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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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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各有所想的面对面坐在厨房间,将酒倒在一个盆子里,又将另一个洗净擦干水分的空缸立在身旁,便开始动手腌蛋。

酒蘸法腌蛋是将青壳鸭蛋先在酒里滚一圈,再在五香盐粉里滚一圈,就可以放进陶缸里了。前世自家吃时,因为有冰箱且养父口味偏淡的缘故,一般只是这样滚两圈再放袋子里扎牢即可,吃时鸭蛋的咸味刚好口感适中。但眼下这样做却不太保险,还是得做得稍咸一些,才能存放更久。

所以他们将滚过两圈的鸭蛋放进陶缸里后,余锦年又化开了一盆饱和盐水——即是将盐倒入熬化,待盐水饱满而锅底又残留有薄薄一层盐时,所得的浓盐水。将五香粉撒进去,再把盐水并坛中剩下的酒都倒进陶缸里,就可以用木板封缸,拿大石头压住,然后耐心等待。

制完腌蛋,天色稍晚,余锦年也懒得纠结今晚吃什么,便随手炒了个口味偏咸微辣的菜,又在做杂酱面的卤肉上切了一盘细肉丝。

然后将昨日剩下的五六个冷馒头拿来,用小刀在馒头尾巴处挖个洞,掏去一块瓤,用长筷子夹着在灶膛口用火烤,烤得馒头皮微微焦黄而裂开几条细缝,厨房内也飘出了烤馒头的焦香味。

他小时候在养父家乡吃过一次邻居阿爷烤的馒头,从此便喜欢上了,回到城市后便明击暗示地让养父也做过一次,但是那时家中只有天然气炉,虽说也能烤,但味道上来说总觉得差了点什么,不如灶膛里烤出来的香,至于烧烤店里的则更是又差了一层,也不知究竟是错在了哪儿。

一想起烤馒头的味道,余锦年肚里便咕咕唱起歌来,他耐着性子将五六个空心馒头都烤好了,便一一用小瓷盘反着放好,空肚朝上,再将之前炒好的菜塞到馒头肚子里,最后缀上一小撮肉丝。

这叫“馒头盅”,有菜又有饭,岂不美哉?

至于剩下的馒头瓤,则被他切巴切巴,沾上一层面粉,烧成了一锅烩馒头汤。这也算是家常菜的一种了,就是拿葱姜蒜炝锅后,泼一个鸡蛋下去搅碎,再下白菜丝烹熟,根据口味入盐、酱油,差不多时再把切好的小馒头块扔进去,阖盖一焖,就可以吃啦!

可不要看它如此粗陋,好像没什么值钱食材,实则也是鲜香无比的,仅余锦年自己便能喝上两大碗。

因今日是寒衣节,所以未及天黑,食客都速速散去了,因着天黑尽时,便是鬼魂行走的时辰,但凡觉得自己阳气虚弱的都早躲回家里去,以防冲撞了孤魂野鬼。

一家人暖暖洋洋吃饭,穗穗因馒头盅新奇好玩,还多吃了半个,直撑得直不起腰来,被众人笑话了一晚上。用过晚饭,几人各自收拾去,清欢带着穗穗回房,道是要教她女红,这么小年纪也不知道能学出什么稀奇功夫来。

余锦年则自后院拎出一个小篮子,兴冲冲去找季鸿。

彼时季鸿正因被少年喂多了,而在房中踱步,忽地房门打开来,他尚未回过头去,便觉背上一沉,有轻微寒气传来。

少年两手从背后揽住他的脖子,半挂在他背上,还优哉游哉地踮着一只脚,片刻从背后歪出半个脑袋,高兴道:“阿鸿,我们也去送寒衣呀!”

第43章 赤豆饭

寒衣节之所以称为寒衣节,便是当日有一样重要的习俗——送寒衣。这时阳间大获丰收,人们吃饱穿暖之后也难免想起已亡的先祖来,此后天气日渐转冷,冥间更是阴寒,又岂能没有御寒保暖之物,于是便以五彩纸象征绫罗绸缎,裁剪成衣帽,制成五彩寒衣焚烧祭祖,这既是子孙后代的孝心,也是对鬼神的敬畏之心。

这日下午,鬼门大开后,有新坟的便去新坟上祭典,而到了晚上,无人祭奠的孤魂野鬼便会四处游荡,寻觅食物,驱寒向暖。若是不在自家门外路口与这些飘移不定的鬼郎君们送些寒衣,他们无处可归、无家可依,便会穿宅入户,侵犯在世生人,搅扰先祖亡灵。

这些自然都是时人信之不移的鬼神传说,不过对余锦年来言,都只能算得上是迷信而已,他之所以热衷于出门去送寒衣,更多是出于一种凑热闹的好奇心,家家户户都去送寒衣,唯独他们一碗面馆无人去送,岂不是显得很是特立独行?其实究其本质,便是老人所说的“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不怕死精神。

季鸿将他从背上扒下来,转而捞在身前揽着,见少年一脸兴致勃勃的模样,站也没个站相,顿时忧愁道:“今日幽鬼之物大行其道,规矩些,小心冲撞了魂灵。”

“嗯。”余锦年听季鸿的话,立刻站好了,老老实实地将两手垂在身侧,看着季鸿慢条斯理地穿衣系带,虽说行为举止优雅端庄,赏心悦目,便是看这人穿脱一晚上的衣裳都不觉得厌烦,可是……真的好不磨蹭!

他的前世已被过度的城市化了,很难再见到此种古朴神秘的风俗节日,因此对此怀有莫大的兴趣,生怕出去晚了一时半刻便会错过什么,见季鸿不急不躁,半晌又忍不住点点脚尖,催促道:“好了没有呀?”

季鸿走出来,抬手将一件披风罩在少年身上,这才道:“没见过你这样心急的。”

余锦年见他将一件朴素青袍穿的风姿卓越,不由眉开眼笑:“走罢走罢。”

季鸿无奈地与他出了门。

二人一前一后迈出面馆,便见街上已经有不少家户出来送寒衣了,且大多是阳气旺盛的男人,唯有少些家中无男无子的妇人老妪,才面色愁苦地独自拎着篮儿出来烧祭。季鸿转头看看身侧眼睛晶亮的少年,心道,出来见鬼也见得这般开心的,在信安县怕也数不出第二个来。

余锦年却不知道季鸿在瞧他,因为他正四处观望着其他人呢,如今夜已深了,虽说的是出来烧寒衣的人有不少,其实就整条宽敞笔直的长街来说,仍只是稀稀寥寥数人而已,且都是烧祭完便都匆忙忙回家去了,没有愿意多停留的。

他们走了不远,挑了离一碗面馆挺近的一个街口便停了下来,那处已经有了位腰背佝偻的老妇人在献烧寒衣了,她身边摆着一个比之她身材来说算得上硕大的篾篮,见余锦年走过去,还抬头朝他们二人和善地笑了笑。

老妇人看上去已经六七十岁,鬓发花白,蹲在地上显得格外娇小,她抓起一把灰土,在地上画了个圈,然后点起香来,开始从篾篮里往外掏东西——先是一个水葫芦,又是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赤豆饭,她将葫芦里的清水倒至一个空碗中,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在悼念谁。

这赤豆饭的习俗说法不一,有说是共工之子死后化作疫鬼,也有说是颛顼的三个儿子死后分别化作了江水之疟、苦水之魍魉以及专跟小儿过不去的小鬼,但无论是在哪个说法里,这些厉害的不得了的幽鬼们却都害怕一样东西——赤豆。

故而人们便以赤豆、糯米蒸而为饭,这种象征驱避疫鬼、防灾祛病的赤豆饭色泽嫣红,软糯香黏,与药性上来说还有健脾养血的作用,时而用之倒也能强健身体,只不过在眼下此时,赤豆饭更多的并不在于它究竟有多好吃,而是图个吉祥的意思。

余锦年见老妇人这一套很是讲究,遂不敢打扰她,便走到街口的另一端,也蹲下身来拿出在丧纸铺买好的五彩衣。因一碗面馆中无人在新丧之中,故而烧祭寒衣便只为来年趋吉避凶之举,意在贿赂过往怨魂厉鬼和孤魂野鬼,使他们不要去叨扰家中生人。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鬼节的缘故,今夜的街道显得分外幽深寂静,季鸿的惧黑之症虽已缓解了不少,却还是对这种气氛心有余悸,故而微低着头,离少年挨得更近了些。

所谓入乡随俗,尽管对鬼神之说并不笃信,余锦年烧寒衣时还是态度恭敬,不敢有什么调笑轻浮的举动,认认真真地蹲在这儿烧了,小声念叨:“各位鬼郎君,我是一碗面馆来的,你们走过路过想吃面可以,可千万不要吓着我们店里的女娘们呀!”

季鸿原本在府上时便不受用,且又因十六年前出了二哥那桩事,除非是有不可推却的宴会祭典必须出席,又或者是天子召见,否则这些自家小节小宴他是没机会参与的。后来大到八九岁,知道有烧寒衣这种事情,也曾偷偷命康和院中下人去买过五彩衣,独自祭上火盆胡乱来烧。

因着院中例钱稀少,下人也只能买来对季府来讲过于普通的五彩纸制成的寒衣,当时嫡母路过看见了,盛怒之下一脚踢翻了他的火盆,道季延何曾需要他来假惺惺地烧祭这些寒酸东西?那时他心中委屈,似乎还倔强了几日,如今想来也尽是好笑,反正也无人在乎。

等他知道究竟该如何烧寒衣,且有了充足财力,甚至可以毫不可惜地焚烧真绫罗时,他已经足够大了,也不再拘泥与此故意惹主母不快。故而今日陪少年出来烧寒衣,竟是有了些回溯年少时光的感觉,便从篮子里也拿了几张五彩纸衣点来烧。

见余锦年偏头看看他,季鸿顺手将少年被晚风吹乱的发丝勾在他耳后,和声道:“难得烧祭寒衣,也给二哥烧些罢,不过他故去这么些年,想来应该已经轮回转世了。”他看着余锦年白白嫩嫩的脸庞,忽然嘴角微微地勾起来,似是想到了什么好事:“如果二哥转世,现在兴许已经有你这般大了。”

这话怎么听怎么这么奇怪呢,就好像摸着他头的季鸿是个慈爱的老父亲般,余锦年别扭了一阵,也默默给二哥哥烧了几张五彩衣,道:“也许二哥哥才华出众,被冥王府君留在下面做鬼吏了呢,等二哥哥以后升官也做了鬼府君,以后每年上天述职时路过人间,便能上来看你啦。”

季鸿被这种说法逗乐了,手一抖,险些被烧着的火苗舔了手。

余锦年忙不迭叫他将纸衣丢在地上,捧着他手使劲吹了吹,他却不知季鸿是因为好笑而抖了手,还以为他又是因为提及季二哥哥才失了神,心下不免懊悔,做什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季鸿却笑着说:“倘若真如你所说,我倒应该每年备好一壶酩酊春,将你介绍给他看看。”

地上的五彩纸烧光了,余锦年又燃上几张,咕哝道:“我有什么好看的。”

季鸿也悠哉地烧起纸衣来,边说:“二哥常说,我们兄弟姊妹几个都不像季家人,季家祖辈均生得威严勇猛,即便闯莽了些却还有趣,上至天子朝臣,下至街游匹夫,没有不敢骂的。只到了我们这辈,反文绉绉的都似读书人,简直呜呼哀哉无聊透顶。若是二哥见到你这样活蹦乱跳不老实的,定是要道‘天不亡我’,然后欣喜地拉你去喝酒,将你逗得辨不清南北。”

从二哥哥干过往四岁小季鸿的酥酪碗里倒酒这件事看来,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只是……什么叫他活蹦乱跳不老实?

“只不过,”季鸿抿起薄唇,似笑非笑道,“又以你的性子,却未必能被他唬住,到时究竟是谁被逗晕了头还说不好呢。”

余锦年虽然没有见过二哥,从季鸿口中听到的也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残支末角,但他却越发的对二哥此人产生了好奇之心。仔细想想,二哥哥去世时,季鸿的年纪还那么小,大约与余锦年这具原身失去父母的时候差不多大罢,可原身对父母的印象都已朦胧如此,季鸿却将他二哥记得那样清楚,他又从不愿提及家中其他的人,仿佛他人生中全部的快乐仅来自于有二哥陪伴的那短短几年。

仅这么一思索,余锦年不禁同情起季鸿来,可他越对季鸿的过往感兴趣,就也越是想提那壶不开的水,那壶里嘟噜噜冒起的小气泡吸引着余锦年,令他忍不住将爪子伸进去挨烫,他正琢磨着先烫哪只手,却没提防手里烧着的彩衣已经真的要烫他的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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