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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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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岁的张岱显然是信心满满,中解元要靠禄命,但中举却是稳稳的。

一边的张原却是暗暗叹息,眼前这个少年意气风发的宗子大兄,一直考到明朝灭亡、考了三十年也没考上举人,然后国破家亡,披发入山如野人,只有借手中笔回首往事前尘、追忆末世繁华,实在是可悲可叹

“如果可以,我应该帮帮这位宗子大兄。”然而转念又想:“国家不幸诗家幸,赋到沧桑句便工,不经历国破家亡沧桑之痛,宗子大兄肯定写不出那些飘逸洒脱、饱含深情的绝世美文湖心亭看雪、西湖七月半、金山夜戏、二十四桥风月这些绝妙的小品文怎么办,这可都是文学瑰宝啊,不能因为宗子大兄的命运改变了就没了啊。”

雨越下越大,桥面上一片“沙沙”的雨声,雨水又沿着石缝淌下来,先是滴滴嗒嗒,再是成串成溜,那投醪河水也喧嚣沸腾起来,风声、雨声还有雷声,在这桥拱下说话要叫喊才能听得见

张萼还舍不得这局棋,叫喊道:“介子,这棋还下不下了”

张岱摇头喊道:“没法下了,输得不能再输了,三弟,你下不过介子的。”

张萼不服气,但大兄张岱的棋力稳稳压他一头,大兄既这么说,那这棋只怕真是不行了。

张萼这回倒没有恼羞成怒踢翻棋桌,只是唉声叹气,忽然又高兴起来,喊道:“大兄,你来和介子下一局,领教一下介子的厉害。”

张岱有点跃跃欲试,却道:“这水马上就要涨过来了,再不走就要连亭子一起被冲走对了,这竹亭是三弟让人建的吧。”

张萼笑道:“舍我其谁,谁有我这般风雅。”

张岱笑道:“且看这风雅的亭子能不能扛得住暴涨的河水。”

这时,小丫头兔亭拿着两把油纸伞过来了,桥拱下有张岱、张原、张萼、武陵、王可餐、潘小妃,连同兔亭一共七人,两把伞哪里够。

兔亭说:“宅子里也没有那么多伞。”

潘小妃道:“我去叫人拿伞来。”脱下青丝鞋提在手里,冒雨跑着去了。

声伎潘小妃名字酷似女子,却是演小花脸的,性子也爽朗,而旦角王可餐神态举止都像女子。

潘小妃很快就跑回来了,身后跟着两个健仆,每人腋下挟着三把伞,自己就是赤头淋雨,这样跑得快。

张岱道:“先不忙回去,我们且到桥上看水。”

张原便与张岱、张萼一起到石拱桥上俯看投醪河水,两千年前越王勾践誓师伐吴,会稽父老送上壶浆甜酒,勾践跪而受酒,命人将酒倒进这条河里,军士迎流痛饮,这就是投醪河得名的由来。

一场暴雨,投醪河水奔流浩大起来,这河湾涨水尤其快,眼看着三拱桥下全部过水,那个竹亭已被水淹了半截,张原等人就在桥上撑着伞看这竹亭什么时候才会被水冲走

张岱询问张原下盲棋的事,张原倒没怎么说,那张萼却竭力替他吹嘘,说张原过耳不忘,洋洋三十卷的春秋经传集解听过一遍就能背诵,更神奇的是因为眼疾而开启了宿慧,上辈子读过的书都记得

张岱暗暗稀奇,他很清楚堂弟张萼的习性,自高自大,桀骜不驯,哪里会这么夸赞别人

张岱道:“那我倒要见识一下介子的过耳不忘,现在就到介子家去,也向五伯母问个安,可好”张原之父张瑞阳在东张排行第五,所以张岱称张原母亲为五伯母。

“快看快看,亭子浮出来了。”潘小妃大叫道。

张原探头一看,拱桥下那个竹亭载浮载沉地出来了,半歪着缓缓流去。

张萼连叫:“有趣有趣,下游有人会拣到个亭。”瞥眼看到站在张原身边的小丫头兔亭,便加了一句:“拣到个兔亭。”

这话没有多好笑,张萼却捧腹大笑,这家伙真是异于常人的。

第十三章 蜀道难

又是打雷,又是下雨,小丫头兔亭拿伞出去好久了,还没看到张原回来,张母吕氏有些担心,由伊亭陪着,小脚伶仃小心翼翼走过坑坑洼洼积水的后园,站在后门口朝投醪河那边张望,正好看到张原他们过来了,这才放心。

“五伯母安好。”

张岱向张母吕氏施礼,少年张岱奢靡浮华,鲜衣骏马、美婢娈童的许多爱好与堂弟张萼差不多,但他不会向张萼那般狂躁不可理喻,他知书达礼。

张萼以前来找张原玩耍,有时遇见张母吕氏只是叫声“伯母好”,就匆匆而过,哪会鞠躬施礼,这时见张岱行礼,也就跟着行礼问安,所以说张萼是被他母亲王夫人宠坏了的。

张母吕氏含笑道:“宗子何时回来的快进来,快进来,避避雨。”

张原与张岱、张萼来到西楼书房坐定,武陵上茶,张岱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小口,眉头微皱,没说什么,但也不肯再喝,显然是嫌张原家的茶太劣。

张原微微一笑,心道:“张宗子,你还嫌我家茶劣,我可知道你的底细,你少年时享用太过头了,老来穷困潦倒,竟要亲自挑粪灌园,被两个老妾呼来喝去的使唤”

张萼问:“大兄,你和介子先来一局围棋如何”

张岱欣然道:“时辰还早,先对弈一局,再考校介子过耳不忘的本事。”问:“介子,还下盲棋吗”

张原道:“是。”这并非故意藐视张岱,而是因为下盲棋需要非常的专注和耐心,能极大地锻炼记忆力和想象力。

张岱颇为不悦,淡淡道:“那好,我就见识一下介子的盲棋。”

雨还在“哗哗”地下着,屋顶窗外,好似急管繁弦,颇助棋兴,这局棋下了半个多时辰,张岱执白,终局输了五子半。

张岱有些愧恧,偏那张萼又在一边哈哈大笑道:“大兄也下不过介子啊,哈哈。”

年少傲气,张岱面皮挂不住,负气道:“介子,再来一局。”

张原道:“宗子大兄,今日就下到这里吧,我还要向大兄请教诗书。”

张岱的心智不是张萼比得了的,略一回想方才的对局,发现自己始终没有胜机,看来这不是一局的胜负,而是介子的棋力实在是在他之上,再下也定然输多赢少,更何况是负气的对局

“嗯。”张岱道:“听说你听了一遍春秋经传集解就能成诵,那我考考你,文公四年,经传都记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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