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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97(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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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暖,目光仍凝住在福海银装素裹的旷野。冷艳而肃杀的白色,在怒号的寒风中招摇,就好像出殡时伴着哀乐和啼哭舞动的纸钱灵幡。

这是一种最适合给人下葬的颜色

懿妃侧目朝西边看去,实际上冰天雪地的茫无所见,可她却仿佛真切窥视到了那端的杏花春苑,以及居住在里面的汉家女子。每逢春季院子里杏花盛开,俏然于枝头绽放出浓浓春意,宣示着大自然的勃勃生机然而懿妃懂得这一切都是虚幻的假象,假如老天爷骤然降落一场霜雪,所有的生机春意全部会凌落,会在刹那间枯萎死亡。

所有的。无论是娇嫩花,还是像花一般娇嫩的人。

一个影子悄无声息出现在懿妃身侧,如同一个幽灵。

“你都听见了”懿妃并没正视那影子,似乎本来他就该于此时出现。

“奴才耳背,什么也没听见。”近侍小太监安德海满脸的纯真。

“既然你什么也没听到,自然也就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那倒也不见得。主子希望我小安子怎么做,我便会去怎么做,不须主子拿语言吩咐。”安德海垂眉顺目,一副恭敬摸样。

懿妃笑起来。这个小太监实在是善解人意,难怪他从十四岁自阉进宫不久,便讨得静皇太后和皇上的欢心懿妃很庆幸自己慧眼识珠,将这位看园子的伶俐奴才要到身边伺候。

“如果我什么也不吩咐,你打算如何下手”

“奴才听太医说,有身孕的人是闻不得麝香气味的。”安德海识趣地半跪下替懿妃揉腿,“可巧奴才正好认识天桥附近的一名江湖郎中,估摸着打他那儿能弄到麝香”

从腿上传来轻重适度的感觉,令懿妃舒适地合起眼皮:“也不知道这法子是否灵验东西弄到手,你怎生送进那边的园子去呢”

“奴才谎称是丽妃娘娘赏的果匣子”

懿妃想了想。“不妥。人人都晓得你是我的随侍公公,由你出面不是不打自招么”

第四章宫闱阴谋7

小太监安德海抬头仰看着韶华犹存的懿主子,就如同一朵葵花执意追随着日光。从主子把他要到毓秀宫当差那天起,命运便奇怪地把安德海一生的荣辱,跟这位干练深沉的女主人捆绑在一起。安德海对她的景仰崇拜,确实有些像向日葵之于太阳因为他明白女主子并不止具有美丽,更有如阳光般灼人的心胸与热望。

懿妃的两条眉毛生得长且平,一旦眉心微微翘起,按照安德海所了解的习惯,则意味着主人陷入了迟疑难决的思考。他注意到主子的视线并不曾收回,凝神落在外面白茫茫的福海。冬日凛冽的冷风吹着雪地,使雪面仿佛似流沙在涌淌;几个年稚的太监宫女不惧寒冷,正在雪地里围拢着玩着冰嘎儿。

“小安子啊,这座大海子好像在乾隆爷那会儿就有了吧”懿妃开口问的是不相干的话,似乎屋内从未进行过方才那种可怕的讨论。

“可不是奴才听园子里的老人讲,最早园里的风景以东边这福海为佳,后来西边陆续修建了洋人郎世宁设计的大水法等建筑,慢慢地福海这头便陈旧凋敝了。”安德海深知什么时候该接主子什么话头,那件事如果主子不再说起,他就会乖顺地隐忍不提。

懿妃嘴角微动,飘出一丝不易发觉的冷笑:“可见福海也好,禄海也罢,不管你给它起了多吉祥的名儿,封它多显赫的头衔,到头来旧的总不如新的得宠”

这句明显有感而发,安德海知道自己没必要搭话,权当是主子自言自语。

果然懿妃稍加停顿又说:“嗯,福海。福海真的能为人带来福气么依我看未见得吧小安子,你小的时候常在冰面上玩游戏吗”

“回主子,我家里穷,打小儿就被大人轰去山上砍柴割草,哪顾得上玩耍呀。我十四岁头上净身入宫,贪玩的年龄差不多都是在宫里度过的。”

“真可怜”懿妃喟叹道,“我比你造化,小时候住劈柴胡同,没少央求下人带我们去什刹海子我,还有我妹妹。那时我就像个假小子,到了冰面上什么都敢玩:抽冰嘎儿,溜冰,跑马爬犁”

懿妃沉湎于儿时的记忆,光洁的脸庞满是祥和陶醉。

“证明主子打小儿就了不起,巾帼不让须眉嘛。”安德海瞅准机会溜须拍马,“只是主子刚才的比喻折杀小安子啦,我天生一副奴才命,哪能同主子您的大福大贵相提并论呀。”

懿妃摇摇头道:“这你可说错了好些个时候哇,身份富贵需要人自己去争抢,就算抢在手里也不一定守牢靠呢。小安子,我跟你打听个事儿”

安德海跪地磕着响头:“主子尽管问,小安子知无不言”

懿妃又将目光望向窗外的福海:“我呀,一直在这里琢磨着这座海子的中间到底有多深你说这大冷的天儿,那么深的水能冻得实成吗”

“这个奴才该死,奴才实在是说不清”他连连磕头告罪。

懿妃咯咯笑起来:“你这狗奴才,说不清也不至于该死呀。那你就找人问一问,海子的冰面冻得结实不结实我瞧有人在上边戏耍,这冰层若是承受不住开裂了可怎么好”

“是是,奴才下去就问”安德海不敢怠慢,又磕了一个头才起身。

懿妃不顾仪态曲膝前挪,贴近窗户上镶嵌的洋玻璃片,玻璃四角已经结了厚厚的霜花。她伸出那根没了指套的手指,在冰凉的霜层上画着什么图案。

“我的祖宗喂”安德海尖锐惊叫起来,“窗子冻成这样,主子您冰坏了手指,我小安子也活不成啦”

懿妃风情万种地白了他一眼:“哪有你说得那么严重信不信由你,比这惊险刺激一百倍的场面,我都亲身经历过你让我在窗上画朵花,死不了人的”

她捉狭地嘻嘻笑着,那样子似乎猛地年少了十岁,变作一位玩性十足的小女孩儿。

“那一年什刹海刚封冻不久,我溜爬犁把冰面压塌了,人掉到冰窟窿里,棉衣浸水死沉死沉的,亏得家里的下人机灵,跳进冰水中将我托举上来,回家一连几天打寒战发高烧,险些便没救过来;等病养好了,又吃了我阿玛一顿好打那滋味,不好受”懿妃边画着霜花边回忆说。

安德海双手合十道:“谢天谢地佛祖菩萨长生天,保佑我主子没被冻伤喽等明儿我有空出宫,一准去替主子烧香还愿”

安德海后怕激动之余,竟唐突地轻握起懿妃那跟指头,放在口边不停哈着热气。

懿妃一愣,眼眶里已有氤氲水汽:“安子,你知道吗当年我刚进宫时陪同皇上赏雪,他也是这般嘘暖我的手”

侍奉主子用完午膳,安德海告退,打算趁懿主子休息,去完成她叫他打听的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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