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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748(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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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里这般安慰,他心里也是没底。接替母亲,坐在坑边的小凳子上,伸出手去探了探曹寅的额头。却是滚烫滚烫的,烫得曹颙跟着心颤。

他忙使人去蔡院寻紫晶取酒精。想在太医来前助父亲退热。

少一时,酒精取来,初瑜也到了。曹颙亲自投了帕子。为父亲擦拭。曹寅偶尔打个寒战,带着几声咳,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初瑜跟在婆婆跟前,看到此情此境,也不禁胆战心寒。

这番折腾。曹寅也醒了。他慢慢张开眼睛,精神倦怠至极,半晌方哑着嗓子说道:是颙儿啊,曹颙点点头,道:“是颙儿在此。”

“零落黄金蕊,虽枯不改香。深丛隐孤芳,犹得车清筋。今年重阳寒气重,菊花越发好啊”曹寅的目光似乎在看着曹颙, 又似乎义看向曹颙身后的窗户,竟带了几分笑意,低声说道。

曹颙听着心酸不已,轻声道:父亲身子不适,少说几句,等身体大好,儿子在陪父亲把酒论诗”

不晓得是曹寅力气用尽,还是听了儿子的劝,咳了几句,慢慢地阖上眼睛。

雄鸡报效,东方渐白,陈太医已经请到了。

待给曹寅请完脉,陈太医神色也颇为凝重。到了外堂,对曹颙说道:曹大人,伯爷是肺痈,当下重药,清热解毒,排脓化淤,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不过伯爷的身子疲弱,能不能受得住,还是两说,只能是尽人事儿,知天命”曹颍闻言,身子一趔趄,几乎站立不住口他也读过几本医术,大概了解,所谓中医的肺痈”就是后世的重症肺炎。搁在三百年前的今日。这个就算是绝症了。

他勉立站住,沉声道:太医。宫里的西药房有没有治疗肺痈的药,陈太医想了想,道:“没听说有。八月间礼部尚书、镇国公吞珠也是此症。吃了旬月的药,不治身故。倘若宫里的西药房有药,怕是皇上的恩典早就下来。”

是了,现下有十八世纪头里。按照西历是1718年。曹颙虽不学医,也隐隐晓得,青霉素的发现是在二十世界初期。这中间相差二百来年。

曹颙只觉得手足冰凉,无比艰难地说道:请太医下方吧。

陈太医探了口气,坐下来,写了两张方子,指了指上边的道先吃两剂上边的,若是受不住。就吃下边的调理吧。伯爷已是花甲之年,曹大人还是当早作准备。”

忠言逆耳,曹颙知道陈太医是好心,躬身接过方子谢过。

这一番折腾下来,外头已经天色大亮。

使人送走陈太医,曹颙使人往衙门请假,就在父亲身边侍疾。待服侍曹寅用完药,曹颙身子已经发虚。

李氏见儿子脸色难看,让初瑜扶他回去休息。因为怕吓到她,方才只说是外感风邪。

曹颙看着浑然不觉的母亲,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实情。

待出了兰院,曹颙没有回梧桐苑,侧过头,对初瑜道:是肺痈,怕吓到太太,没有说实话。

初瑜听了。低呼一声,也是变了脸色。

曹颙只觉得眼睛干涩,对初瑜道:,你帮着大太照看老爷。我到前院去,别的还好说,寿材得提前预备”

纵然是千般不愿,曹颙也得接受现状。

就算早两个月就对此事隐隐有所察觉,但是事到如今,还是令人痛苦不堪。

对曹元吩咐完后,曹颙摩挲摩挲已经发木的脸,从新往二门来。

天色昏暗,哩哩啦啦地下起小雨。

曹颙紧了紧身上衣裳,只觉的秋风刺骨,使人遍体生寒。

刚进二门,就见有个小丫鬟里面跑来,险此撞到曹颙怀里。

大爷,太太请大爷快去”那小丫鬟直直地停住脚步,抚着胸口。气喘吁吁地说道。

曹颙已经加快了脚步,大踏步往兰院去。

曹寅面色苍白,躺在炕上。李氏握着帕子,站在炕边,眼角有泪光闪现,初瑜站在婆母身后亦是红了眼圈。

看到曹颙见来,李氏拉了他的袖子出来,急声道:颙儿,怕是太医的药不对。老爷将药全部咳出来了”还咳了血 ,怎么会这样再请个太医开方子吧要不然方太医也成啊”

曹颙想到陈太医走前交代的话,只觉得眼圈发黑。不过即便绝望。也不甘心就这般束手待毙。他点了点头,转身出去,没有在母亲面前失态。

接下来,曹颙又使人往十三阿哥府接方种公,又使人到太医院请内科名家。

这两位过来,同陈太医的诊断一般无二辽”是受不了重药。只能吃缓和些的,也不过是拖延数日嘿,还是多陪陪老人。该吃点什么,就吃点什么。

如此一来,连李氏也瞒不得了。

李氏听了实情,泪流满脸,却是比曹颙想像中的坚强。她扶了曹颙的胳膊,喃喃道:,怎么会如此。怎么会如此”

还请母亲节哀,省的父亲难过。办不安心。”曹颙含泪劝道。

李氏用帕子捂住嘴巴,无声哭泣,连太医都掐不准曹寅的时间,曹颙也不敢耽搁使人往平郡王府与国公府送信。

东府诸位,下晌当差上学回来。也都得了消息,齐齐来西府。

黄昏时分,曹颐与曹佳氏的马车都到了。讷尔苏七月间随着十四阿哥一道往热河去了,塞什图也因差事出京。

就算是心急如焚,众人也晓的不是哭的时候。待曹寅清醒时,众人围着曹寅炕边,亦都是强颜欢笑。

曹寅用了一碗小米粥,喝了半碗药。精神看着好此。

他看到曹佳氏也在,不赞成地摇摇头,道:何以至此,竟劳贵人并来,“在父亲面前,我只是长女颜儿。出嫁十余年,父亲就不认女儿了么忒是偏心。”曹佳氏忍着悲伤,嗔怪道。

曹寅露出几分笑意,道:王爷仁厚,你也当收敛收敛脾气。淑慎有加,温恭益慰,才能不愧圣恩。”

慈父严命,女儿自是谨记恪守”曹佳氏正色应道。

曹寅看了。甚是欣慰,转向曹颐。轻声道 “汝幼年颠簸,性子略有偏激。往后当修身养性。惜福宽怀为主。吾儿谨记。”

曹颐这边,眼泪已经簌簌落下。她不敢抬头,低头站在曹佳氏身后。哑着嗓子道:“父亲放心,女儿记下了。”

连说了几句话,曹寅这边又开始咳起来。

李氏坐在坑边,给曹寅擦了擦嘴角,含泪道:若是乏了,老爷歇歇再说”

连咳了几声,曹寅面色越发红,眼睛比方才亮了不少。曹颙在旁见状,晓得这差不多就是灵光反照”只痛得失去了知觉,只觉得身上木木的。

曹寅对李氏摆摆手,看向兆佳氏。道:“弟妹,你为曹家生儿育女。可当得上曹家的大功臣。只是身为女子,性子太过刚毅,并不是积福之兆。孩子们都大了,往后诸事三思,总会有福报。”

兆佳氏性子再倔,眼下也嘴硬不起来,哽咽着说道 大伯,颙儿哥、长生同东院您几个侄儿都小。还离不开您。您要早日好起来,孩子们能有主心骨。”

曹寅只是笑笑,没有应答,指了指曹项同曹頫,对曹颙道:我的手稿,学问经济之作,你与老四均分。诗作词稿留给小五。”

“是。”曹颙使劲地攥着拳头,才吐出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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