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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镜湄听到一半时便已换了脸色,恨恨道:“你明知我问的为何并非你所答,况且有你在,我要那独当一面作甚。我做这些是为了谁,难道你竟不知晓”
“我有些疲累,这几日都会留在此处诵经。”庚桑楚闭目道,“昔日娘亲送我的经书,这么些年却甚少翻阅,想想真是对不住她老人家。”
顿了一顿,片刻他又道:“湄儿,你若当真不想当这大权,如今便该顺着圣渢学,好歹也要为自己后半生打算,我毕竟护不了你们一生。”
“为什么护不了”原镜湄脱口道,“一世都跟在你身后,便是我从小到大唯一的打算”
伸手抚她长发,庚桑楚叹道:“可莫要把我看得太本事,如今我连自己都护不了,又如何护你们况且,”沉吟片刻他道,“即便有那能力,如今我也没了那心境。”
还想说什么,镜湄终究只道:“那你好生歇息,这几日我会尽力帮着你,只盼你莫要闭太久才好。”走了几步,她停下脚步又道,“希望你说到做到,当真只在此地诵经静心。”
此话说完她便不再回头,走到后院长廊抬首却瞧见圣渢。看他静候模样,似在等她,两人便并肩往前厅行去。
半晌圣渢方道:“你莫要怪他。多年来他殚精竭虑,难免有疲累之态,要寻回些属于自己的时间,也并非甚过分之事。”
“多年来他从未叫过一句苦,又何必在这等关头嫌累,更说些奇奇怪怪的话。”沉默片刻镜湄道,“自从三年前他比起从前当真变了许多,非但从前的豪气洒脱都沉淀下去,更是一日日任性。休息几日当然无所谓,我怕的却是他这等闲散之姿如何与今非昔比的武林盟争夺天下”
似笑非笑看她,圣渢轻声道:“从前他心无旁骛之时,最希望他能任性多一些、为自己想多一些的人难道不是你”
原镜湄听得嘴唇几乎咬出血来。
“你只是受不了让他改变的人是她罢了。”
他声音似笑似叹,她却听得不自觉尖锐起来:“那又如何事到如今,她一心要嫁给别人,更是要趁此害他,还有什么资格被他放在心尖上”
圣渢静静看了她,并不多言。
退后几步,镜湄决然道:“无论如何,我绝不会离开他,也不会让他离开我。我们的事你莫要多管,你想要做闲云野鹤,只管做你的去,却没有资格再插手我们中间。”
这么多年陪在他身边的人是她,走到这一步,她绝不会再让任何人来破坏。即便是那个曾经对他最重要最特别的人,也不行。
淡淡警告的看她,圣渢目中不无忧虑:“你不要做出连自己也后悔的事。”
“失去他我才会后悔。”贝齿细细咬着嘴唇,镜湄神色幽静,却是几近绝然的坚定。
某一句话就要脱口而出,圣渢到底是不忍心。这么多年她的深情他看在眼里,如何做得了假
只是,他心中念想悲哀到近乎寂静。
从来没有得到过,又何谈失去
已是三更时分,窗外仍是树躁蝉鸣。
放下手中书卷,庚桑楚抚额苦笑。他竟也有今日,明明是自己心中难以平静,却胡乱怪起旁的物来。
如此下去,也不知要何年何月才能静心。
内里某个念头蠢蠢而动,他只觉所有的自制力都在这短短几天中用尽,终于打开房门悄然出去。
一路施展轻功往南行了半夜,他到扶府门前已是万籁俱静。行至后院,他一跃而至荷塘边一株杨树上,那人的窗户便离到眼前。
却尚未熄灯。
他只觉一颗心立刻便“突突”的跳起来,他原打算能在她窗外守上一夜便已知足。
打开的窗户正对的便是一张木桌,桌上简单的摆着油灯和茶盏,一人正坐在桌子的那一端,青丝垂肩,聚精会神看着手中书卷,仿佛一抬头就能与他对面。
还是她的眉,她的眼,眉眼中却带着他不熟悉的恬淡静谧。怔怔看着那一袭淡紫宽袍,他的心浅浅的疼起来。从前她绝不会穿白色以外的衣衫。
或许喜欢白不是她的本意,毕竟她是有着那样热情率直的真性情,只是不管本意还是它意,一旦喜欢了习惯了,便不会更改。
一如他们之间。
其实她穿紫色也很好看,她大概随便穿一件麻衣也会很好看,他却只觉心中一圈细细密密的疼。
并不尖锐,却不会停止。
他忽然又庆幸起来,庆幸她还未安歇,而他还可以这样的看着她。
即使明知她抬头也不会看得见他。
那一盏灯直亮到黎明。
东方天色开始微微发白的时候,她终于起身关了窗,片刻后那盏烛火便倏然熄灭。他从树上站直了身子,有些僵硬,但一夜的守候,他心满意足。
和衣恬息盏茶工夫,萧冷儿复又起身,略微整理一下变开门出去。进入到大厅之中,扶鹤风等人早已在坐。
自自然然走到扶雪珞身边空位坐下,萧冷儿这才笑道:“对不住各位,我睡得有些过头了。”
看她眼下淡淡一圈黑,扶雪珞想说什么,终究不曾开口,只盛了饭递给她。
厅中气氛有些怪异,萧冷儿恍若不觉,仍是笑道:“吃完早饭后我便要去城西的锦绣山庄试礼服,雪珞不若与我一同前去,至于礼堂的布置与宾客事宜,只怕要劳动在座各位帮忙了。”
那锦绣山庄正是洛阳城中最有名的一间绣坊,扶雪珞奇道:“试礼服”他可记得自己并未订制甚礼服。
“正是。”萧冷儿颔首笑道,“我早在回到洛阳当天便已亲自前去锦绣山庄订制成婚礼服,按日子今日便可去试装了。雪珞你的尺寸我也只是估量,若穿着不合适,尚有两日可以改。”
众人望着她的模样已有些张口结舌起来,天下间可还有第二个比她更迫不及待自作主张的新娘子
体贴的为扶雪珞碗中添菜,萧冷儿似毫不在意眼前这冷场:“多吃点,雪珞,我瞧你这些天可一日日消瘦不少。一个堂堂大男人,太瘦了可不好看。”
依暮云再也忍不住出声讥讽道:“想到要被迫跟你这样的女子成婚,雪珞只是消瘦没有吐血可是大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