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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山身为主官,面对这样的事情也不好以权势力压,只好两面和稀泥,最后想出的解决办法是,以死者为大,第一名的功劳还是给汤志强,这不但是为了平复程学启的怨气,更加是为了只有这样,才能使汤志强得到朝廷最为隆重的礼遇和身后哀荣,至于他的遗属,自然也可以获得最多的抚恤。
这算不上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胡大毛秉性憨厚,倒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但在朱洪章看来,程学启借题发挥,有意针对自己,这样的事情看似很小,但若是不能据理力争的话,日后自己的威信就全然给程学启踩在脚下了。因为这样的缘故,朱洪章直入瑷珲城中,面见经略使大人,要讨要一个明白的说法。
赛尚阿、奕山、爱昆泰等人正在说话,肃顺一旁列席旁听,由头是为了俄军被俘兵士的处理问题,“我看,不如仿效当年前例,将俄罗斯人集中看管,伤者救治、死者埋葬,另行拨给过冬衣物,也好向列夷彰显我天朝宽仁为怀的气度,两位以为呢”
“这怕是不妥吧”爱昆泰说道,“黑龙江不必中原内陆,军需用物全靠关内接应,我军所有也并未多有,如今还要分出一半来,给敌方将士这岂不是成了开门揖盗了吗”
奕山深有同感的点点头,“唔,这诚然是个麻烦。”他说,“俄军被俘兵士虽然不是很多,但个个带伤,只是这军中所存的伤药,就要为之分去大半昨天朱焕文见到我的时候还说,所部军医施用的药物不敷使用,请我向朝廷请旨,请求速速派人调拨呢。如今却要给他们我也以为不妥。”
赛尚阿迟疑不能决,只好向肃顺问计,“雨亭兄,于此有何高见”
“这没有什么高见不高见的。俄罗斯国也是当年和我天朝签署各国战俘安置办法的订约国之一,行事之间,还是要以合约所定的,伤者必须给予救治一款来对待呢。”肃顺说,“也免得给四海之国以为,我天朝不顾国际公法约定的条款,以凌虐手段,对待别国兵士。传扬出去,于皇上圣德有玷啊。”
听他言语中提及旧事,几个人不好多说,“但,中堂大人,我军伤药、军粮用度不足,又将如何”
“竹修,你真是死脑筋。”肃顺放肆的拿奕山开着玩笑,“我只是说治伤、管饭。又没有说一定要将其治得完好如初,喂得膘肥体壮的。你何必担心用度吃紧”
奕山等人一愣,倒是没有想到肃顺如此狠辣,细想一想,也觉得这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进到八月中旬之后,关外的天气已经大有凉意,腹中无食,遍体生寒,军粮需用比之战前的六七月份要增加四五成的分量,饶是如此,还有兵士大喊吃不饱。弄得实际上坐镇瑷珲,专司后勤装备补给的肃顺也很觉得头疼。现在俘虏的俄军兵士,只是看他们的模样,就知道都是大肚汉,要是一概管饱,根本应付不过来,还容易引起事端,这样倒好,每天少吃点,让他们没有那么多精力惹事,于己于人,都是两全之策。
此事议定,几个人言笑晏晏起来,肃顺最是好吃,黑龙江中所产的大马哈鱼天下驰名,他在京中也能够吃到,但和这样新鲜出水的比较起来,在味道上,便要瞠乎其后了。赛尚阿知道他好吃,特别派人到江中大肆捕捞,做一个特大的笼子,养在瑷珲城下的江水里,随吃随取,极为方便。
军中的厨子为几位大人端上红烧的大马哈鱼,每年的八月中旬,正是大马哈鱼从深海返回出生地,产卵的时节大马哈鱼的鱼子非常名贵,是制作最上等的鱼子酱的材料这个时代的中国人虽仍未掌握此等技术,但红烧鱼子,仍自是饮馔席间的上上佳品。
肃顺用力吸了几口气,笑道,“老夫平生第一喜好,便是饱魇口舌之欲。这一次皇上派我到瑷珲城来,说起来,也真正是为君父者,体念下臣之举啊。”
“怎么呢”
“这样的美食,非在瑷珲城中不能品尝。皇上知道我的这点小心思,故而派我前来嘛”
赛尚阿扑哧一笑,正待说话,门口有人报名而入,“卑职,蒙恩赏戴提督军衔,贵州朱洪章,参见经略使大人”
“是焕文吗进来,进来。”
朱洪章大步入内,赛尚阿起身相邀,“用过午饭了吗来,坐下一起吃,一起吃。”他说,“皇上命人送来贵州的茅台酒,正好,你今天有口福了。”
朱洪章谢过经略使大人,又给肃顺几个人行了礼,在桌边陪坐。第一处要塞被攻克,料想如法炮制,后面的几处也不会成为很大的难题,因此席间一片热闹。只不过碍于在场的几个人都没有读过什么书,难免言语无味,但气氛终究是喜人的。朱洪章心中有话,不好直抒胸臆,只得有一搭没一搭的陪着闲谈。
奕山看出来他心思不整,找了个空隙转头问道,“焕文,你此来可是有事”
“大人,卑职不敢瞒您,只是,此番胡大毛抢功一事,着实是冤枉啊。”他说,“大人,您当年在天津练兵的时候也知道,胡大毛、胡小毛兄弟秉性忠厚,绝不会做这等背弃友军,只顾一己私利的下做事的。”
这件事的过程奕山自然也是知道,不过早已经和军中众将讲说明白,想不到朱洪章兀自不肯放过奕山脸色逐渐变冷,望着朱洪章问道,“焕文兄,此事连胡大毛都未有异议,你又何苦强出头”
“大人,话不是这样说的。”朱洪章辩才无碍,立刻说道,“军中纪律,首在赏罚公正。”
“混账你是说本官赏罚不公吗朱洪章,你好大的胆子”
奕山自打朱洪章入伍时起,便是统兵大将,多年积威而下,朱洪章丝毫不敢怠慢,离坐单膝跪倒,“卑职不敢。只是,大人,兵士于胡大毛所受委屈,多有怨言,长此以往,卑职恐军心不稳啊”
“放屁什么军心不稳只凭这么一点小事,就会军心不稳你太过小瞧我大清绿营兵士了吧还是你自己的心思就先不稳了”
朱洪章无话可说,肃顺适时的一摆手,“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朱洪章将经过向他说了一遍,肃顺何等精明,一猜便知众人心中各自打着的小盘算,他琢磨了一下,若是按照奕山所言,固然能够将此事暂时压下,但日后若是为两军协同作战,彼此并进,终会为其他的事情再起争端,只能算是治标之法,而无论哪一方,都是不会满意的。因此游移了片刻,缓缓说道,“此事,虽小,但关碍极大,便是本官也不好一言而决,你且先下去,本官即刻起草奏章,上报天子,请皇上圣意想来以皇上天纵之资,定能有说。”
朱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