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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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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杜鹃一听见钥匙插入锁孔里转动的声音,就赶紧把付春的包包和鞋子塞到沙发下面。紧接着,她又慌慌张张跑进卫生间,站在镜子前理了理散乱的头发。为了让丈夫相信她一直待在卫生间上大号,还特意按了一下抽水马桶按钮。

“哗啦啦”的流水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

“哎哟喂!上个卫生间用得着花那么长时间吗?我喊了半天,你都不开门!”郑光银放下行李,打开客厅的电灯,脱掉运动鞋,却发现自己的凉拖鞋不见了,不由得一愣。“鹃子,我的拖鞋呢?”

欧阳杜鹃从卫生间出来,站在过道上,把脸转向丈夫。

“哦,我马上去给你拿。”

郑光银傻愣愣地看着妻子的脸:“……”

妻子走进主卧室,弯腰拿起床前的凉拖鞋,走到丈夫面前,往地上一丢。

“咦——你不是说回老家去了吗?”她疑惑不解地问,“怎么……又回来了?”

郑光银愁眉苦脸,一言不发,换上凉拖鞋,径直往主卧室走去。

欧阳杜鹃跟在丈夫后面,神色惶恐不安,生怕他发现什么疑点。郑光银满脸倦容,和衣躺在床上。

“喂,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哑巴了?”欧阳杜鹃站在床前问,对丈夫侧目而视,“为什么不回老家?是不是忘了带身份证?”

郑光银摇了摇头。

“不是,都不是!我和老妈到了上海,正准备坐火车回去。没想到,牛兵打电话来说,冬雨……出了车祸。我和老妈着急死了,赶忙往江州跑。”

“什么?冬雨……出了车祸!”欧阳杜鹃睁大一双惊恐的茶色眼睛,怔怔地望着丈夫,“我没听错吧?怎么会——”

“没有。我刚去看了妹妹,”郑光银抽泣着说,“你不知道,冬雨死得有多惨啊!一辆大货车从她身后……”

“唉——苦命的冬雨,死得好冤啊!”欧阳杜鹃眼里泪光闪闪,“她这辈子,错就错在嫁错了人。”

妻子抹了抹眼泪,往床沿上一坐。丈夫把身子挪了挪,忽然感觉背上被什么坚硬的东西硌了一下,掀开夏凉被一看,原来是一只金灿灿的男士手表!他举起它,看了又看。

“这是谁的‘瑞士’名表?”丈夫立马站起身,目不转睛地盯着妻子,“男士手表!怎么会在这儿?”

“这是我……我弟弟的手表,拿来!”她涨红了脸,一把夺过那只手表,转身放进抽屉里,绕过床边时,又发现付春掉在地板上的手机,赶忙用脚往床底下踢了踢。

“奇怪!你弟弟的手表,怎么会在这儿?”丈夫怀疑地看着妻子的眼睛,问,“你不是有手表吗?你的手表呢?”

“我的手表早就坏了,记不得搁在哪儿。”

妻子嫌恶地避开丈夫审视的目光,忙垂下眼帘,心里不停地琢磨着:看样子,郑光银今晚不会出门了。哦,怎么办呢?莫非要让付春待在三楼空调外机上,度过整整一夜吗?上不沾天,下不着地,多危险啊!哎呦,我的妈呀!我得想想办法,尽快让付春脱离危险……可是,郑光银在家,付春怎么出门?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丈夫先出门,接着再放付春走。可这个时候,丈夫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轻易跨出家门的,除非……

欧阳杜鹃突然蹲在地上,用手捂住肚子,装出一副疼痛难忍的样子。

“唉哟!唉哟——我肚子好痛啊!老公,我拉肚子好多次了,你能不能……去帮我买点药?”

“这么晚了,药店早就关门了。”丈夫愁眉苦脸,很不耐烦地说,“让我去哪儿买药?你这不是故意刁难人吗?唉——你自己身体不好,怎么不早点打主意?要是我没回来,你一个人在家,就没办法照顾自己了?你的依赖思想太重了,真叫人受不了!”

“你——你这没良心的——见死不救!现在,我有困难,你都不愿意帮帮忙。你不出去找找看,又怎么知道买不到药?把我痛死算了!呜呜呜……谁知道你在外面有没有情人?哼——就算有,量你也没……没那个能耐!看在多年的夫妻情份上,难道说你就不该帮帮忙吗?呃,你……”

“好了好了,别闹啦!”丈夫大为恼火,把手一扬,“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只怕再晚一点,就买不到药了。去吧,快去吧!”妻子催促道。

丈夫风尘仆仆地从上海赶回江州,早已身心俱疲。听妻子这么一说,心里真是烦透顶了,想发泄一通,却又找不到替罪羊。他蓦地站起身,掏出一支“红梅”香烟,叼在嘴上,点燃。

“我受够了,好吧?”丈夫对妻子怒目而视,大声嚷道,“慌啥子嘛慌?抽完这支烟再出去!”

欧阳杜鹃暗自窃喜:等丈夫一走,我就让情人出门……

此时此刻,付春蜷缩着身子,一动不动地蹲在空调外机上,竖起耳朵在听。

不知何时,月亮钻进了厚厚的云层里。天空一片昏黄,仿佛泛滥的洪水。高楼已经看不分明,只能看到大致的轮廓。小区里的绿化树,看上去影影绰绰。大榕树下,整齐地停放着各式各样的车辆。风一阵阵地吹过,带来微凉的秋意。蟋蟀躲在无人的角落里,发出一声声悲鸣,似乎在与黑夜和孤寂抗争。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窜出来一只大白猫,“喵呜——喵呜——”地叫着,声音如泣如诉。

付春有恐高症,不敢往下看。他抬头望着遥远的夜空,一种不祥的预感笼上心头:蹲在这个巴掌大的地方好不舒服,连手脚都不能伸展,难受极了!鹃子她老公怎么还不走呢?我快坚持不住了,真恨不得抱着下水管道滑到地面,可是……

郑光银闷闷不乐地吐着烟圈,整个卧室里都弥漫着浓浓的烟味。妻子呛了烟味儿,咳嗽着,露出憎恨、厌恶的表情。

“出去出去,别在家里抽烟!”妻子瞥了丈夫一眼,用涂有红指甲的纤纤玉手,在鼻子前面扇了几下,“屋子里被你搞得乌烟瘴气的,烦死了!要抽烟,就到外面去抽。走走走,快走啊!”说罢,她推着丈夫往外走。

“我受够了!”丈夫怒吼一声,忙推开妻子的手,走到窗前,“呼——”的一声拉开绿窗帘,猛地打开纱窗,将抽了一半的烟头抛出窗外。

“砰——砰——”窗外传来两声巨响。

郑光银看到一个黑影掉在了二楼的雨棚上,往外弹了一下,重重地跌落在地上。

“什么东西?不对,好像……有人摔下去了!”郑光银看见楼下的草地上,一动不动地躺着一个人!“喂——有人跳楼了,有人跳楼了!”他大声喊道。

“啊——付春!”妻子如梦初醒,不由得尖叫起来,快步走到窗口边,探出半个身子,“付春——”

丈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同石像一般站在窗口边。

不多时,楼下来了不少围观的人。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论着,都说不认识躺在草地上的那个男人。

欧阳杜鹃穿着薄如蝉翼的吊带丝绸睡衣,趿着凉拖鞋,正要下楼去看个究竟,却被丈夫堵在了门口。

“让开让开!让我出去看看——”她怒吼道。

“有什么好看的?别人从楼上摔下去,关你屁相干?”丈夫两眼闪着寒光,双手抓住妻子的臂膀,使劲地摇晃,“要看,就站在窗口边看——刚才,你是不是在喊那个人的名字?老实点,快说!”

“是的,他叫付春……”她抽泣着,丰满的胸部不住地起伏,“我爱他,他是我的情人,他就躲在三楼的空调外机上,你开窗使他受到惊吓,他摔下去了,你该满意了吧?”她恨恨地瞪了他一眼,用力推开他。

“什么?付春是你的情人!哈哈哈,”丈夫冷笑一声,一把抓住妻子的头发,拳头握得紧紧的,眼睛里露出从未有过的凶光,“你这个臭婊子,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妻子低头沉默不语。

“快说!”丈夫恶狠狠地瞪着妻子,粗声粗气地呵斥道,“你们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在一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爱他,他能给我想要的生活。而你,什么都给不了——无论哪方面,你都令人失望。夫妻之间,连最起码的生理需求你都满足不了,还有必要继续生活在一起吗?”她站在他面前,用食指指着他的鼻尖,厉声痛斥道,“这几年,我跟你受苦受穷,忍受够了,我恨你!再也不想跟你过日子了!”

丈夫猛地扬起愤怒的手掌,狠狠地扇了妻子两个耳光。

“滚开!快给老子滚远点——”

“你敢打我?离婚!”她抚摸着自己发烫的脸,使劲儿踢了他两脚,“你会后悔的!”

她走进主卧室,“砰”的一声关上门,将自己反锁在里面:化妆、更衣、收拾东西……接着,她背上旅行包,怒气冲冲地夺门而出。

楼下围观的人群中,有人拨打了120。不多时,一辆白色的救护车停在了紫竹苑小区。接着,付春被人抬上了救护车。欧阳杜鹃自称是付春的表妹,也跟着去了医院。

妻子走后,丈夫僵硬的腿一软,瘫坐在地上,泪如雨下。

郑光银在心里琢磨着:老婆这一走,把我的心都掏空了。现在,我没有了灵魂,只剩下一副躯壳。我每天东奔西跑拼命挣钱,到底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么。妻子是我心中的太阳,孩子是我的希望。太阳躲进了乌云里,我的世界一片漆黑。没有妻子的家,还是个完整的家吗?不是。如果儿子在身边,至少还有个人陪我说说话。自从儿子住校以后,家里冷清了许多。现在,老婆又跟别人跑了,只剩下我一个人独守空房,孤单只影多可怜哪!如果不是那个狗日的付春,我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他想到这里,禁不住嚎啕大哭。唯一的妹妹惨遭车祸,心爱的妻子跟人跑了,他心如刀绞,痛不欲生,用拳头狠狠地捶打着地面。发泄了一会儿,他抚弄着疼痛的双手,牙齿咬得格格直响,恨不能用这双手立即将付春杀死。

“那个狗日的杂种,从三楼摔下去,非死即伤——活该!谁让他勾引我老婆呢?如果付春死了,也就断了鹃子的念想……”郑光银喃喃自语,“可是,付春若是活下来,鹃子还能回到我身边吗?哦,她已经不爱我了——这可是她亲口告诉我的!”

他从地上爬起来,走进卧室,脱去身上的外衣,仰面躺在床上,静静地回忆起他和妻子以往生活的细节——

鹃子道德败坏,没有良心,是个爱钱如命、水性杨花的女人。为了这个家,我一直在隐忍,甚至努力欺骗自己。我和她结婚,完全是错误的选择。当初,我被她美丽的外表迷住了,却不了解她的灵魂是多么丑陋!鹃子就像妖娆的罂粟花一样,哪个粘上,哪个倒霉……我原本衣食无忧,但自从和鹃子结婚以来,做生意一亏再亏,赔进去不少钱,最后输得一败涂地!近年来,我严重肾虚,总感到力不从心,就像被她吸干榨尽了一样。有句话说,‘好菜费饭,美女费汉。’妻子长得漂亮,老公不肾虚才怪!

他侧转身子,又拿出一支烟,点燃。

付春那个倒霉蛋,怕是被鹃子给毁了——难道说,鹃子果真是个不祥人?也许,老妈说得没错……一旦离婚,鹃子将会跟付春在一起。我不希望我的妻子同她的情人结合。然而,我又希望鹃子给付春带去灾难,让那个该死的付春坠入无底的深渊。假如,我和老妈回四川去了,老婆在家干了什么,我一概不都不知道,也就不会如此烦躁不安。夫妻照样在一起生活,家还是个完整的家。现在,做丈夫的发现了妻子的秘密。并且,她当面承认怨恨我,而深爱她的情人!

“鹃子几次外出,大概也是因为付春那个兔崽子!鹃子撒谎说,‘去姐姐家’‘应聘工作’什么的,我居然对她深信不疑,我怎么就那么傻呢?”郑光银闭上眼睛,自言自语,“这个水性杨花的坏女人,我要惩罚她,拖住她,不让她跟付春在一起!她是有过错的人,离婚分不到半点财产。至于儿子,他已经长大了,原意跟谁由他自己决定。唉呀——送走妹妹以后,再把老妈接过来和我一起生活……”

欧阳杜鹃自称是病人家属,为付春签字、交费、办理住院手续。医生告诉她:付春双腿骨折,胸腔大量出血,将切除脾脏……

“如果付春死了,我将抱憾终身。即使大难不死,也会留下难以愈合的伤疤——据说,切除脾脏的人,免疫力会下降,新陈代谢会减慢……”欧阳杜鹃站在医院的过道里,低声对自己说,“付春本来想躲在床底下,我偏要让他蹲在空调外机上。如果不是因为我,他就不会来江州,也不会从三楼摔下去,是我害了他。——不,假如郑冬雨不出事,郑光银就不会半路返回,伤害付春的不止我一个人……”

妻子对丈夫坦白她和情人的关系以后,回家的次数少了,她看不起自己的丈夫,尽量避免同丈夫见面。付春住院期间,她几乎每天都在医院里。她为他的伤势忧心忡忡,因为医生曾告诉她,“付春后半生可能会在轮椅上度过!”她一想到这点,就不由得心惊胆战——如果真的那样,她该怎么办?假如没有说出自己和付春的私情,她还有路可退。事到如今,她将同一个残疾人度过半生,她说什么也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欧阳杜鹃坐在付春的病床前,嘤嘤啜泣,泪流满面。她想:付春严重摔伤,想要恢复健康,至少也得一两年以后,他在l公司的位置怕是保不住了——l公司的老总一定会找人代替付春的职位。他没了收入,一定会责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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