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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44(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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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震想到这一节,一时冲动,忍不住开口问道:“袁大人,卑职有一句话冒昧请问。”袁崇焕心中对于抹消了桓震的功绩,也有些过意不去,当下道:“但说无妨。”桓震心中措辞一番,这才问道:“假若朝中有有人逼迫大人辞职,那当如何”袁崇焕愕然,道:“你说甚么你怎知道”他的座师韩爌,乃是东林的首领,因此袁崇焕在政治上属于魏忠贤的敌对派系。加上不肯如毛文龙一般克扣军饷去孝敬魏忠贤,弄得魏阉十分不满,数次都想寻机会将他赶走。这些事情袁崇焕并非不知,他也极力结好军中的监军太监,然而似乎并不能动魏忠贤之意。若说将他去职,倒也不出意料。

轻叹一声,道:“功高明主眷,心苦后人知。”桓震却是知道他这两句诗的。那是说,我功劳不小,皇上的恩遇也重。但我的苦心,却只有后人知道了。只是天启决不是明主,天下皆知,他这么一说,未免便有些志不能伸,牢骚满腹的意味了。桓震深有同感,一时间下面这句话竟然问不出口,咬了咬牙,问道:“假若假若当今要杀大人”袁崇焕奇道:“甚么”在他的心里,是不相信天启竟会要自己性命的。他本来是一个七品知县,自天启二年到七年夏天,短短的五年半之间,几乎年年升官,中间还跳级,直升到“巡抚辽东、兵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实在算是飞黄腾达,心中对于天启皇帝,还是很感知遇之恩的。突然之间告诉他皇帝要杀你,那简直便是天方夜谭。然而桓震所指,却并不是天启。

当下脸上变色,道:“天子圣明,怎能滥杀大将。”天启究竟圣明还是不圣明,他心中自然有数得很,只是他身为一方主帅,总不能对皇帝口出怨愤之言罢。桓震连忙谢罪,道:“卑职妄言了。然则倘若真有那日,大人当如何自处”

袁崇焕瞧他神色严肃,似乎不是同自己耍笑,心中愈来愈是奇怪,瞧着桓震,百思不解,这一个小小兵部主事,为甚么要特意同自己讲这一番话桓震给他瞧得后背发毛,却仍是挺直了脊梁,与他对视。过得半晌,终于听得袁崇焕说了七个字:“终须以国家为重。”桓震脑中一阵晕眩,他并非不知道天子要杀他,他是可以提兵造反的,没人能奈何得他;他也不是不知道,自己一去,再没人能守住辽东,可是他为甚么甘心就死甚至于莫名其妙地给崇祯下了狱,还要写信招祖大寿回来守北京

袁崇焕瞧他只管发呆,叹了口气,道:“本不该说这些的。今日言尽于此,本官送你一句话,你且记住。一时的意气,一时的声威,一时的荣辱尽皆微不足道,争一时者必不能争千秋。”说罢,回身便去,将桓震一个人丢下,茫然立在那里。过得许久,这才猛然记起,原本要告诉他后金也有可能学去造炮之法的,却全然给忘记了。不过想来以袁崇焕的远见,必能备及此处倘若他不是那么早便给杀了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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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顺流逆流 五十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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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愣了一会,也就自回营房去睡。过了几日,士卒休整已毕,满桂便要回防山海关。桓震自然是要回京复命去的,他带来的五千京营,是编在孙祖寿部下作战,现在只剩下了三千不到。

一回京中,便听到了一个叫他万万预想不到的消息,然而却是好消息:耿如杞已经定案了,坐御下不严,仅予去职削籍,放还宁家,勒令闲住。虽然仍旧是忠臣受害的结局,然而终究保住了他一条命,免于狱中拷死,也算差强人意了。

这事情却是公铭乙告诉他的,还说耿如杞曾经前来寻他,听得他到辽东去了,便说以后再来,可是终于也没见他来。桓震也不知当去何处找他,镇抚司狱那等地方他是死也不要去的;想想或者他已经回乡去了也未可知。他初还京师,要料理的杂务甚多,既调任职方主事,离京之前未及交接的武学事务,办理起来也要些时日,一忙起来也就将这事抛在脑后了。兵部并不给职员安排住宅,他在京中又没有寓所,只得仍旧暂且在武学栖身。

哪知过得两日,公铭乙忽然叫人来兵部请他,说是耿如杞正在家中等候。桓震又惊又喜,连忙匆匆交代了一下,赶回公家去。公铭乙正陪耿如杞坐在厅上喝茶,见得桓震进来,说句“少陪”,便即告罪离去。桓震细细打量耿如杞,见他形容枯槁,面色蜡黄,满脸都是伤痕,不由得心中暗自叹息,上前道:“耿大人,还好你出来了”耿如杞自从桓震进来,便一直不发一语,听得桓震与他招呼,也是淡淡的不加理睬。桓震心里一沉,又道:“大人终于无事,虽然去职,总算还是可喜可贺。”

耿如杞哼地一声,冷冷的道:“耿某已经是一介白衣,不敢再称甚么大人。”桓震但觉他语气不善,正要再说,却见他站了起来,肃然问道:“你若还念着旧日情分,便老实同耿某讲,这次本来是必死之事,如何竟能轻易化解”原来他在狱中多次受过拷打,每回过堂,那些审讯之人总是迫他承认盗粮私粜,暗通北虏。耿如杞怎能认这等连影子也没有的事情只是咬紧了牙关,抱定必死的念头,任凭如何毒打,只是“不开口”三字。忽然有一日,自从桓震来过了以后,拷打便再也没有了,甚至还有人给他送来药汤,让他治伤。他心中十分奇怪,只道是已经定了罪,要将他拿去杀头了,好在他也不在乎生死,索性放下心肠,每日与狱中其他关押的官员谈天,倒也过得逍遥。

岂知过得一段时间,竟忽然来了人对他说,案子已经定了,仅于削职夺籍而已。这一下耿如杞可是大大惊讶,心想这般人审问之时何等凶狠,难道只是为了区区一个削职夺籍思来想去,忽然间恍然大悟,一切变化都是自桓震探狱开始的,那么定然是他从中做下甚么手脚了。好在公铭乙受了桓震的托付,时常前来给他送些吃喝,两人却也见过几面,知道公铭乙是营缮所的所正。当下跑去衙门寻到了他,一问之下方知桓震已经授了兵部主事职,领兵援辽去了。这一来更觉得十分诡异,他一个毫无门路的白身,数月之前还在自己幕中吃闲饭,何以这般快的便做到了兵部主事何况任职兵部需要功名在身,他却又是哪里考来的

细问公铭乙之下,方知原来桓震给魏忠贤进献了一尊稀奇古怪的坐像,之后便连连升官了。他素来鄙薄阉党,听得桓震居然巴结上了魏忠贤,不由得便是一番大怒,不是碍着公铭乙曾经多方照顾自己,当时便要同他发作起来。他却不曾去想,若不是桓震走了魏忠贤的门路,他又怎能完好无缺地出那镇抚司狱他只是知道,自己的人格气节,比甚么都来得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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