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1 / 2)
在沈青回来之前,齐秋就已经收到她托付沈青在东京帮她买的护肤品。
沈青回到杂志社上班,最热情欢迎她的便是齐秋,跑了满嘴的溢美之词和艳羡之词。
盛情难却,于是午餐也由齐秋请了。
与其说女人之间共进餐食,不如说是在共享八卦。
“哎,你不是和李爽交好吗”齐秋剥着虾皮,手法极熟练,“你知道什么点内幕没有”
沈青一僵,背部发麻,坐在凳子上,却像是躺在一座棺材木里,外头的活人正用钉锤使尽浑力给她钉棺。一锤一锤地,震耳欲聋,心脏快要跳出来。
李爽她忘了,竟然忘记程游是有未婚妻的。那她现在算什么第三者
“什么内幕”
“算了,你人在东京,”齐秋的碗碟里很快堆积一座小山般高的虾皮,专注地吃着,又剥着,没有察觉沈青的异常,继续说道,“她和程游确定婚期了,说是年末。”
沈青握着筷子的手指关节越发地白,而放在腿上的手死死揪住了裙布,指尖与指尖隔着一块薄薄的裙布相互掯刺。
齐秋又接着说:“就是在你去东京的第二天吧,本来当时想问你来着,说着说着购物就给忘了,看李爽对你那热乎劲,还以为你会知道点什么呢,哎,你到时候会去参加豪门的婚礼吗”
对面没有一点动静,齐秋抬眸,被沈青苍白的面色吓了一跳,沈青本就白,此时额上还密布了一层细汗,白得泛虚。
她担心地问沈青:“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沈青摇头,说没事,然后夹起一筷子菜,埋头扒饭。
齐秋咂咂嘴,不再言语。
回到杂志社时,沈青依然虚态不已,但至少神情稍微有了些回暖。齐秋又问候了一道沈青,沈青只重复“没事”。齐秋便出外景去了。
一整个下午,办公室的键盘声依然响动不歇,电话声也时不时如警铃乍起。隔板与隔板之间,谁又碰到难题和奇葩的新闻时高声呼叫,引起更多谁的共鸣
在这些常态中,沈青出奇快地补完了两篇财经新闻稿。
看钟,还剩半个圆圈,时针才指向6。
她的手指在鼠标上匍匐着,几次翘起食指,想要点击搜索器的图标,却终究忍住没点下去。
半个小时很快过去,有同事和她笑着打招呼离去,她的皮囊也下意识地回笑打招呼。
沈青走去洗手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已经恢复了正常的脸色,最后一点苍白,或是因洗手间里的灯光的惨淡。她强笑,却怎么也笑不好看。
出了杂志社,沈青站在这条以前不怎么观察的街道上,看见对面咖啡馆的橱窗里,那一张俊朗的脸容在朝她的方向微微笑着,即使路上有来往不息的人潮与车流,他们两相对视的视线却不曾失过焦,仿佛锁定了即是永恒。
不过,只有一瞬间才能算作永恒。
沈青抬手向着橱窗里正要起身的程游摇了摇,然后指向自己,两根手指爬动,最后指向他。她想表达,等着,她走过去。
穿过一条马路。人与人之间不过一条马路的距离,再不济,就多几条马路。反正马路都一样,有行人、车子,还有斑马线和红绿灯。然而在心眼更细致的人看来,马路又不一样。哪里不一样呢
马路是有心情的,它们每天总有不一样的心情。
沈青走到他身边,坐下,咧着嘴,想自己先说点什么,于是说:“就在这,你才知道我什么时候需要叫外卖吗”
原来他会一直坐在这里,等她下班。
“嗯,所以有几次我很怕你走了,而我还在这坐着,以为你还在,”他给她点的红茶恰时被服务员端上来,手贴在杯的外壁估摸下温度,他推过去给她,“叫外卖既是担心你饿着肚子,也是要确认你在不在。”
“如果我早走了呢”沈青不敢再看他深邃的眼眸,只盯着看这茶。红茶黑得不见底,中间有一个小水窝,外面一圈圈旋荡着,她觉得心下如这漩涡一般,反复纠转。
“没关系,我找得到你。”
沈青笑了笑。
“工作累吗”
“不累,”沈青不想再看那漩涡,便猛喝一大口,“肯定不比你累。”
“想吃什么”
“随便,”沈青喝完一杯红茶,趁着茶温正热。
她想了想,又说:“我们打包去你工作室吃吧。”
她这次没有从隔壁打通的另外一道门进去,程游打开了原来那道门。
这道门被打开时,狠狠晃动着,似是许久未被触动,所以在终于被打开那一下,铁皮酣畅地震吼了一下。
沈青讶异地看着里面的陈设。
她惯坐的小圆沙发还在原来的位置。
她的猫形抱枕居然也在,乖乖地躺在沙发上。
她曾经随手买的几种花还插在那个透明的花瓶里,似乎从来没有凋零过,但仔细看,又会发现其实只是品种一样而已。
至于乐器,她只瞧见原来那把木吉他。其它勉强算有点改变的,只是印象中临时被改造成的办公桌的区域被规整了些。
程游端来一杯青柠水,沈青下意识接过,杯子凉凉的触感惊动了她:“我以为。”
沈青失语,为刚刚的自己羞愧不已。她提出来工作室,不过是因为上次就是在这里也采访过李爽,所以脑袋一热地想过来,以为会在这里碰见什么。
可这里,所有熟悉的一切都像是在讥笑她,她是多么愚蠢而幼稚。
她应该相信他,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会直接问他,或者都不用问,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