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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0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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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北就坐这桌,一边用叉子叉着哈密瓜火龙果猛吃、剥花生、喝香槟酒,一边与某主任神侃。

这主任是央视搞少儿节目的,然而大家都是普通人,男人平时都有业余爱好。主任问:“嗳,你看体育比赛么,都看什么”

“看啊”孟小北说,“亚运会我从头到尾看的直播,您说哪场比赛,我能给您描述出来我还看男篮联赛,nba,每周日下午咱们央视录播的意大利甲级联赛”

瞿主任:“哦意甲是体育部新开播的节目,他们正在试播,反响真不错”

孟小北说:“我忠实观众啊,没说的我还给主持人写信参加抽奖什么呢,可惜一回都没抽中我”

瞿主任大笑:“我跟老宋他们很熟的嘛,回头我打个招呼,让宋老师送你一件隆巴多签名球衣嘛亚运半决赛看了没我和台里同事赛前开注,结果我就压错,输了我一百块钱”

孟小北嚼着橘子,顺手递给主任半个:“我也猜错,我以为韩国肯定进决赛白玩儿,这一定有黑幕啊”

瞿主任兴奋道,“我告诉你吧小伙子,亚足联里面最黑,黑幕简直多了我一样一样给你摆”

主任五十岁一个老男人,也是开朗活跃的老小孩性格,两人聊得十分投机,性情合拍。主任挺高兴,说“我有几张闭幕式票,你想看足球决赛,我给你票,明天你到工体,咱们还能碰上,咱们再聊”

少棠一旁默默听了会儿,偷瞟小北兴致高昂手势联动的模样,悄悄离席。

儿子成年,一表人才,开口健谈,淡定自如,已经可以撒出去到社会上历练。

宴会临近尾声,会场上人影往来晃动。少棠去洗手间。也不知是凑巧,还是有人刻意盯梢他。少棠才一进洗手间,站在便池前,拉裤链,大门又开了,晃进来西装笔挺油光满面的段红宇,洗手间立刻弥漫几个品牌混合出的一股浓郁香水气味。

段红宇笑眯眯的:“少棠,哦不,以后得管你叫贺总,咱又见面了。”

少棠斜睨着人:“人还没到,一股哈喇味儿先扑鼻了,真呛。”

少棠早在会场就瞄见那两口子,陈文艺兵捧着大肚,浓妆坐在宴席前排。

少棠面不改色地掏家伙,解手。段红宇半笑不笑地看。少棠:“看什么你身上没长”

段红宇:“你好看呗。”

少棠:“有老婆的人,检点,别犯贱。”

段红宇凑近,表情严肃:“少棠,你不认为,咱俩关系还是相当特殊的你的前女友,如今是老子现任老婆。咱哥俩,这是多么近的关系啊隔着一层窗户膜,一指就透过去啊,有没有,有没有”

少棠下边儿一哆嗦,抖了抖xia身,老子真想一指戳漏你啊。

少棠在大理石台子旁洗手,段红宇面对镜子,眯细双眼:“少棠,老子找你有正事,东安对面那块地,被你们拿走了怎么个意思,不给哥们开面儿啊你们还跟我抢”

贺少棠不看对方:“公司正常招标运作。”

段红宇:“你们老总后台确实牛掰,不然能拿到东长安街上这么好一块地真他妈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只能去吃小虾米”

少棠说:“你这只虾米,倘若不是当初你们一家子,把后勤部几项基建物资指标垄断了,你能吃撑成一条小金鱼儿”

“你卖水泥都能发财,从里面赚多少”

少棠说话时双眼眯出一丝精明促狭,一根食指立在唇边,像揶揄对方,做个手势,嘘。

段红宇蓦地瞪眼:“你什么意思”

少棠:“你有部里正规批文不怕人检举你们家干这些事”

两人互相威胁几句,段公子脖颈子上有红筋跳动,掏出颗烟咬上,嗳嗳嗳,你姓贺的,你太不仗义了你揭老子的短不就是当初你替某个部队厂子求军需指标,被老子占先了么,你不服是怎么的

段红宇这拨高干,最初是怎样发家暴富、捞到第一桶金其实全倚仗改革初期,国家部分放开市场之后,实行的“价格双轨”。政府在计划范围内强制压低部分生产资料的价格,同时又允许企业超产的那部分产量由市场需求定价,因此就出现了市场价格相对于计划内价格的一个差额。于是,就有人盯住这个巨大的空子,倒卖国家紧俏物资,低进高出,赚取差价,一夜暴富。

段红宇他爸是军区后勤的,他叔叔是商贸部的。段大少爷曾经在八十年代中期北京开始大兴土木、建造亚运场馆酒店的时候,利用内部指标,从河北国有钢厂倒腾钢材。钢材的计划内定价不到700元一吨,弄到市场上他能卖到将近2000元。质量好的建筑用木材,在东三省是两百元一立方米,他从东北倒腾到北京,就变成七八百一立方米。

段红宇一开始尚亲自出马,各地跑,后来觉着这样简直太累了,赚得太慢,后来干脆就倒卖指标和批文,一张纸就能赚几万十几万。他在长安街某大楼上租一个写字间,雇几个人,做成个皮包公司,空手套白狼。八十年代末那场dong乱风波,学生群众游行反对经济腐败、官僚倒爷,俗称“官倒”,就是针对这拨高干和大院子弟,他们也是事变的导火索之一。老百姓饱受物价飞涨之苦,经历改革阵痛,官宦子弟从阵痛的夹缝中吸血捞金。“十亿人民九亿倒,还有一亿在寻找”。一代红贵子弟的发迹史,与帝都这座城市的发展史一脉相承,息息相关。

段公子如今捞够本钱,“上岸”从良啦,又看中土地这项更赚钱的买卖。这里面的门道,少棠都清楚。有些人胃口太大,早晚被人检举,一查一个准儿

少棠擦净手,对段爷点点头,抽身要走。

段红宇一把拽住少棠的胳膊。两人身体刚一接触,少棠反应极为敏感,像触电般,肩膀一抖甩开

孟小北昂首挺胸,大步走在楼道里,还端一杯香槟。其实大男孩已经喝高了,面色红润,嘴唇不由自主抖动上翘。他下腹涌出尿意,略着急,推开木门就进了洗手间,身后还跟着别的客人。

他迈入,一抬头。洗手台前,灯光四射,少棠正捏着段红宇腕子,把这人一条手臂整个勒到后面,钳住。段红宇痛得大叫,哎呦喂姓贺的你欺负我身子软啊啊你混蛋段红宇是出言不逊,摸了调戏了贺少棠。少棠早憋着收拾这人,更有生意上的摩擦龃龉,招你贺爷不是一回两回,你是薛蟠也早被人丢进泥塘喂王八了。

段红宇还自认为这样很亲热,“少棠你对我下手轻着,咱留着力气干别的,急着把老子灭口”

小北眼神略迟钝:“呵呵。”

少棠眼明手快,抄起擦完手的粗厚纸巾,攥成团塞到段红宇嘴里。段少爷吃一嘴纸,随后就被一脚踢进隔间,周围人都没看明白咋回事,以为耍酒疯。孟小北脸上挂着酒意潮红,很沉得住气,当着许多人,愣就没嚷嚷,从那二人身边晃过去了。

少棠拍上隔间门,回身吁一口气,庄重地整理西装。

孟小北站在便池前,一手端香槟,另手豪爽地解裤链,嘘嘘

少棠轻咳一嗓子:“小北。”

孟小北心里明白着呢,咱如今也是“成熟”男人,家属偶有风吹草动,外面惹了风流账,爷淡定。

一排人解手,孟小北憋一肚子水,就他那一泡尿时间最长,嘘了好久,蛋都没晃一下。

少棠自己懊恼心虚,装样儿似的正了正衬衫领口,打眼色,走人走人小北要洗手,少棠捏住儿子的肘弯,架起来拖走。

段红宇从马桶上爬起来,撞出门。

段红宇带着酒气,“噗”得吐掉嘴里纸絮:“少棠你等着,今天先饶你,下回”

孟小北回头,顺手把香槟塞段红宇手里。

段红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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