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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246(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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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骑在马上,反而成了显眼的靶子。

强弓劲弩、火铳连发。

他的兜鍪被元军射落,胸前背后,连中数箭。他披头散发,咬了一缕头发在嘴边,弃马不顾,步战犹酣。竹贞在高地上站着,能看的清战况的全局,又道:“你的援军被我的援军缠住了,那位负伤的将军也已经逃出包围。他们准备撤退了。没人再来援救你,你有这样的勇武,如此死了,岂不可惜若肯降我,必以心腹待之。”

一箭从旁边射来,系强弩所发,穿透了左车儿的胸甲。

箭势甚猛,左车儿踉跄后退几步。他挥刀砍出,把逼近的元军砍倒了两个,因失血过多,渐觉双眼模糊,他奋起精神,鼓勇大呼,道:“吾乃海东大将军麾下,左车儿是也”

“若肯降我,必以上将待之。”

左车儿在敌阵中数进数出,将近脱力,平时挥洒如意的马刀,似有泰山之重。他眼见着敌人的长矛刺过来,无力躲闪。因有竹贞的吩咐,元军没下杀手,刺中了他拿刀的右臂。当啷一声,马刀落地。

他咬住舌尖,用疼痛来刺激自己,大呼道:“吾乃海东大将军麾下,左车儿是也”

这样忠诚、勇武、讲情义的人,着实罕见。竹贞肃然起敬,从马上下来,拱手道:“将军若肯降,某必荐与大帅。竹贞愿与将军并肩而立,共为袍泽。”

左车儿依靠坐骑,席地而坐。

他勉强抓住了马刀,重新握在手中,挣开双眼,轻蔑地看了看竹贞,转顾环绕周遭的元军士兵。他想起了邓舍曾经告诉过他们的话:“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唯义所在,死不足惜。

头顶蓝天白云,身陷十面埋伏。他身上的红甲,已不知是本来的颜色,还是被鲜血染红。他将盔甲解开,露出满身的伤疤。竹贞招降的声音渐渐远去,元军喊杀的叫嚷,也渐渐渺然不闻。

过往的岁月,在他眼前一闪而过。他一一抚摸着身上的疤痕,造反、从军、杀敌。丰州逃亡,永平起兵,当邓舍的亲兵队长,双城外,夜袭高丽军营。历历在目,直到今日的数冲敌阵,两救陆千十二。这一身伤疤,就是他二十年人生的回忆。短短一生,轰轰烈烈。战死疆场,马革裹尸。大丈夫当如是。他没有什么可后悔的。

他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大呼道:“吾乃海东大将军麾下,左车儿是也”

遂横刀自刎。

注:

1、曹州行省。

至正十七年,三月,宋政权的盛文郁克曹州今山东菏泽,设曹州行省,任平章。宋政权的益都行省,也是在这一年的三月设置的。红巾北伐的西路军,白不信、大刀敖、李喜喜部,就是盛文郁的部属。答失八都鲁曾攻打过曹州,不过战败了。

至正十八年,孛罗帖木儿统领诸军攻曹州。“参政匡福统苗军自西门入,孛罗帖木儿自北门入,克复曹州,擒杀伪官武宰相、仇知院,获印、金牌等物。”

曹州行省失陷不久,至正十八年十二月,宋政权设了辽阳行省。

盛文郁是韩山童、刘福通起义的首事诸人之一,曾与杜遵道一起,任宋政权的丞相,位置尚在刘福通之上。不过后来刘福通夺权,杀了杜遵道,盛文郁大约也因此被排挤出了政权的中枢,驻军在曹州。

曹州行省的地位很重要,是联系山东与汴梁的枢纽,曹州失陷,汴梁便与山东断绝了呼应。

第六十七章 战后

左车儿自刎而死,竹贞厚葬之。

雷帖木儿不花与陆千十二杀出重围,奔往高州。滦河边上有元军的守军,他们突袭元营前就丢下了浮桥,所以来时的那条路他们不能走,选择了第二套方案,改往北行,长驱数百里,走上都,转尖山寨,然后返回高州。

陷入沼泽的海东士卒多失去了坐骑,行军速度很慢。竹贞派了骑兵后边追赶掩杀,等他们千辛万苦抵达高州的时候,两千余骑兵只剩下了四百多人。

这是近一年来,海东军队最惨重的一次损失。用近两千的骑兵,拼掉了敌人不过三千多的步卒。这买卖谁都看的出来,大大的赔本。发军前,邓舍与洪继勋还雄心万丈,想着就算不能大胜,至少抢些牧场的马匹回来。

当雷帖木儿不花发簪全失,披头散发地把这战况报给邓舍,邓舍几乎不敢相信。

对他来说,损失了近两千的骑兵还可以承受,左车儿的战死实在不能接受。他与左车儿相识十来年了,从小时两个人就认识。两个人年岁相差不大,关系很好。要不然,左车儿也不会曾经担任他的亲兵队长。这个职位,最早可是由赵过担任的。非亲信心腹不能任之。

左车儿能知道自己的不足,担任邓舍亲兵队长的时候,遇到战阵,凡有不明白的地方,必然追根究底,打破沙锅问到底,勤而好学。邓舍与他,不但有发小之谊,并且有师生之情。假日时日,左车儿是必然当以大用的。殊不料战没此役。

邓舍心痛不已,等不及雷帖木儿不花禀告完毕,他以手按胸,退入后堂。雷帖木儿不花与卧床而来的陆千十二隐约听见传来啜泣之声。

洪继勋等也在场。洪继勋成为海东谋主以来,出谋划策万无一失,第一次出现失误,他握紧了双手,在堂上站了片刻。诸将眼巴巴地看着他,其中意思,不言而喻。洪继勋默然,转入后堂,拜倒在地,道:“此战之败,皆臣之罪,愿受主公责罚。”

他不是不敢认错的人。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既然错误估计了元军的实力,便绝不会推诿掩饰。

“非先生之罪,亦为我之错也。”

邓舍挥手,叫洪继勋退下。

他两天一夜,没出堂门,滴水不进,粒米不食。左车儿的死,使得他从接连的胜利中清醒过来。他由悲愤而自责,由自责而反省,由反省而醒悟。临战之前,军议会上,左车儿曾一力反对。邓舍自问:为什么当时没听进他的意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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