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 58(2 / 2)
菩提树苍劲而青翠的枝叶遮住了正午的阳光,轻风吹过,树叶飒飒作响,泛
起微微的白光。
风中的菩提树悄然不语,只是向着明净、湛蓝的苍天默默地展开它纷繁茂盛
的枝叶,一如它在过往的数千年岁月里所做的那样。
树下,一名瘦长的僧人结跏趺而坐,僧人看上去大约三十多岁,年青的身体
因长期的苦行冥思而显得非常虚弱,偏袒的右半边身子处露出的肌肤苍白到近乎
透明,头上淡栗色的卷发散乱如雀巢,而且也真的有一对小鸟在乱发间筑起了鸟
窝,生下了几只雏鸟,忙碌地飞去飞来。
每当飞翔的阴影落下,带来一阵清凉的气流,僧人蓬松的短发间便会发出急
促的叫唤,几张嫩黄的小嘴迫不及待的张开又合上。
瞿昙不言不动,他已经在这株古老的菩提树下整整静坐了九十天,他苦苦思
索着道的真谛。
雨季过去,旱季到来,灼人的热浪炙烤着大地,长期的枯坐除了使自己的身
体更加虚弱,他一无所得。
大地在强烈的阳光下干燥到了极点,干热的空气从地上升起,使得地平线出
现了奇异的轻微扭曲。
这个时候,东方的地平线尽头走来了三个人,三名道士,一老二少,轻盈的
步履仿佛根本不曾接触地面,干燥的白土路上没有扬起一点点尘埃。
道士们不紧不慢的走着,可是却很快走到了菩树前。
为首的道士青鞋白拂,数绺长须飘拂胸前,顶挽三髻,迥然有出尘之态。
身边两名小道士,一名约十六七岁年纪,相貌清逸,装束打扮与师父几乎一
模一样,一般也是梳着三个髻子,提着一柄拂尘,尘丝飞扬;另一名只有七八岁
光景,寻常道童打扮,五官棱角分明,显得颇有英气。
长须道人走到瞿昙跟前,笑道:“大道须向变化中求之,安有枯禅灰身,闭
心合智,可明至道”手把拂尘,一挥击在瞿昙肩头,瞿昙一惊而醒,睁开眼来,
见眼前光影朦胧中,一名异相道人背光而立,气度高华。
瞿昙忙起身合十问道:“老师远来,未知有何见教”道人大笑,只将一个
指头立起,在瞿昙面前连晃数晃,瞿昙一见,浑身一震,喃喃说道:“我知道了。
我知道了。”脸带微笑,缓缓坐下,道人朗声长笑。
那小道士看着这一幕情景,浑然不明所以,少年道士却若有所悟,自己轻轻
点头。
“丹阳、处机,我们走吧。”道人白拂一甩,悠然道。
“是,师父。”
三名道士齐齐转身,足下如行云流水,转眼消失在山水深处。
菩提树下,僧人垂眉而坐,又不知过去多少时候,忽然睁开眼来,眼前山仍
是山,水仍是水,但在此刻的瞿昙看来,一草一木,一尘一沙,却都在诉说着无
尽的玄微奥妙。
瞿昙一笑,天地山川同时笑意盈盈,僧人转身将头上雀巢轻轻取下,小心翼
翼放在菩提树的枝干之间,待要迈步行出,却不期然晃了一晃纵然是入定期
间无须进食,适才悟得的妙谛也使他满心喜悦,体力的消耗却几乎到了极限。
道上正走来一名牧羊女,蜜色肌肤,眸若莲子,不过十五岁,头上顶着一个
陶罐,脚步轻捷如小鹿,头上的陶罐却毫不摇晃。
牧羊女看眼前的这名僧人脸色苍白,摇摇晃晃,取下头上的陶罐,递向前来,
“吃吧。”
“多谢。”瞿昙合十,接过陶罐,将满满一罐牛乳粥一灌而尽,气力稍稍恢
复,再一合十,“多谢。”将空空的陶罐递回。
牧羊少女抿嘴一笑,接过陶罐,向远处的村庄走去。
瞿昙缓缓举步,走入尼连禅河,河水洗去了他一身的污垢,满河摇曳的夕阳
里,瞿昙走上岸来,精神奕奕,大步而行。
正文第112章
第四章保太后窦迦陵玄奘法师
李承乾站在丹凤门楼上,而他的祖父李渊则拉着他的手,长孙无垢站在他们
身后。
渭河对岸,鲜卑铁骑连营数十里,如平原之上升起的一道黑烟;魏主的金帐
在秋日澄净的阳光下折射出灿烂的光芒,映入承乾瞳内。
重玄门打开了,大唐禁军如一股铁流般涌出,在渭河南岸排开阵势。
李世乌衣乌帽,纵青骢马,独出于众军之前。
金帐之中,魏主拓跋焘端坐正中,皇太后窦氏坐在他身侧。
八部大人长孙嵩、长孙翰、奚斤与崔浩、高允等一干文臣坐于下方。
魏主拓跋焘今年十七岁,即位也才两年,只是他小小年纪,已显出非同一般
的聪明雄断,八部大人都不敢对这个少年皇帝有所轻忽。
“启禀陛下,唐主已到渭河便桥之南。”中军报入帐来。
拓跋焘点点头,转头对窦太后道:“阿母,他来了。”
“好,阿母去去便回。”窦太后站起身来,走出帐门,自有卫士牵过马来。
窦太后也是世家出身,少习弓马,年纪虽大,身姿矫健,轻轻一跃,上了马背。
太后上了马,扬鞭一击,那马嘶了一声,四蹄翻动,绝尘而去。
拓跋焘与众大臣也都随后出帐,立马在观望,眼中有紧张的神色,只是紧紧
抿住嘴唇。
李世民单骑往便桥桥头驰来,尉迟敬德和程知节想伴同前去,被长孙无忌抬
手止住,二人只得作罢。
世民到了桥头,下得马来,将马拴在桥栏上,步行上桥,往北走来。
只见一骑自北飞驰而来,片刻已到李世民身前,马上乘客二话不说,高举马
鞭,带起一声尖啸,劈头向李世民一鞭击下。
李世民不避不闪,只听“啪”的一声,李世民脸上已多了一道血痕,李世民
痛的浑身一颤,却不说话,慢慢在来骑前跪下,将上衣撩起,露出脊背。
尉迟敬德看得怒起,便要策马上前,却被长孙无忌将马头紧紧拉住,连连摇
头示意,其余众人有知内情者,自然按马不动;心思灵活,隐隐觉得此事蹊跷,
却也不像敬德那般冲动,只是静静观看。
李承乾在丹凤城楼上看得奇怪,父亲为何在来人面前跪下又为何任其鞭打
转头向祖父看去,见祖父攀着栏杆,上身前倾,凝神观望,浑身颤动,口中嗫嚅
不已。长孙无垢走上前来,低声道:“沙竭罗,你也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