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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605(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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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绝不超过三个就算咱们两县都能动,区区十来万人,澎湖的一千灰衣就能把咱们灭了。还拉去南州南州那几家公司在台湾兜了几圈,有几人愿去最后不还是全抓了土人抵数”

杜君英不说话了,眼珠子却转着,显然是在认真地想着“大业”。

却听朱一贵道:“你刚才说的话提醒了我,皇帝开了新的天下,如今的世道,跟以往再不一样了。如此这世道,权势在谁手里咱们这些官老爷手里咱们自己再明白不过,官老爷得为工商,为农人奔忙,还得跟那帮院事干仗,什么知县知府巡抚,其实就是个敲锣劝事的,真正让朝廷,让皇帝上心的动静,不在官府,在东西院,在民间”

想到那杨文齐马马虎虎敷衍过自己,一门心思就去笼络旁边厢房的院事和工商,杜君英也郁闷地点了点头。

朱一贵拍了拍报纸:“公道,你说得好哇,有朝廷,就没公道公道在民间,不在朝堂。这公道才是我能大展身手的好地方。”

杜君英侧头去看报纸,有龙门出的江南时报,首版标题是“漕帮呈请加行脚,罗教鼓噪竟作恶”,而另一份是岭南老报正气,首版标题是“天子脚下威仪重,行营门外血重重”。

两份报纸说的是一件事,接手漕运的船业公司漕帮船夫觉得官定的脚钱太低,齐聚龙门请愿,不知道是因銮驾就在龙门,官府反应过激,还是漕帮背后有罗教这类江南早有的教会蛊惑,两方起了肢体冲突,伤了十多人。

两份报纸立场不一,各有偏帮,但杜君英却没看出,跟朱一贵所说的“大展身手”有什么关系。

“民心、民情、民声,大帅啊,咱们县院的院事都是族人乡亲,没觉出什么。可外县的院事却不一般,而咱们遇上府院的院事,省院的院事,都还得拱手行礼。遇上东西两院的国院院事,那些老爷简直就当咱们是小民,他们是官老爷”

朱一贵越想越通透,话也说得深了。

“就说这事,官府处置,没敢给这些漕帮扣上邪教的帽子,是皇上仁德,朝廷怜悯不是,是民声广开,有读书人,有江南的国院院事替他们讨公道j上摆开了一盘大棋局,让大家都入局,以天下大利定天下,就得让大家都能说话,就算是卒子,也得有自己的步子可走”

话语间,朱一贵似乎也坚定了自己的决心:“既然有这么一盘棋,卒子也能自己动,我朱一贵,为什么不能成那过河的卒子,一步步去拱那将帅”

杜君英呆呆地听着,他还是不懂:“王爷,你到底有什么盘算”

朱一贵捏拳道:“我这就写辞文再不当什么知县了,大帅,今年福建选国院院事,你得扶着我上去就算选不入国院,先入省院也是好的。”

杜君英皱眉:“院事那帮只知道挑剔、发牢骚,在官府面前摆架子的废物,跟他们混在一起”

朱一贵冷笑道:“他们之所以废物,是因为他们并不知道,他们手里握着最能威胁到这个朝廷的武器,那就是公道”

龙门,孔兴聿住所,一群短打麻衣人和一群儒衫士子正面对面,高谈阔论,如先秦一般辩难。而孔兴聿则端坐一侧,左望望右看看,显得很是迷惘。

“天人之伦,重在公道无公道,人人自利而相害公道仁人,这是我们墨社跟儒家相通的根底”

“你们墨社讲的兼爱,比人人皆一更近一步,我儒家伦常该放在何处仁者,人也,失了人之伦常,私道不具,又何谈公道咱们墨仁两家,就没可能并在一起”

“孔先生立仁学,非纯言孔圣之儒。而今工商群起,无人代言农稼,墨社以扶弱为志,儒家以平天下为志,既道相同,又都言仁,为何不能舍小异而求大同”

“只以强弱论公道,天理又何在平天下是循理求仁,而不是求一滩死水,我们仁学扶理,不扶弱”

一方是墨社人马,一方是孔兴聿旗下的仁学人马,争得不可开交,但争吵的目的,却是求两派合一。

可争到这个地步,两方差距太大,怎么也是没办法凑在一起了,一个短打麻衣人起身,朝孔兴聿遗憾地行礼道:“孔先生,你们仁学几乎就是天道一党,既如此,就该亮明了根基,何苦套上仁儒之衣”

他挺身长立,衣衫虽朴素,却有一股傲然于天地的风骨,两眼目光飘渺,竟像是半瞎了,但这无碍他铿锵话语的劲力:“道党再有天理,人间总有疾苦朝廷官府再仁德,也难免乡里倒饿殍。我们墨社,不问世事背后的道理,只管眼中所见的公道”

“我们眼中能见什么便是黄埔那等首善之地,也有倒毙于道的乞人,万民称颂的清官治下,也有欺压良民的恶吏。更不用说,工商盛,农稼伤,镇里抬货欢笑,乡间扶苗哭号”

“工商盛,也是人人皆利吗国中妇人喜珍珠,一粒就是珠民一年寿命。安南煤东食鱼翅,一斤鱼翅,就是琼州渔民一条人命。一尺青绸是便宜,织工月织千尺,所得却不到百尺”

“公道我们墨社之人,没看到公道,反而看到这天下,贫者愈贫,富者愈富”

“请教孔先生,你的仁学之说,对此有何道理可言请教孔先生,你的仁学,要为谁而言就为道理道理都要握在人手,不为人而言的道理,如何能成一学”

这个四十多岁的麻衣人一番言语,连孔兴聿都觉招架不住,压住抹汗的冲动,孔兴聿叹道:“近人兄,白玉总有微瑕,管中总能见到斑点,立学求道,都是心怀天下,怎么能拘于”

那人却摇头道:“我见不得天下,就只见一斑,既那斑在,就要求个公道”

两人再无话说,待那人转身走了,孔兴聿摇头深叹:“都说汪士慎是汪瞎子,我看他才把这天下看得最清,可什么公道天底下,就从没有,也不可能有他们要的公道。”

罗店黄家村私塾里,百数人济济一堂,烟雾缭绕,就听米五娘如仙音一般吟唱着,这是在诵念宝卷。

宝卷诵毕,百数香火捧起,在米五娘的低喝中,黄家村的村人朝着“宝座”叩拜不停。

“一层老母三拜一叩”

“二层老母三拜三叩”

“无生老母九拜九叩”

礼成,米五娘端坐圣姑莲花座,其实也就是一圈蓬叶绕起来的书案,她俯视这伙新入帮的教众,心中充满了成就感,异地再起,总算有了好的开始。

“世间有朝廷,天下无公道”

她沉沉说着,随着她的话语,以及这些日子来,妖孽横行村里的事实,“力杀妖孽”的经历,朝廷等于妖孽的概念,一分分地凝了又凝。

“侍奉无生老母,避开红阳劫数,回到真空家乡,我们就得一心为公,再不藏私。人上就是老母,大家都是兄弟,这是白莲的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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