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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了,庚桑楚这才抬头,却已然走到几柱香前才经过的一处树林,轻叹一声,他眉笼轻愁立时便把满地月光比了下去:“谁人如此不识趣,竟扰我休息时间,即可出来。”
话音方落便见黑影一闪,已有一人从树上跃下来,单膝跪在他面前,年四十上下,脸色方正敦厚:“圣君坐下青龙堂随州分坛坛主朱陵见过二殿下。”
庚桑楚朝他摆了摆手,懒洋洋靠在身后树上:“你就是朱陵为何要约我晚间来此”
朱陵抬头看他一眼,立即又低下头去:“殿下,是您在江南时便让人通知属下与您私下一见。”
庚桑楚无奈摇头,风致雅然:“朱坛主领悟力也着实差了些。我的问题是,你为何非要约在晚间,扰我休息,实乃大过。”
朱陵一鄂,讷讷道:“殿、殿下”
“算了,你不知我习惯,却也不与你计较。”庚桑楚扇子一摇,倒是一脸大方模样,看得朱陵心中甚堵,“朱坛主,可知我找你何事”
朱陵低下头:“属下不知,请殿下吩咐。”
庚桑楚折扇轻摇,便有一道人影鬼魅一般从林中掠了出来。朱陵依然埋着头,却只觉背上一阵薄薄的冷汗升起,他不到一更便已呆在林中。但这人何时潜伏在此他却丝毫没有觉察。
庚桑楚笑道:“朱坛主,这是我随身近侍展扬,你看他身手如何”
朱陵据实答道:“属下愚钝,不敢妄测,但委实高出属下甚多。”
庚桑楚挑眉笑道:“哦朱坛主既如此自谦,却不知心中以为展扬能在几招之内取你性命”
朱陵一怔:“这、属下不知”
庚桑楚忽的敛了笑容,淡淡道:“只怕朱坛主也是拿不定,但我想要知道的事,向来一柱香时辰之内便要得到答案。”向展扬点了点头。
展扬上前一步,沉声道:“三个月前原随州分坛坛主刘霖爆毙,由副坛主朱陵顶替。刘霖死因离奇,我足足追查了三个月,直到近日才有眉目。殿下贴身侍女苏堇色在江南卧底三年皆平安无事。在两三月前洛文靖不知为何突然怀疑到堇色身上,让她不得不抛下三年来辛苦营造的基业,若慢走一步便是性命难保。我追查半月,亦是有了结果。”
朱陵依然低着头,看不到他神情,听声音却甚是平静:“这两件事属下也正自追查,殿下今日叫属下前来,可是要告知属下这些线索若如此,属下先行谢过。”
庚桑楚折扇仍然轻摇,眉眼依然带笑,那笑里却有三分叹息:“朱陵啊朱陵,你倒也当真沉得住气,竟到此刻还有兴致来与我饶舌。但朱坛主想必也知道,楼心圣界对于处置叛徒,向来都只有一个方法。当然,”他洒然一笑,粲然生花,“问心明白朱坛主并非甚叛徒,只不过区区卧底而已。问心又那般不巧得知朱坛主来自何处,姓甚名谁。”
朱陵终于站起身来,抬起头,面上早已不复方才那恭谨神色,大笑道:“好问心果然是问心不愧楼心月手下第一智囊之名”
庚桑楚看着他笑容仍是无比悠闲:“凡堂主之下,教众以上,叛徒者,处以凌迟之刑。卧底者,五马分尸。”说着冲朱陵一笑,“我现在把朱坛主送回分坛,想必他们刑场也已准备妥当。”
朱陵笑:“问心狗贼当真以为我今日便已经是你刀下之俎么”
庚桑楚摇扇轻笑:“让我算算,此刻埋伏在这林中却有多少朱坛主的人二十五个不对,却像二十六个。这可如何是好,我的侍从此刻早已歇下,或者说昏迷眼下身边只有一个展扬,只怕逃不脱朱坛主神机妙算。”
朱陵淡淡道:“若说神机妙算,一百个朱陵,又哪里比得过一个问心,问心二殿下太过谦了。”
“那,朱坛主却是凭借何等原因认定今晚能一举擒获问心”庚桑楚悠然踱步,笑如烟岚,“一进随州就开始被监视的我的一举一动客栈中下毒林中的弓箭手埋在地下的火药或者朱坛主其实有盖世武功”他每说一句,笑容就更从容一分。
朱陵只听得愈发色变,咬牙道:“你”
“人家如此帮朱坛主卖命,坛主却如此轻贱人家性命,却想要大伙儿为问心一个人赔罪如此,当真要感谢朱坛主厚爱。”庚桑楚声音一派的温雅含笑,林中却似有隐隐骚动。
朱陵咬牙道:“问心,你不用在此挑拨离间。我等人既准备要来杀你,早已置性命于不顾。你冷酷残暴,这些年屠杀我多少武林同胞,今日大伙儿拼着一死,也要拉你一起”
林中些微的骚动又似没了。
“哦”庚桑楚微微挑了眉,含笑道,“问心的命,在朱坛主眼中却这般值钱”
朱陵亮出兵刃道:“杀一个问心,足可换我中原武林万千同胞的性命,废话少说,动手吧”
“既如此,”庚桑楚踱前两步,折扇轻摇,月光下含笑玉容清魅无暇,“朱坛主便当明白,没有你中原武林万千之人陪葬,问心怎舍得死”他说完这句话时突然就动了,展扬几乎与他同时动作。
朱陵疾声叫道:“放箭”同时挥剑向庚桑楚急刺而去。
至蜂窝一般射来的乱箭与前方利剑于不顾,庚桑楚清啸一声,笑意已转肃然,啸声中身姿拔然而起,鬼魅一般绕林一周,手中不知何时多出的薄刃月光映照下银光冷厉,他过场处便是一声低呼。
庚桑楚身影回原地,顿,衣襟不染纤尘,气息浅薄如常,毫无伤处,只叫人疑他从未动作。但,朱陵看他手中蝶翼般薄刃,最后一滴血落,冷光更甚。再看向林中忽然多出来的许多跪地人影,最左边那人稍微抬头,脖子上的浅痕忽然无限扩大,血如方才那乱箭一般喷发出来,血尽,人亡。从左至右,第二个,第三个最后一个。
直到此时,血流如注。朱陵浑身的血液都几乎结冰。
庚桑楚修长手指抚那刀刃,月色下姿态优雅如雪豹,低低叹道:“我许久不曾杀人了。”看一眼朱陵,终于恢复笑容,望他僵硬面孔柔声道,“只不过,我生平最恨叛徒与卧底。你的血虽不值慰我刀饥渴,但这两个理由,却足以让我杀你一百次。”
他折扇摇开,朱陵退后:“你想怎么死呢”
朱陵再望林外,展扬缓缓走进来。朱陵再看,火药,人头,却不见鲜血。听庚桑楚轻笑道:“展扬对人血总有些不适的症状,于是杀人从不见血。”
朱陵面孔再白,忽然想起什么,却猛然睁开眼。庚桑楚兀自笑得悠然:“朱坛主若愿意自己选择死法,我便做一回人情,放过今日客栈中帮你下毒的众人和你在随州的探子。若不然,今日为你殉葬的同胞,林中人数再翻一倍。”
“是么”朱陵不知为何,竟突然笑开来,笑声中,身体向某个方向急射而去,庚桑楚随后。两人都是一般动作,运足功力,绝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