捕快一本正经地点评,武功很好啊,而且人也生得俊,一看便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这要是搁在华泱,铁定一群小姑娘围在后头追。
方羿发觉,这小夜叉评价他人时,总有一箩筐的好词儿,甚至还能用上顶天立地这种成语。落到自己头上,便是......唉,不提也罢。
不能攀比,这种无厘头的幼稚思想,只是满足黄毛小子的虚荣心的,他方大侯爷不需要。
霍邦的武功确实不错,但说话做事一根筋,缺乏谋略。
方羿义正言辞地说着,他没有攀比,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嗯,实话实说。
安戈盯着擂台的眼睛闪闪发亮,对不到半刻钟却已经打败十四个人的霍邦钦佩不已。
谋略什么的,交给军师就好了。霍先锋负责在前面冲杀,肯定没有一个人能阻拦。这样的人打仗,光往阵前一站,就把对面吓倒一大片了。
方羿更加不悦,比起武功盖世者,文武兼备之人带军,仿佛才能百战不殆。
比如,他方大侯爷。
安戈没听懂他的言外之意,只不耐烦地挥手,草草终结这没什么意义,还打扰他看比武的话题。
好了好了,你说的对。
方羿吃了瘪,不情不愿地住了嘴,胸口的醋坛子翻了个彻底。
冬季的太阳虽无甚温度,但与风雪交加的气候相比,已算是不可多得的恩赐。
彼时接近晌午,擂台上仍打得如日中天,霍邦终归还是不负众望,用五十招的功夫胜了最后一人。
一场热血腾腾的擂台戏也盖棺论定,事实证明,霍邦仍是名遍三军的霍邦,所向无敌。落败的兵将瞧着又回到霍邦手中的大月弯刀,暗道一定要回去勤加练武,下一次将宝贝夺过来。
此时,某个士兵眼尖,瞧见了不远处的方羿。趁着热血的劲头还没过去,带人纷纷起哄,让霍邦和方羿来一场,好让大伙长两番见识。
将军,咱都还没见过您的真功夫,露两手呗!
一人开了口,就有千千万万的人应和,一窝蜂涌上来就要把方羿请上擂台。
安戈对此却很是担忧,在人群中忙拉着方羿的披风往后退。
方羿茫然,怎么了?
安戈煞有介事地说:猴哥,别了吧,霍先锋这么能打,万一受伤了怎么办?
本打算拒绝的方羿听到这话,胸口竟燃了斗志,腮帮一紧,道:
你觉得,我的武功不如他?
安戈觉着奇怪他好心好意关心这人呢,怎么就臭了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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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温度稍稍升了几许,原本旌旗上的冰碴也尽数化了,顺着疾风的劲道翻滚,声响较之前轻快了不少。
将军,您......真愿意跟末将切磋吗?
霍邦不可置信地瞧着方羿,眼中谨慎又欣喜,生怕这又是执念成魔的梦境。
方羿不想占便宜,徐徐褪了铠甲和头盔,只将腕带缠紧了一些。
嗯。
对面的人亦转了转手腕,善意警告道:那将军可得小心,霍邦已不是四年前的霍邦了。
四年前,他与方羿比过一次,五十招不到便败下阵来。他虽气恼却也心服口服,之后便一直苦心勤练,功力大增。
你若没有长进,我也不会动手。
方羿走上擂台,想着对方的体力所剩无几,也不投机取巧,徐徐将左手负在身后,缓缓抬手右手,道:公允起见,我单手。
哈哈哈!
霍邦仰头大笑,声音在广阔的擂台转了几个圈,道:将军这是在小看末将?要知道适才比武夺刀,并未耗我多少体力,再打一天一夜都不成问题。何况......
他活动了两下拳头,握在一处又松开,骨节之间咯咯作响,又道:何况将军单手,若末将侥幸赢了去,说出去也不甚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