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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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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锦年觉得,这种人,你越是理他就越是麻烦,索性不理不睬地往前走,谁料那小少爷仿佛是个没眼力见儿的,一路从城东跟他到城西,还好几次险些就将“小美人”三个字给喊出口了,可见轻浮功力非同一般。

他虽是受七大姑八大姨的喜爱,整日被夸清秀、俊俏,还三天两头地想给他说姑娘,却也知道这里头恭维成分较大,当不得真,但他确实还从没遭遇过被一个男人厚着脸皮纠缠上一整条街的际遇。

余锦年不由反省,难不成我与那美人季鸿相处了一段,还能潜移默化地变漂亮不成?不然我如此弓着背走,也能有人老眼昏花地上来搭讪?

就如此拖着个喋喋不休,自作风流潇洒的尾巴,走了一路,余锦年忽然停下脚步,扭头问道:“姜、姜少爷……您吃面?”他努力忍了,才没真的笑出声来。

那人一顿,抬头一看,一碗面馆。

嗯,好像有点眼熟?

季鸿见少年出现在面馆门前,正与什么人说话,那人被另半扇门板挡住了,看不真切,他眼下已脱了烟色大氅,仅穿着荼白色长衣走出来,墨发披散,眉眼低柔,迎出来时衣袂翩动,掩着衣下两条笔直修长的腿,真真然是姿容卓越,俊美非常。

那跟了余锦年一路的姜饼人仰头一瞧,顿时眼中光彩四射,继而唰得一声推开折扇,道:“这不是……”顿了会,实在是没想起来人家叫什么名儿,又或者是压根忘了问他叫什么了,总之无所谓了,便轻咳一声,十分不自然的跃过了这一段,道,“那什么……咳,公子吗,别来无恙呀?”

余锦年乜他一眼,心道,谁跟你别来无恙?

又抬头去瞧季鸿,无声问道:你跟他别来无恙了?

季鸿无言,脸色却垮的厉害。

而姜饼人大兄弟却丝毫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对,今日叫他撞了大运,一连碰上两个美人儿,怎能说走就走?于是大跨步迈进面馆,挑了个还看得过去的地儿坐了,张口就道:“不是吃面吗,来份鲍丝蟹黄面。”

“……”余锦年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道,“不好意思,小店没有鲍丝,只有肚丝。”

姜饼人兄一下没反应过来,傻望着他:“肚丝?”

余锦年抱臂道:“就是猪的肚胃——啊,也就是姜少爷吃罢饭,肚子里头盛东西的那块儿,这猪肚也在猪身上差不多的地儿。这生肚割回来以后哇,先拿剪刀剪了,翻出里层,刮掉血水和肚壁上的黄色粘液,然后拿盐、醋和面粉,反反复复地揉搓,不然肚上又腥又臊难以下咽,之后烧热水,煮后要再洗,还要切去脂污和秽物……”

姜秉仁忙道:“打住、打住。”

“怎了,马上就说完了。”余锦年疑惑,无辜地看着他,仿佛是在诚心诚意地介绍吃食,“这秽物啊……”

“停!”姜秉仁捂住耳朵,他简直想拔腿就走了,可就这样走掉实在是没有面子,只好硬着头皮说,“那个,我就要一碗葱油面,葱油面好吧?”

余锦年刚要张嘴。

姜秉仁崩溃道:“我不要听油是怎样造的,也不要听葱是怎样来的!千万不要告诉我!”

“哦。”余锦年本来也没想说,只是姜饼人兄都这样讲了,他也就顺风扯旗,勉为其难地道,“那好吧。”

走了一半,回头看了眼姜饼人,仿佛是受了莫大的摧折般,正垂头耷脑,奄奄一息。他又转眼看了看季鸿,朝他招招手,笑道:“季先生,你过来。”

季鸿见了他的笑容,觉得后脊发凉,双脚沉重。

作者有话要说:

——

余锦年:青鸾公子搞不好是嘴歪眼斜不敢见人……

季鸿:等会你再说一遍???

——

余锦年:呵呵,别来无恙什么意思?

季鸿:……

姜饼人:那个,不关我的事啊,我只是个姜饼人而已,我真的只是个姜饼人……

——

本台吃瓜记者青阿毛嗑瓜子道:饼兄,你也是没谁了,一调戏调戏一对儿。厉害厉害,佩服佩服,该给你发个大勇无畏的锦旗。

第23章 葱油面

季鸿跟着走进厨房,余锦年正在剥香葱。

小香葱去掉葱白,只取水嫩鲜绿的那截葱叶,切作段,入油锅中熬至葱叶焦黄。之后将酱油、糖以一定比例调和,慢慢倒入油锅中,边搅边熬,使得酱与油熬制混合在一起,只有如此,香葱的味道才能融入到酱液中,成为上好的葱油浇头。因为做也做了,索性就多熬了些葱油,也一起挂出去卖。

之后下面,捞出,过水,团于碗中,浇上葱油汤头,撒上葱花,就是一碗简简单单、色泽油黄的葱油面,面嫩葱碧。

余锦年这才努努嘴,漫不经心道:“外面那个,你与他认识啊?”

“不算认识。”季鸿靠着门,观察着少年有些别扭的模样,似乎是非常想转头看他,又犟着脾气不愿意看过来,于是他先自退一步,将擦手的手巾与他递过去,反问道,“你与他是怎么遇上的。”

“就买药回来路上随便碰上的,非要跟我回来。”余锦年朝他斜乜一眼,顺手又用热骨汤冲了一锅鸡蛋茶,这样鸡蛋茶可以与葱油面搭配在一起做套餐,譬如某沙小吃就经常这样卖,应该挺好卖的罢……七七八八随便想了一堆,手下东西全部弄好,他才擦擦手,看看季鸿,道:“可人家与你道别来无恙呢,你何时与这种人有过恙?我看他不像什么好人,当街就敢调戏人呢!”

季鸿想起上次在面馆被姜秉仁搭讪的事来,没想到今日那小子竟然纠缠到少年身上来了,不由眉心一皱:“是不像什么好人,你与他远一点。”

“你都管起我了?”余锦年嘴角勾起一点点,去看季鸿,一扬头,鬓边有些许碎发垂落下来,他随手勾了一下,没勾住又滑了下来,索性不管了,继续道,“还没说,他把你怎么着了,我怎么不知道?他也与你光天化日、路遇劫匪,再做你护花使者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季鸿心下有些想笑,他这还没说什么,少年却先将这一路遭遇倒了出来。季鸿将手指沾了沾清水,将少年那绺碎发拨到耳后,视线低垂,轻抿唇道:“哪里有什么护花使者,不过是前几日他来面馆点菜,言语交谈了两句。”

什么言语交谈,想必又是“小美人儿”、“小公子”的一通乱叫,还要不怕冷地扇他那把金丝扇!

余锦年顿时心有灵犀般的明白了,气呼呼地呸道:“该往他汤里加点辣根!”

季鸿无奈道:“少惹他,那是春风得意楼的少当家,姜府独子。”

“春风得意楼?”余锦年想了想,这周邻说大不大,三县二十二村,就属信安县城最是富裕,且又居南北枢道之间,城里行商坐贾数不胜数,是故酒肆食馆、逆旅客栈之业便落地生花,异常兴盛,而这其中,又以城东百花街上的“春风得意楼”最是生意兴隆,百年不殆。

要说这春风得意楼,也是有些渊源的;而它所在的百花街原本也不叫百花街,更为落俗,名为“进宝路”,取招财进宝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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