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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这样风光的日子已经过去。蒲生乡舍闭着嘴，不愿意再为主君唱颂歌。指挥过朝鲜战争的石田大人，他把关原一场优势占尽的战争搞成了什么模样难怪朝鲜退兵的那一年，大多数出征将领都把石田三成恨入了骨。看一看今天支撑东军的主力部队，有多少原本是丰臣家的杰出大将

正确的说，石田三成和岛左近是控制局部战争的优秀人材。可是象关原这样的整体战，需要抛开局部而从宏观控制局势。不明白这一点的石田三成，他身居核心地位就是一个错误。

光凭石田一家再如何英勇奋战，能对即将崩溃的局势有何助益蒲生乡舍腹中没有石田三成这么多阴谋算计，可是他也知道大势已去，已无法用战术的胜利来弥补战略的失败了。

“小早川军冲垮了小西军，很快便会到达我军本阵。小早川军中午刚刚投入战斗，而我军却战斗了一个早上，将士们疲惫不堪。卑职认为，再打下去没有任何好处。主公，这些将士都是跟随主公多年的忠勇之士，在此牺牲他们徒然无益”

此前一刻，石田三成的爱将舞兵库刚刚战死沙场。舞兵库从小跟随石田三成，和蒲生乡舍也是投缘默契。刚才黑田长政的部队突进过来，石田军差点抵挡不住，防线堪堪失守。舞兵库于是冲出阵去，在黑田军中左冲右突，大叫黑田长政的名字。后来还真被他找到了黑田长政，刺伤了黑田长政的胳膊。虽然黑田武士一拥而上将舞兵库制服，可是黑田长政吓出一身冷汗，惊魂未定地退下去了。

舞兵库战死的时候，石田三成正在高台上观望。

“兵库死得好每一个武士都要向他学习，以牺牲自己为武士的操守呀”

操守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蒲生乡舍闷声不语。他不明白，操守是什么东西石田三成所宣扬的武士精神，又是什么东西

扭过头，蒲生乡舍望见了石田家的军旗。在那军旗上面，书写着大一大万大吉几个大字。这一行字的意思他知道：“大一大万大吉，便是一人为万民造福，万民为一人尽忠。唯有如此，天下才能安康大吉。”想当年，蒲生乡舍因为被这种心胸感动，才会离开宗家而进石田家做了臣子。

然而到这时候，蒲生乡舍突然怀疑起来。

由丰臣秀吉、石田三成治理的这个国家，从来就没有过所谓安康大吉。万民应为一人尽忠是不错，可是应该造福于万民的人，又到哪里去了呢

“主公，将士们跟了我们这许多年，每牺牲一人就好象割下我的一块肉请下令撤退吧，不能再牺牲下去了”

“闭嘴武士的宿命就是牺牲，成为士兵就应该为主子而死。乡舍，我们若是撤退，就再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了。不如抱着宁为玉碎的决心，在这里做最后一搏的好。”

蒲生乡舍的话让石田三成十分不悦。可是石田三成话音未落，脚下的大地突然颤抖起来。

“轰轰”一声声巨响在石田本阵中炸开。士兵们被恐怖的力量震飞，血雨好似美丽的落樱从天空撒落。

“是大炮，敌人也动用大炮了”观察敌情的武士奔来禀报。

“那赶快找到敌人大炮的位置，用我们的大炮还击”石田三成大声疾喝。

“主公，这个恐怕办不到”

“你说什么”

石田三成重新登上瞭望高台，脸色立刻发生变化。

在东军细川忠兴的军营后面，有八个地方正在喷射火焰。炮火并不密集，可是围成半圆形状，炮弹在石田本阵中随处陨落。

那些大炮阵地距离有二三哩之遥，石田军的大炮连其路程的一半都够不着。

可恶那是某种新式的大炮坚固的阵地，在敌人的猛击下就要瓦解。石田三成不禁仰天长叹，自己动用半个国家的兵力，竟然不能挽救丰臣家的霸业天下。这是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呢

这时候，一颗炮弹正好呼啸而来，落在石田三成不远处的地上。几个护卫武士被炸上了天，望着那骇人景象，石田三成脚一软坐在地上。

是的，不可能再有挽回余地，再牺牲多少人也没用了惊骇之余，石田三成也有意外的诧异。在自己脑中，丰臣秀吉的形象无论如何也拼凑不起来。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在他脑中的影像便如一个平凡常人无异，只有留在佐和山城的妻儿家人。

“舍乡，舍乡”石田三成大声呼喊。

“末将在这里。”身后传来蒲生乡舍的声音。

“你继续在这里指挥，不许一个士兵撤退。要让他们战斗到最后，他们的宿命是战死，他们必须为石田家族而死”

“那么主公您呢”蒲生乡舍听出了弦外的意思，因此多嘴问道。

“我我要回佐和山去。你要知道，我是有家眷妻室子女的人。他们盼我归去，我不能死在这里的”

这里的每一个士兵，有谁没有父母妻子宿命蒲生乡舍心中感到十分好笑。

“知道了，主公，您放心去吧。我会在这里监督，依据宿命之神的安排，让每一个人死得其所。”

石田三成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再不犹豫，奔下瞭望台便跳上快马，朝后营直奔出去。

蒲生乡舍脸上薄薄的笑容，直到目送石田三成的背影远去才消失。

“来人，传我的命令。让木栅外面的士兵退回来，把大一大万大吉的旗帜丢了。在敌人再次发动攻势之前，我们必须从这里逃出去。”

“大人，您”周围的武士大惊失色。石田三成的命令，与蒲生乡舍的命令截然相反。假如此时撤退，恐怕石田三成难以逃回佐和山城，就要被敌人的追兵赶上了。

“没有关系，没有关系。”蒲生乡舍面带微笑，对那些不理解他的武士答道，“是谁告诉你们，武士的宿命就是在战场牺牲比起牺牲，更大的使命是要结束战乱，建设新的国家。因此石田大人虽将我们抛弃，宿命之神却没有抛弃我们。叫所有人朝笹尾山上跑，如果跑不掉，投降也没有关系。要知道敌人，不，东军的目标不是我们。他们要的，只是石田三成一人的脑袋呀”

武士们个个大嘴张开，捧好下巴，生怕它一松动从嘴边掉到地上。竟然有这种事情石田三成把他们当成弃子，蒲生乡舍却将计就计，让石田三成做了诱饵。

唉，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事已至今，为了几千人的活命大事，只好牺牲石田三成一个小卒了。石田三成自己不也说过吗要天下人为我，我应先为天下人。那是大一大万大吉，这句话的释义精髓呀

章后附：

关于电视剧德川家康：

在这部电视剧中，有蒲生乡舍与东军织田长益有乐斋对决战死的画面。不过那个粗心的制作人搞错了，击伤织田长益而后战死的人不是蒲生乡舍，是另一位同姓人物。这部电视剧有心探究历史是很好，可惜错误百出令人失望

逃出关原战场的蒲生乡舍，以后回归蒲生宗家。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