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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帝王无情,新皇登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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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白墨冉那日从皇宫出来之后,她便在软红阁隐在北寒的一座客栈里住下了,皇帝第二日虽然依言赐了他官爵以及府邸,但是那府邸若是不修整一段时间是无法住人的,而这一段时间,足够白墨冉完成她想要做的事情了,所以对于府邸的修葺,她虽然没有让人罢工,但也并不怎么放在心上,暂且安心的在客栈住下了。

这几日,她对外说是卧床养伤,实际上太子的那一掌对于她来说并不严重,她当日调息过后就没什么大碍了,而是将全部的精力都花在了分析北寒与东临现在的局势上。

现今太子被禁足,兵权收回到了扶桑拓的手里,在郾城驻守的剩余士兵已是群龙无首,正是东临一举反击的大好时刻,但是就算扶桑拓一开始并不主战,可战局已经打成了这样,他必然不会轻易放弃到嘴的肥肉,他应该很快就会将虎符交给扶桑炎,让他赶到郾城支援。

再说东临那边,虽然兵力众多,但是真正能够成为主将的人却是没有几个,再加上现在,秦夜泠出了这样的事情,对于东临的士气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打击,不论士兵们信或者不信,军心已散,想要再将其恢复到之前的模样,怕已是再无可能。

所以东临现在亦不敢轻举妄动,一时半会儿,两军将会持续呈对垒状态。

而这种情况,正是她喜闻乐见的。

两国僵持的局面,正好给了软红阁以及神机楼养精蓄锐的机会,即便之前他们为了这一天的到来已经做了太多的准备,但是从筹划到实现,这个过程也是很需要时间的。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唯独有一件事情让白墨冉感到很是不安,那就是在这几日中,不管她给秦夜泠传去多少消息,都如同石牛入海,没有得到对方的半点回应。

若不是传递消息的人明确的告诉她说,是亲自将信笺交到了他的手上,她必定会担心他是出了什么事情。

可现在看来,他这样的反应比出了什么事情让她感觉还要槽糕。

但时局如此,眼下这种情况容不得她有太多的时间去思考儿女情长,她只要知道他无事便好,早一些完成自己的计划,她也能早一些的回到他的身边。

“在这种时候,你让我陪你去游山玩水”

白墨冉一手用笔勾画着折子上的名单,一手抚着算盘,计算着一旦战起,所要承担的粮草军费,忙的连口水都没空喝,所以当她听到澹台君泽的提议时,毫不吝啬的赐了他一白眼。

“师妹,好歹师兄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作为感谢也得陪我几天不是再者说了,这都大半年没见了,你就一点都不想我”

澹台君泽见白墨冉没有搭理自己的打算,干脆整个人都赖在了她的桌案上,让她无法继续下手。

如果可以,白墨冉真的想说“不想”,但是当她抬头见到满是期待看着自己的目光时,还是良心发现把到嘴的话给收了回去,无奈妥协道:“说吧,你要去哪儿”

“缥缈峰。”澹台君泽见自己的奸计得逞,愉快地笑了。

缥缈峰位于北寒国最西边,周围众山环绕,唯其傲立于群峰之间,直破天际,每日随着日出而现,日落而隐,缥缈无踪,故而被人命名为缥缈峰。

也因此,缥缈峰最出名的美景,就是当你爬过半山腰时,那逐步递进的云雾,虚幻无踪,洁白无瑕,脚下的泥土更是松软无比,就仿佛真的踩在云朵上一样,恍若置身仙境。

一众侍卫护送着两辆精致华贵的马车缓缓地朝着山上行进,山上的游人都已在事先被请了出来,所以一路行来,除了侍卫们的脚步划一和偶尔的鸟啼声外,便再无其他的声响。

白墨冉和澹台君泽一直坐在前面的一辆马车中,这一路白墨冉的脸色一直不是很好,总感觉氛围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到得这时,她终是忍不住开口询问:“后面马车内的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一路与我们同行你这次出游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她就算反应再迟钝,也知道澹台君泽这一趟不是请她游山玩水这么简单了,纵然她先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知道师兄不会无缘无故的就拉她出行,却也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一种情况。

“是皇上那边派来的人。”澹台君泽语气轻闲,“你这次与我一同出游的消息,必定不会瞒过父皇的耳目,所以父皇有此一举也是正常,若是能借此机会打消了父皇的疑心,岂不是更好”

听了他的解释,白墨冉的疑心不但没有褪去,反而从心底涌出了一股更深的不安,可她知道师兄既然对她这么说了,就不会再多言,因而也只能把满腹的心思给压了下去。

她掀开车帘向外看去,此时马车已经行至了半山腰,正是与云雾连接的地方,有雾气从顶端不断地蔓延而下,随着她的动作涌到了车厢里,飘飘然给人一种如坠仙境的错觉。

白墨冉的眼神随之也有些飘忽起来,思绪不知道被哪片云朵给带走,飞到了远方。

“这座山峰后,便是西漠了吧”

就在澹台君泽以为白墨冉就此沉默下去的时候,她突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澹台君泽以为她会就此与他说上些什么,谁知道她说完这句话,又再次寂静了下去,让他不禁怀疑他刚刚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西漠虽与北寒比邻,但事

漠虽与北寒比邻,但事实上相比于东临,西漠与北寒之间的来往要显得稀薄的多,一来是与北寒相比,西漠在物资上虽然要好上一些,但也没达到让北寒觊觎的程度,二来就是因为北寒和西漠之间,那绵延不断的高山了。

两国若是开战,首先要将横亘在他们间的山峰给解决了,不然总归是首先发难的一方处于劣势的,不然你想,就算一方克服了困难险阻攀越了高山,但一旦另一方察觉了你的意图,彼时只需要嗑着瓜子带着一众弓箭手在下面等着就好。

澹台君泽及时的拉回了自己的心神,觉得自己真的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他这还没坐上那位置呢,怎么就犯贱的开始想这些事情了

但是小师妹必然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西漠的,他在心里暗暗的扒拉了一下她身边的人,在想到其中一位时,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莫子篱,曾经是他的好友秦夜泠最忌惮的人,甚至他都离开了东临,他都还没有走。

他与小师妹之间的关系,他也有所了解,十年青梅竹马的感情,就算不复往昔,又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说断就断

不过这些,已经不是他该操心的事情了。

越往上走,雾色渐浓,白墨冉掀开帘子朝着车外看去,三尺之外的景色已然模糊起来,四周都是一片白茫茫的云霓。

“若是仙境真如是,又有何乐趣可言”白墨冉由衷的发出一声感慨,又将车帘重新放下。

四周皆不见,整天活在飘飘然的虚无中,怕是不老不死才是一种折磨。

澹台君泽闻言,眼中波澜微动,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被骤然停下的马车给打断了。

白墨冉疑惑的话还未问出口,就听得走在最前方开路的侍卫们发出接连的惨叫声,更有人似乎看到了什么,恐惧的往山下跑去,秩序霎时一片混乱。

“莫不是有人行刺”白墨冉面色一下子就凝重起来,心中顿时掠过无数种猜测,却都在瞥到澹台君泽平静无波的神情时化为乌有。

想起他这些日子以来反常的动作,她的心中蓦然开朗,肯定道:“难道这都是你的安排”

“我只是猜测罢了。”澹台君泽面上虽然没有慌乱之色,但是也没有任何计谋得逞的喜悦,更甚至在眼底深处,白墨冉还捕捉到了他的一丝疲惫与绝望。

她的心中愈发不解,却也没有多问,既然师兄早有安排,那么必然不会置自己于险境的。

但是很快的,这份理所应当便被现实给打破了。

此番随行的侍卫因为有了“贵客”的加入,所以比平时要多上一些,总共加起来大概有百来人,到得现在,才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马车外便安静的只剩下微风吹过的声音,再没有半分人气。

白墨冉见澹台君泽仍旧没有任何的动作,不禁想要掀开帘子一探究竟。

“别看。”在她即将撩开帘子的一瞬,一只手覆盖上了她的手背,忽来的凉意使她的手一颤,自然而然的收了回来。

她立即抬眼朝着对方看去,便见到澹台君泽渐渐发白的脸色,以及停滞在车帘旁尚未来得及收回的手。

随着他的转变,白墨冉心中的那股怪异感愈发地强烈,与此同时,车外的马儿发出了一声凄惨的哀鸣,随后车身一震,随着马儿倒下的力道,歪倒在了山路上。

也在这时,因为与地面离得近了,白墨冉终于听到了一些细微的异样声。

“嘶嘶”的声响伴随着粘稠躯体滑动声一同传入了她的耳中,几乎立刻,白墨冉便反应过来声什么东西在车外作怪。

她再也顾不得澹台君泽的劝阻,倏地掀开帷幕,就有一条通体赤红的小蛇对她迎面袭来。

好在她早就有所准备,伸手就是一掌,锐利的掌风将蛇身顿时一切为二。

虽然只是短短一瞬,却已经足够让白墨冉看清楚外面的情形,也怪不得数百名侍卫只来得及发出惨叫,而全无抵抗之力,任谁被外面那数以千万计的蛇群包围,都会丧失语言的能力吧

在她能看到的三尺之内,地面上就已经被密密麻麻的蛇群包围,连一点踏足的缝隙都没有,且每一条都颜色鲜艳,一看就是剧毒无比

面对这样的场面,即便是白墨冉,也没有了全身而退的把握。

“师兄,我确定是这次不是在自掘坟墓”

这要是有人蓄意谋杀也就算了,关键是在她知道了这是澹台君泽有意为之之后,她连叹息的力气都没了。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澹台君泽异常的情绪似乎终于有所好转,在对上白墨冉无奈却又信任的目光时,他的心一暖,对她露出了一抹宽慰的笑。

眼看着他做出想要下车的动作,白墨冉连忙将他拉了回来,眼神中终于有了些焦虑:“你疯了就算想以死谢罪也不用这样上杆子送死吧”

澹台君泽被她拉回来,对上她满是焦急的目光时,微微一愣,倒也没有再坚持下马车了。

“偏偏是蛇这样的冷血动物,别说现在我身无一物,就算是有,怕是弹断了琴弦也无济于事。”白墨冉暗自低喃,语气有些懊恼。

“怎么三弟,你一向乖张放肆,现在看到这些宝贝,也被吓得不敢出来了吗”

一道阴冷中带着快意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打破了这份渗人的平

份渗人的平静,几乎立刻,白墨冉就辨别出了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她看向坐在她对面的澹台君泽,只见他的脸上没有半分惊讶,甚至在听到扶桑渊声音的时候连眼皮都没有掀一下,心中顿时了悟。

大概,师兄早就料到太子会对他下手,所以才特意约她前来,但是他大概却没有想到,太子会来这么一招,反倒真的将自己置于了危险之中。

“皇兄真是说笑了,你的这些宝贝,不是早在我八岁那年就让我领教过了现在看了,只觉得乏味”

澹台君泽阖上双眸倚坐在马车中,哪怕此刻的马车已经歪倒,他的坐姿仍然优雅至极,只有嘴角勾出的讥讽表露出他的冷漠。

“亏你还记得”扶桑渊咬牙切齿的挤出这句话,即使两人看不见他的脸,也能想象出他现在难看至极的脸色,“果然是贱命一条,当初将你扔进蛇穴竟然都没咬死你,还让你风风光光的活了这么些年不过今天,你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话落,一阵笛声自山峰上方响起,白墨冉明显感觉到车身一阵动荡,显然是扶桑渊开始动手了。

然而她的心思却不在这,而是惊讶于那用笛声驱使蛇群的人,她一直以为,她这样的通灵本事已是异类,可是现在,居然还有人可以如此轻巧的左右蛇的动作

这人必定不可能是太子若是他有这本事,怕是早就张狂到没边了,那么就是太子的幕僚了

眼见有蛇从车窗以及车帘外探入,白墨冉虽然一直严阵以对,可双拳难敌四手,渐渐地,便有些力不从心。

“慢着”澹台君泽沉默许久后,终于出了声。

可那一瞬,白墨冉分明从他眼中看见了,一片死寂的冰冷。

也因此,她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有条蛇看准了时机,一口就要咬在她的手臂上。

“嘶”耳边突然传来又一声的嘶鸣,白墨冉错愕的看着澹台君泽,对方的注意力却已然不在她的身上。

原本已经张开口,马上就要咬下去的花蛇一下子就停住了动作,如果蛇能幻化成人身的话,那么此刻它的身子一定是僵直在原地的。

那蛇顿了一会儿后,转动脑袋朝着声源处看去,在对上澹台君泽眼睛的那一刻,整个蛇身倏地缩成了一团,接着“跐溜”一下便逃窜开了。

“师兄”白墨冉的声音变得有些不安,因为现在坐在她面前的澹台君泽,完全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人,他的眼睛再次变得血红,颜色更是比过往任何一次的都要鲜艳,有着一种泯灭人性的冷漠。

澹台君泽没有理会她的呼唤,径自抬起手,不慌不慢的掀开帘幕,躬身走了出去。

白墨冉透过他掀起的缝隙,隐约可以看到十数条蛇来势凶猛的朝他袭去,可全都在他探出头去的那一刻,齐刷刷地滞住了动作,在半空中直直的掉落到了地上。

“扶桑渊。”

澹台君泽的声音不再带有任何一丝感情,是从所未有的干净利落,更甚至白墨冉从中听出了一分上位者的居高临下。

“八岁那年,你暗害于我,将我抛到千年蛇窟中与群蛇为伍,那是你第一次对我下杀手,可惜被我活了下来,但是这样的机会,再也不会有第二次”

“那时年幼,你利用的是我对兄长的信任与仰慕,可是现在,你在我眼中,一文不值,我又怎么可能轻易的被你夺去性命”

“今日是你不仁不义在先,也别怪我心狠手辣。”

最后一句话,澹台君泽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可听在扶桑渊的耳里,就成了底气不足的心虚,他本因着他前面的话一时有些心绪不宁,此时见了他这般模样,再次不屑的笑出了声,轻蔑道:

“三弟,你若是怕了就直说,不用这么强撑着,这样吧,你今日只要跪在地上给我磕上三个响头,并且向我保证立即消失在北寒境内,我便可以饶你不死。”

“如此看来,你与我比起来,倒是算的上仁慈了。”澹台君泽没有因着他挑衅的话产生任何情绪,只是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果然,扶桑渊听闻微皱了眉头,透过层层云雾,似乎想要看清他的脸,疑惑道:“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今日就算你对我这么做,我也不可能再放过你了。”澹台君泽在说这话时,周围的蛇群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冰冷怒气,全部都绷直了身体慢慢往后退去。

“你竟是这么不知好歹便别怪我”

扶桑渊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身边的人给打断了,那人穿着一身藏青色的异域服装,头发已经花白,脸上画着水彩,教人看不清他的模样,但仅凭那双阴冷的眼睛也能瞧出这人歹毒的心思。

也不知道那人附在他耳边说了什么,扶桑渊闻言脸色大变,也顾不上对他的畏惧之意了,直接命令道:“我不管什么变故不变故,你已经是你们家族资历最高的人,要是你都对付不了,这天底下还有谁能对付”

那人见他是这副态度,一下子就黑了脸,冷哼了一声,竟是一言不发的就离开了,只留下扶桑渊一个人独自站在原地。

而在下方,情势反而愈发的诡异起来。

只见在澹台君泽周身三尺之内,群蛇忌惮,竟是再无一条蛇敢再上前冒犯,一直被勒令藏身于车厢内的白墨冉,在意识到

,在意识到车外的异常动静之后,便再也坐不住了,掀开车帘走了出来,便看到这让她万分惊愕的一幕。

澹台君泽却仿佛没有察觉到她的动作,从马车上一跃而下,缓缓的朝着上方踱步而去,他所到之处,万蛇皆为躲避。

而隔在两人之间的云雾,不知道是不是也感受到了这诡异的气氛,一时间竟淡了去,澹台君泽抬头,已经隐约能看到扶桑渊那张狠毒而略显慌张的脸。

他微微一笑,从袖口取出一把利刃。

扶桑渊看到他的动作,明显一惊,往后倒退了一步,而后又想到这是在险山上,这才定了脚步,佯装镇定的看着他。

“师王爷”白墨冉在看到下一刻发生的事情之后,急迫之下差点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也顾不上这些蛇会不会突然朝她扑过来,下了车就急匆匆的跑向了他。

“王爷,你这是做什么”她几步就来到了澹台君泽的身边,神色担忧不解的扶着他,另一只手狠狠地夺下了他手中沾满血的利刃。

就在刚刚,他用这把匕首,毫不犹豫的刺入了自己的心口处,那一瞬间,白墨冉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漏跳了一拍,莫名的窒息差点将她淹没。

那无关于爱情,但关乎生命里难以割舍的圆满。

也是那一刻,她才意识到,他早已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用他的方式,彻底的占据了她心中的一个位置,那是就连秦夜泠也无法取代的位置。

随着心口之血的溢出,澹台君泽脸上的血色也渐渐褪去,看上去是从所未有的虚弱,他整个人几乎把大半的重量都压在了白墨冉的身上,仿若一朵倾城的牡丹即将枯萎。

但是最胆战心惊的却不是白墨冉,而是匍匐在地面上的那些蛇,在嗅到澹台君泽第一滴血的时候,它们就三两个蜷缩在了一起,团成了一团,好像这样就能当自己不存在一样,这样掩耳盗铃的举动,显示出了它们极大的恐惧感。

“嘶”

澹台君泽倚在白墨冉的身上,再次发出了一声拟蛇的声音,其中的寒意让离他最近的白墨冉听了都有些毛骨悚然。

而后,更加令人寒颤的一幕发生了,只见那些蛇在他那一声嘶鸣过后,一个个都疯了一样的转头就跑,而它们逃行的方向,正是扶桑渊所在的位置。

白墨冉也是在这时候才明白过来,澹台君泽刚才的举动到底为何。

“你不需要如此。”白墨冉很不赞同的看着他,这样的方法太冒险了,虽然她也很想让扶桑渊死,可她更在乎的是他的安危。

澹台君泽以为她是说他不需要做到放血的地步,便解释道:“蛇群固然会惧怕于我,但是只有我心头之血作为媒介,才能让它们知晓我的意思,才可驱使它们。”

“我只是觉得,让他死的办法有千万种,你不需要用自己性命去让他陪葬”白墨冉皱眉,语气中甚至含了几分气愤,“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他十条命也不够赔”

澹台君泽难得的有些怔愣,一刹那觉得自己刚刚的举动真是英勇无比,居然让他听到小师妹的真情告白了。

“别那么笑。”白墨冉嫌弃的话语在下一刻立即传来。

他笑了么澹台君泽伸手摸摸自己的脸,唔好像是。

“就和回光返照似的,你要是死在这里,我可不会为你收尸。”白墨冉继续嫌弃。

澹台君泽:“”

说好的暖心小师妹呢

底下两人一派温馨和谐的氛围,全然没有心思去关注因为群蛇掉头反咬自己,而变得慌不择路,差点从山上摔下来的扶桑渊。

他澹台君泽说出口的话,可从来都不是说说而已。

但是他们耐得住,可有人终于是沉不住气了。

一路以来一直呆在马车上,从不露面的人,在此时听到扶桑渊惊慌失措的叫声后,终究是掀开了车帘,走下了马车。

而与他一起从车里出来的,还有一个腰间佩刀的侍卫,显然在刚刚群蛇攻击的时候,是他护得扶桑拓的安危。

“小锦,够了,住手吧”

扶桑拓一下马车,就径自朝着澹台君泽的方向走来,看上去一脸的疲惫。

白墨冉怎么也没有想到,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竟然是扶桑拓,再回想起这些天澹台君泽话里话外的敷衍,结合起今日所发生的一切,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他是为了什么,心中一时五味杂成,原本已经止住的心疼和愧疚,此时又密密麻麻的缠绕住她的心脏,让她不得脱身。

而在听到扶桑拓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时,她的这些情绪都转化为了愤怒,让她顾不上君臣之别,语气冷硬道:“皇上,臣以为您的这句话,是该对太子殿下说,而非王爷。”

扶桑拓没想到自己会被反驳,心中顿时升起不悦,但是一看到在白墨冉搀扶下,面容苍白、双眸泛红的澹台君泽,他心中升腾起的那点不舒服又被硬生生的压了回去。

“小锦,再怎么样,他也是你的哥哥,更是一国储君,不能让他在这里出事”扶桑拓的语气带上了些无可奈何,显然心中也知自己这样的行为不对。

“好。”澹台君泽淡淡的应了,扶桑拓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阿萨,把匕首给我。”澹台君泽对白墨冉伸出手,面容很是平静。

在刚刚,白墨冉上前

白墨冉上前扶住她的时候,就已经把刀从他手上抢了过来。

可白墨冉怎么会察觉不出,掩藏在这份平静下面的暗流汹涌她是傻了才会把匕首还给他,只当做没有听到。

扶桑拓眼看着白墨冉一而再再而三的和他作对,深觉帝王的威信被挑战,奈何此时当着澹台君泽的面不好发作,只能一边让身边的侍卫从怀中掏出他的贴身匕首,一边疑惑道:“小锦,你要匕首做什么去解决这些蛇吗”

“取心。”澹台君泽的声音仍旧很平静。

此时扶桑拓已经从侍卫的手中接过匕首递给他,听了这话不以为意道:“取蛇心”

澹台君泽没有立即接话,只是伸手去抚那把匕首套上繁杂精致的花纹,像是在欣赏着一副画。

在即将接过的那一刻,他才开口口,淡淡道:“取我的心。”

扶桑拓浑身一震,睁大他一双已经有些昏花的眼睛看着他,趁着还未松手的时候将匕首重新夺了过来,远远的扔到了一旁。

就在这时,上方传来一声扶桑渊的痛呼,大约是抵挡不住群蛇的进攻,不幸中招了。

“小锦”扶桑拓这辈子都没有过像今天这样纠结的时刻,一直以来,他都以自己是个有人情的父亲为傲,可是到了这一刻,他反倒希望自己能够冷血一点,也不至于这么纠结。

“父皇,儿臣没有故意为难。”澹台君泽看出扶桑拓眼中的猜忌,连笑都懒得笑了,声音轻若一片羽毛,在这山谷中飘荡,融入在层层云雾间,缥缈的让人恐慌。

“当年儿臣被皇兄扔到千年蛇窟之后,儿臣本该是必死无疑的,但是恰逢那蛇孵化幼蛇,竟无一条成活,或许是那蛇痛失孩子,在见到儿臣之后竟难得的有了几分人性,一时间便没有杀戮。”

“但是儿臣知道,蛇再如何都是冷血的,也幸好,当时儿臣就带着这把”说着,在他的坚持下,白墨冉还是把那把匕首还给了他,“这把匕首,还是父皇您送给儿臣八岁的生辰礼物,就是凭着这把匕首,儿臣趁着那巨蟒沉睡之际,趁其不备重伤了它,却也被它反咬了数口,落得一身剧毒,只能靠着生吃那巨蟒的苦胆,食其肉,才捱过了那段时日。”

说着他自嘲一声,又接着道:“儿臣只知吃了蛇胆可以解毒,可那时候儿臣还小,又怎么能区分什么是心,什么是肝胆再加上儿臣饿了几日,便是连它的血也被儿臣饮尽了,最后大约是苍天不忍,才让儿臣被人发现,将儿臣救了出来。”

“千年巨蟒的血肉,可算得上是大补之物,就算是武功高强的奇人异事也未必敢这样食用,那时候王爷您才多大,怎么能承受得住”

尽管白墨冉早就猜想到他当初一定是受了很大的罪,但此时亲耳听到,还是忍不住的心中发毛,接踵而来的就是愤怒,若她不是以阿萨的身份站在这里,她这时一定会冲上去,解决了扶桑渊更别说还让扶桑拓在这里求情

“所以报应就是我现在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不过好在已经习惯了。”澹台君泽平淡道,表示他是真的不在乎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失血过多的原因,导致他赤红的双眸已经黯淡了下来,只余一层浅浅的红,乍一看只觉得是他暴怒所致,所以方才扶桑拓并没有注意,但是现在仔细一看,才觉察出了不对,联想到之前澹台君泽在东临国的传闻,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生生的卡在了喉咙里。

“皇上,微臣先前一直生活在偏远之地,未能得见圣颜,但这并不妨微臣对您的仰慕之情,您是一个好皇帝,这是百姓们公认的事实,但微臣希望,您也能是一个好父亲。”

白墨冉不卑不亢的说完了这一番话,也不管澹台君泽怎么想,暗中用劲就把他给架走了,把皇帝和那名侍卫留在了原地。

但是这一次,扶桑拓再也没有阻止,或者说,他再也没有理由阻止一个被兄长二度置于死地的人第三次以命相还。

直到两人走出了扶桑拓的视线,白墨冉在确定周围没有人会发现之后,直接运起了轻功,带着他就向城内飞去。

换做平时,澹台君泽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温香暖玉在怀的机会,再不然至少会调侃两句,但是这一路他却沉默的紧,半句话也没敢多说,竟是老老实实的让白墨冉将他带到了一家客栈住下。

“小师妹,你去哪儿”终于在白墨冉将他安置在床上开门要走的时候,澹台君泽才可怜兮兮的开了口,一副被人抛弃的小媳妇样儿。

然而回答他的,是毫不留情的甩门声。

白墨冉很生气,却不知道是在生他的气还是自己的气,或者两者都有。

她终于明白,当你在乎的人为了你,甚至还隐瞒你去做一件极度危险的事情的时候,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即使他现在没事,她还是有种真恨不得一死了之以死谢罪得心情,更别提他若是真的为了他而丢了命。

可这一切却又怪不得他,都是她自己做的选择,只是她的自私,为什么要别人来为她承受后果

白墨冉没有立即带着澹台君泽赶回皇城,他们在客栈里呆了几天,直到他胸口的伤终于结疤,长出了一点新肉,她才放下了心。

“这次会皇城之后,一切都不需要你再插手,不然,我会立即离开。

立即离开。”白墨冉在检查完他的伤势后,细致的帮他一点一点的穿戴好,神色如常,没有半点波澜。

这是她将他从缥缈峰带出来以后,说的第一句话。

澹台君泽完全没管她在说什么,连忙点头,那乖巧的样子若让其他人见了,怕是会惊讶的晕过去。

然而事实上他的这幅样子也的确被人瞧了去,那人还是他的宿敌,纳兰倾城

“刚刚一定是我眼花了,我到底看到了什么我怎么看见了我的堂兄居然一脸求宠爱的样子”

纳兰倾城在白墨冉离开房间以后,倏地从屋梁上翻身而下,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凑近澹台君泽,与他的脸之间只有一个手指的距离。

“你的确是眼花了。”在纳兰倾城出现的那一刻,澹台君泽已极快的速度收起了自己那副纯真无害的表情,气氛一度冷到极点。

眼见着纳兰倾城还赖在他的眼前不准备消失,澹台君泽烦躁不已,一想到回皇城之路他幻想的与小师妹郎情妾意的相处可能会被这人打断,就恨不得一掌将他送到清远的身边去

对了,清远

澹台君泽的眼睛刷的亮了,他温柔可亲,眼神怜悯的对上纳兰倾城看好戏的眼神,身上散发着一种慈爱的光辉,让对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倾城啊,堂兄听闻国师近来对你甚是想念,前些天碰到还托我寻你来着,如今你愿意与我们结伴而行,自然是再好不过了,我想国师见到你,也会很高兴的。”

眼瞅着纳兰倾城的笑容越来越僵硬,澹台君泽的笑容反而愈发地真诚了,看上去似乎真的就是个关心自家堂弟的好堂兄。

可是这一次,澹台君泽却是失算了。

“国师她真的是这么说的”

纳兰倾城僵硬了一阵之后,脸色慢慢的恢复了正常,倒是变得有些忸怩起来。

澹台君泽虽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但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还是信誓旦旦道:“当然了,骗你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国师还说,这次回来她一定要等到你,不见到你,他就不离开皇宫了。”

他知晓的纳兰倾城唯一的弱点就是国师,自然是说的越夸大越好,只要国师在皇宫一日,他就不信他还会想回去

“其实离开皇城的这段时日,我也想了很多,总是这么躲避也不是长久之计,再者我之所以会这么逃避,其实也就是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毕竟毕竟我还是不敢相信,我的第一次居然是被女人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主动夺走的”

“咳咳”澹台君泽惊的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一脸震惊的看着他。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面露桃红一脸别扭样的人,是他那个万花丛中过也面不改色的堂弟

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纳兰倾城正了正自己的神色,为自己找回场子道:“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就你刚刚在你师妹面前的表现,也比我好不了多少。”

说完,又发自肺腑的感叹了一句:“女人呐”

一直站在房门口未曾离开的白墨冉,在听到这句话时,默默的为纳兰倾城悼念了一会儿,同时也感叹道:“男人呐”白墨冉在离开客栈的时候重新买了一辆马车,回程也因为多了一个纳兰倾城,所以澹台君泽一路上幻想的所有美好景象都破灭了,这让他也再次确定了一个事实,他和纳兰倾城上辈子一定有仇,而且还是血海深仇。

马车刚刚驶入皇城,白墨冉就能听到百姓们偶尔传来的议论声,说是皇帝和太子都身体欠安,正在卧床休养。

对于扶桑渊还活着这件事情,白墨冉并不惊讶,毕竟皇帝当时既然选择留下来,就一定会出手救下他的,只是她唯一讶异的是,扶桑拓竟然为了救下扶桑渊让自己受了伤

“或许他没有受伤,只是一路劳累,身体吃不消罢了。”澹台君泽在一旁出了声,为她解决了困惑,“其实还是有办法救他的,群蛇一旦出动,必见血光,当时留下的三个人,只要有一个人愿意牺牲自己,那么其他两人便可以顺利逃脱。”

既然皇帝和太子两人都活了下来,那么那个被牺牲的,只有可怜的侍卫了。

而没有了那侍卫的周全保护,皇帝既要带受了伤的太子回来,又要尽力隐藏自己的身份,身心劳累之下,的确,病倒不足为奇。

若不是因为扶桑拓是师兄的生父,她倒是巴不得他死在群蛇的攻击中才好,他的确是一个仁慈的父亲,可这仁慈,却是对扶桑渊

白墨冉不知道最后让他改变主意的原因具体是什么,但大概也能猜到一些,毕竟他不可能真的让自己的一个儿子剖心来救另一个儿子,再来则是因为,那个地方也是师兄母亲的葬身之地吧

若是他让师兄在缥缈峰失去了性命,百年之后,他又有何年去面对她心爱的女人

现在想来,他所谓的仁慈真的是一场笑话,一边是暗中违背圣意出宫暗杀自己弟弟的太子,一边是自幼走失颠沛流离一心渴望亲情的儿子,任其他哪一个君主来选,都不会有任何犹豫的舍弃前者,但是到得扶桑拓的手中,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这一路以来,澹台君泽虽然面上很是平静,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但是作为旁观者,白墨冉都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愤怒,更何况

怒,更何况是与皇帝血脉相连的他

命运弄人,奈何如是

越是渴望,越是失望

“纳兰,他就交给你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在马车经过一家客栈的时候,白墨冉突然出声和纳兰倾城打了声招呼,随即警告的看了澹台君泽一眼,便寻了一个恰当的时机,悄无声息的下了马车。

“我怎么觉得,我被当成手下使唤了”在白墨冉下车之后,纳兰倾城不满的嘀咕了一句,然后好奇心泛滥的把脸凑到了澹台君泽的面前,小声问道:“她刚刚看你的那一眼是什么意思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两之前发生什么事情了”

澹台君泽淡淡的给了他一眼,对方立马噤声了,只感觉后背冷飕飕的,心中奇怪,以前怎么没觉得堂兄凶起来这么可怕

实则澹台君泽的心里却是在咆哮。

让你这一路以来都跟着我

我都没有机会去安抚小师妹

那一眼很明显就是让我之后有多远闪多远最好离她三百里之外再也不要插手她的事情有没有

东宫

春天还没过去,院中花草就已然出现了枯萎的征兆。

寝殿中偶有熏香的香气溢出,却仍旧盖不过那浓重的汤药味。

十数名太医齐齐跪倒在太子的床榻前,浑身颤抖,看着眼前的女子迟迟不敢言语。

“哎”身着白色衣裙的女子似乎无奈极了,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大气也不敢喘的太医,怅然的叹了一口气,才温声道:“都起来吧。”

太医们听到她这般温和的语气,反倒是极为讶异的对看了一眼,虽拿不准对方是个什么样的态度,却还是依言站起了身。

“太子妃,微臣”一阵推搡之后,终于有一个人被众人推出来答话,谁知还没说几个字便被打断了。

“有什么话出来说吧,不要打扰了太子的清静。”傅雅说罢,当先转身走出了内室,来到了外面会客的小花厅。

“现在你们可以说了,太子的病情到底如何”傅雅站在众位太医的最前面,虽然眉间有着几分轻愁,却没有多少慌乱和焦急。

她这样的表现虽然让太医们有些出乎意料,却极大程度上的减轻了他们的心理负担,话说出口也就顺畅了许多。

“禀太子妃,太子只是被蛇咬伤,但幸好事后处理的及时,所以并没有性命之忧,但”太医说到这里顿了顿,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最后踌躇半响,还是一咬牙道:“但有蛇攻击到了太子的要害之处,臣等虽然已经尽力医治,奈何太子伤势太重,已经是回天无力”

这话说完之后,原本已经蒸发掉的冷汗又再次从他的身体中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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