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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22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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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过来不知要得罪多少人。

不过他方应物作为大学士刘吉的准女婿,别人就要顾忌并相让三分,正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

一旦刘棉花离开朝廷中枢,不啻于失去了一道很有效果的护身符,那就要毫无遮拦的直面所有风风雨雨了。

刘吉心乱如麻,环视堂中,好像只能与方应物这半个官场中人说几句了,便很郁闷的对方应物道:“自古忠孝难两全老夫眼下为了国事实在走不开”

这话叫方应物十分侧目,听得出来,自己这老泰山根本不想丁忧啊。他对自己说话,大概只是想找人附和一下并强化决心而已。

不想丁忧不是没有法子,那就是由天子下诏“夺情”,意思是为国家夺去孝亲之情,被“夺情”者可以不必丢官去职。但是,夺情仍然不是光彩事情,还是被主流舆论抨击的对象,被视为品性恶劣、贪图权力、恋栈不去。

方应物拼命回忆上辈子看到过的史书,隐隐约约记起来,仿佛历史上的刘棉花确实有过“夺情”的不良记录,还是不择手段、里外串通的寻求天子下诏夺情。

难怪刘棉花名声那么狼藉不堪方应物突然明白了。本来他一直觉得刘吉挺会做人,即便尸位素餐、无所作为,流传给后世的名声不该如此恶劣,但如果有过寻求夺情的黑历史,那就不奇怪了。

刘吉的心情,方应物十分理解,附和着说几句话也并不难,更何况刘棉花如果能保留官职,对他方应物也不是坏事。

但话到嘴边时,方应物忽然心有所悟,便改了口风道:“孝亲乃人伦大道,岂可轻易放弃老泰山之意谬矣”

连利害相关的女婿在这上面都不帮腔,刘棉花更郁闷了。无论如何,在道德上挑战公众舆论是一件很需要勇气的事情,还是很需要有人鼓劲的。

方应物想了想,又勉为其难的解释道:“老泰山的意思在下明白。但老泰山方才又说,人情归人情,公事归公事,不可让人情影响公事,在下深以为然,故而要劝阻老泰山,还请老泰山勿怪。”

所谓人情是情面,而公事其实就是利益。方应物刚才突然想到,如果刘棉花离开朝廷,不见得就是坏事,如果经营得当,从长远来说甚至可能是好事。

一直以来,他时常依靠刘棉花,最后还成了刘家东床快婿。虽然给了公众一个合理的借口,但自家身上或多或少都存在着刘棉花的影子。

这不见得是好事,刘棉花又不是舆论中的“好人”,而自己则是要走清流路线的。如果刘棉花从朝廷中消失几年,那他就可以趁机消除身上的刘棉花色彩,巩固自家的清名。

只是庶吉士必须要拿到手了,这也相当于一个护身符,有了庶吉士这道护身符,才能安然无恙的度过刘棉花将来不在朝的日子。

刘棉花愕然,隐隐然也懂了方应物的意思,这女婿不但不支持他谋求夺情,甚至还会公然跳出来批判和反对,理论依据就是他的“人情和公事”道理。

刘吉不由得苦笑几声,自己教训了几句,转眼之间方应物居然原话奉还,这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自己应该称赞方应物活学活用,还是骂他忘恩负义过河拆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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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心理纷争最难写,不知道写出那种意思没有

第三百三十四章 献俘之前

本来应该是一场阖家团圆、喜气洋洋的家宴,但却因为刘家老太爷病危的消息变得阴云密布、死气沉沉。无论人伦还是事业,这都不是好事情。

刘棉花板着脸,宴席上其余众人连话都很少,唯有方应物这个“外人”还能安抚别人几句吗,让他为一个素未谋面、素不相识、远在数百里外的老头子悲痛,那也太假了点。

“吉人自有天相,老泰山莫要过于忧心。”方应物敬了未来岳父一杯酒,开口劝道。

刘棉花心情不佳,不耐烦的说:“话虽如此说,但你我心里岂能不知实情人生七十古来稀,好什么听话也没有用,自家人还是不要假客套了。”

方应物又道:“小婿有几句话是一定要说的,人伦之礼不可轻废,小婿绝不赞同夺情之举,无论在朝廷中还是在家里。

夺情即便有利于一时,但不是长远之计,这方面名节毁去,想再造就难了。老泰山若还想青史留名,那就万万不可有夺情之念,安心丁忧三年为好。”

刘棉花听到这里,脸色极其难看,三年又三年,他的人生有几个三年

只要是个人就会说,不能为了眼前利益牺牲长期利益,但又有几个人真能做得到又有几个人真能为了长期利益忍耐短期损失这与聪明不聪明无关,纯粹是一个人心性的考验。

方应物继续言无不尽的劝道:“老泰山再听小婿一句劝,当今朝政越来越乱,老泰山丁忧三年避开庙堂。未见得是坏事。”

突然之间,刘棉花举手重重拍了一下宴席桌案。力度极其不小,震得满桌碗儿、碟儿乱响。小酒盅都倒掉了两个。

父亲有闷火,刘府兄弟两人仿佛感受到了令人窒息的高压,登时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只能小心翼翼的低眉顺眼,唯恐给自己招灾。

但方应物却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惊奇事情,饶有兴趣的盯着未来老泰山不停打量。

真的稀奇啊自从认识以来,方应物从未见过刘棉花如此失态。无论遇到什么事情,方应物也从未见过刘棉花怒形于色、大发雷霆。哪怕是被别人指鼻子大骂。

他几乎要以为,在这位以“棉花”为外号的政坛老手身上,不具有“生气”这种神态,但没想到今天可算开了眼。

被女婿那明亮小眼神看得十分不自在,刘棉花微妙的感到自己有点丢了面子。又见自家两个儿子没出息的样子,刘棉花忍不住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方应物那些话刘大学士不爱听,但有气也没处撒。是他一开始教育方应物说“人情与公事要分开”,然后又说自家人不要客套

眼看着老泰山走了。方应物也坐不安席,便对老夫人道:“小婿今日多有叨扰,就此告辞了。”老夫人点点头,刘家两兄弟起身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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