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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端起御案上的参汤喝了一口,又放下了,继续说道:“朕真是不明白,当年陶澍在两江实行海运之策,推行得法,沿江各省莫不拍手称快。陆建瀛虽然是后任,对这一节也不应该陌生吧怎么事情到了他这里,就有这么大的问题”
“回皇上话,两江陆大人也自有其为难之处。两江一地乃是我大清赋税根本,公务自然也就更加的繁忙。以臣想来,漕运之事陆大人当也是交给下面人去办,这其中,自然就难免有些许出入。是故,到了他那里,也就显得困难多多了。”
“笑话”祈隽藻的这番解劝不但没有收到劝慰的效果,更加激怒了御座上的年轻人:“这是什么话陆建瀛封疆两江,位极人臣,正当要为朕分忧节劳,漕运一事他都做不好的话,还留他作甚至于下面人敷衍搪塞,是他的下属,难道他还管不来吗”
“皇上请息怒,容臣等下去之后,将皇上之意以军机处廷寄发与陆建瀛,着他着力办差也就是了。”
“军机处的措辞要严厉一些。告诉他,用心办差,自然有朕保全他,若是再有这等因循苟且之事,朕断断不会轻饶。”
登基一年,皇帝的权威越来越为群臣战栗,赛尚阿等赶忙摘下暖帽,伏地叩头:“是,奴才明白了。当于廷寄之中,将圣意传达。”
第92节 巧言解惑
回忆起庙堂奏对不利,真让翁心存有触景惊心之感。以协办大学士,户部尚书之尊,为皇上品评为:“为那些胥吏玩弄于股掌之上”之语,这无论如何不能不视为失宠的明显征兆。而惶恐的,又不止是翁心存一个人,在熟悉政局的人看来,要倒霉的,怕也未必只是翁心存一个人。
退值回到位于西城元帅胡同的府中,翁心存的神色很是难看,便是下人请安的时候,也无暇理会,只是坐在正堂的安乐椅上,一袋一袋的吸着水烟。心中思考着今天庙堂上面君时候的奏答,老人心中很是懊悔,不合就是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阵阵欢笑声:“外面在吵什么”
“父亲,是儿子回来了。”说着话,翁同龢紧赶几步冲进厅堂:“给父亲大人请安。”
“你慌乱什么”翁心存心中郁结,看儿子也觉得不顺眼起来:“你总算是小有微才,上一年在省内得中,怎么,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吗”
翁心存有四个儿子,分别是长子同书,道光二十年选庶吉士,一年散馆,任职安徽太广道;次子音保,早殇;三子同爵,出肆;四子就是同龢,字叔平,为人聪颖有才,道光二十九的时候,经考试成为拔贡。
拔贡是科考年代一种非常特殊和巨大的荣耀,每逢酉年选拔一次,是在科考之后,由各省学政选拔,共分为两场,即日交卷。第一场考试四书文两篇,经文一首;第二场试论一篇,策题一道,判一条,五言八韵诗一首。较之乡试仅仅考试四书文,五经文,及试贴诗更为繁重。而且除却文字之外,犹重书法,此一节又与殿试无异。
因为这些的因素,所以拔贡比之会试、殿试伦元还要来得名贵。都说是三年出一个状元,而十二年才出一个拔贡。此言虽是玩笑之语,但是有不通的翰林,却无不通的拔贡确是实情。而翁同龢就是这样的一个拔贡。
拔贡也算正途出身,等到京中复试完毕,一、二等授职七品小京官或者知县之职。不过翰林院毕竟是储才之所,除非年龄很大,急于出仕,否则的话仍会赴闱,参加正式的科举考试。不过翁同龢从家乡赶到北京,却不是为参加闱试这里介绍一下。翁同龢的拔贡是在江苏省获得,虽然这也算是正途出身,但是获得这项荣誉的学子仍旧只是秀才功名,而是为了探望父亲。
到了京中,一面在父亲的教诲下读书,一边课侄读书。他有三个侄子,都是大哥翁同书之子,长子叫曾文,字绂卿,比他这个四叔只小几岁,从小一起在书房读书,名为叔侄,实际便如兄弟一般;老二叫曾源,字仲渊,从小有癫痫之症,不过幼承庭训,也是诗画全才;还有一个是老三,叫曾桂,年纪还很小,暂时不必说。
翁同龢居家无事,每天读书之外,就是拜访同乡、好友。今天出门是去携妻子探望岳父汤修去了。汤修是浙江萧山人,以白身立世,没有任何的功名。不过他的父亲却是很有名:嘉庆四年的翰林,官至吏部尚书,协办大学士,现在已经致仕的汤金钊。
汤金钊是道光二年的会试座师之一翁心存就是这一科的进士之一等于是翁心存的老师,按照这样的关系计算起来的话,翁心存和汤修也有着兄弟之谊,以此渊源,汤翁两家联姻,这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
翁同龢进门就挨了老父劈头的一顿训斥,心中不明所以,呆呆的站在那里,看老人的火气消退了一点,这才说道:“父亲,有客到了。”
“哦是谁啊”
“英和公。”
翁心存赶忙站了起来:“怎么不早说”几步迎到堂口,果然,孙瑞珍正从轿子中钻出身来,还穿着一身官服,向对方拱手示意:“铭公,来得鲁莽,还请原宥则个啊。”
“哪里,哪里”翁心存立刻笑逐颜开的一拱手:“请,英公请堂上叙话。”又赶忙吩咐听差:“去,把孙大人的衣包取来。”
孙瑞珍是山东济宁人,在嘉道年间,可称得上是北方豪门士族第一大家,孙瑞珍不提,他的父亲孙玉庭官至体仁阁大学士,他的侄子孙毓溎是道光二十四年的状元,也可谓是一门尽簪缨响当当的诗书传家。
孙瑞珍和翁心存一朝为官,又同是尚书,彼此的关系走得相当的近,这一次孙瑞珍贸然过府,自然也是有事而来。
换过便装,翁心存命人在西屋准备烟盘孙瑞珍有烟瘾,总要吸饱了才能够打开话题,他自己虽然没有这样的癖好,但是两个人能够并头隔着荧荧一火说话,交情也就更有不同。
掀开西屋的门帘,就看见红木炕床上。摆着一副烟盘,一个长辫子,水蛇腰的丫头刚点起一盏明晃晃的太谷灯:“请”翁心存指着炕床上首说。
孙瑞珍也不客气,在丫鬟的服侍下脱下靴子,躺倒上首:“铭公,您也来陪我躺一躺。”
翁心存含笑点头,在下首躺了下去。那个俏伶伶的丫头,马上走过来捧住他的脚,脱下靴子,拉一张方凳把他的双足搁好,接着拿床毯子为他围住下半身。
另有个丫头已经端来了四个小小的果碟子,两把极精致的小茶壶。在烟盘上放好,随即使坐在小凳子上打烟。装好一筒黄、松、高的烟泡,把那支镶翠的象牙烟枪往孙瑞珍唇边送了过来。
孙瑞珍当仁不让,一口气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