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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须说这些。我以前就是把很多东西看得太重,所以身心疲惫。待后来,我通通都放下了,慢慢的才觉得,那些执念连同世界一起都轻了。”
俞亦珍听不太懂,可她却懂得占子书的语气。
他在劝她,他也没有怪她。
哽咽着,她语不成调,“占大哥”
占子书笑容温和,身体坐得很直,神色也很认真。
“小珍,我等都是凡夫俗子,何必重别人之重,轻自己之轻”
心里一窒,老爸的金玉良言,让占色顿觉受益。却不知道俞亦珍被点化了多少,她微微张着唇,慢慢的,气息却是顺畅了不少,虽然眼泪还挂在面颊上,可表情不像刚才那么紧张和害怕了。
占色又扶着她喝一口水,她才吸着鼻子,瞥着占子书,哀哀地叹。
“当年小幺有一个孩子”
除了她还不知道那个孩子就是十三,也不知道那个男人是权少皇外,占子书和占色自然都不会吃惊,只是用宽容的目光看着她,期待着她继续真相。
“小幺是个苦病的娃那孩子刚生下来没几天,小幺还住在医院呢鲁有德他赌钱输得连奶粉儿钱都没了那天儿,他吃多了酒到医院来,俺抱着那个孩子正要去洗澡俺问他嘎哈呢,他啥话儿都不讲,从俺怀里抢了孩子就走,俺追了上去,他就给了俺一个大耳刮子,说他欠了人的高利贷,把欠的钱都输光了,人都发了狠话,要是他不把孩子抱过去给他们他们就会要了俺们全家的命他还说,那些人,都是咱惹不起的黑社会问俺到底是要小孩儿,还是要全家人的命”
一点一点地听着,占色的心脏一阵阵抽痛。
直到痛得麻木。
她的小十三,那么大一点点的小十三。
“俺当时吓坏了鲁有德他是一个混账,这事儿他准能干得出来俺除了哭,六神都飘没了,俺们家穷,没有钱,也想不出啥办法来他忽悠了俺一阵儿,又说让俺放心,这个孩子人要去了也是抱养给一个有钱的富贵人家,那家两口子不能生养,一准儿会善待孩子的”
抽泣了几声儿,俞亦珍的声音越来越小。
“俺也不想的,可俺当时又惊又怕,想着小幺她也没个男人,未育生养的,年纪还小,还在念书如果真让她带着个小孩儿,占大哥,你说那不得毁了她一辈子么将来他还咋去嫁人啊那时候,小幺心情不舒坦,生孩子那阵儿又吃了苦头,根本就没有奶水,孩子从出生就得吃奶粉俺想到这些就横了心,心里寻思着,孩子跟着俺们那样的家庭也不会过得好,真要跟了不能生养的富贵人家,说不定还出了福气呢呜”
埋下头去,俞亦珍将脑袋压在了膝盖处,泣不成声,双肩抽动。
“占大哥,都是俺不好,俺没本事,也没拦住鲁有德更没料想,小幺跑出来了她哭着发了疯地追过来抢孩子鲁有德他一看不好,拔了腿儿就往外面跑,俺拉不住小幺,她跟着就追了出去她生了孩子还没几天,身体弱得很出门儿不多远就被一个汽车给撞了”
被汽车给撞了
撞了
撞了
占色的耳朵里嗡嗡作响,热热的脑袋里,不停地出现被车撞了几个字儿。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俞亦珍描绘的场面,就与她脑子里那个梦境画面衔接了起来,眼帘里的情象,仿佛变成了一幕血红色的天空
原来那个椎心泣血的噩梦里,那真的就是她的血。
梦里的那个女人就是她自己
刺眼的大灯,飞速行驶的车辆,肉与铁剧烈的碰撞声儿,像蝴蝶一样飞起来的自己。旋转,旋转,她一直在旋转,眼前是漫天飞舞的血雨,纷纷落下
她自己的血。
“走吧,咱们要回去给四爷复命了。”
“四爷心真狠,孩子抱走了不就行了这么个娇滴滴的小美人,怎么舍得”
“哎怪只怪她的命不好走吧,不要被人看见了”
梦里两个男人的对白,激灵灵地划过耳边儿。
心突然狠狠一抽,仿佛感应到那个情景,她觉得身体都疼痛了起来
有人抱起了她的身体,那个男人熟悉的声音,哽咽着不停唤她。
“小幺,小幺你真傻啊”
“小幺,我发誓,一定要报仇”
那个熟悉的声音,他究竟是谁
以前,当她还觉得那只是一个梦境的时候,她考虑过无数次这个问题。可现在,当她从俞亦珍的嘴里明确的知道了那不是梦,而是她占色的亲身经历之后,脑子里突然就闪过一抹灵光。
难道说
沉默了良久,她突然打断了俞亦珍的话。
“妈我以前可有关系比较好的男人”
与她仿佛滴血般的眼睛对视着,俞亦珍心里一痛。
然而,想了想,在占色满是期待的视线里,她却摇了摇头。
“小幺,你从上了初中之后就在学校寄宿了,俺怎么说你都不听叹,俺也知道,你心里膈应他,不愿意见到他也就没有逼你你长大了,你的事儿也不咋地跟妈说了就连就连那个孩子的亲爹俺也不知道是谁而且,妈太对不住你了,在你快要临盆了才知道”
心里狂敲着的鼓,顿时蔫了下来。
她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不期然的她又望了占子书一眼,在接收到父亲传递过来的鼓励眼神儿,她吸了吸怕了,虚弱地笑着揉了一把脸,很快便镇定了神色。
“然后呢孩子的事儿咋样了妈,你接着说,我不打岔了”
“小幺都是妈不好”
占色牵了牵唇,知道她想揽责任,索性打断了引导话题。
“妈不说这个。你见到救我的那个男人了吗”
缓缓地摇着头,俞亦珍捂着嘴巴,再一次呜呜地哭了出来。
“你是被好心人送到了医院的,等俺赶到的时候,只看到走廊上一溜儿的血你昏迷在手术室里,医生对俺说你的医药费那个好心人都垫付了可是俺都没有来得及感谢那个恩人也没有见到他再来过医院”
颓然地抱着头,占色扯了扯自己的头发。
为什么想不起来了
为什么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小幺”俞亦珍挂着眼泪看她。
她的表情,太过痛苦了。
与俞亦珍的害怕不同,占子书则是递了一杯水给她,声音暖和的说:“一个人能享受多大的福分,就必须得承受多大的痛苦。孩子,你现在苦尽甘来了,过去的那些事,就不要去想了。十三他就是当年的那个孩子吧”
垂下头,占色愣了下,声音沙哑。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