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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7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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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话你爷爷、你爹爹、你叔叔们费尽心机,那么多人舍掉性命保住你这唯一的血脉,就是让你给他们绝后的吗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对得起谁你让他们在地下怎么心安多少条人命呀你你这样,我死后怎么去见那些朋友”说到后来,老泪纵横,话不能成语。

刘病已沉默地坐着,身躯僵硬,眼中满是沉痛。

张贺突然向刘病已弯身跪下,“咚咚”地开始磕头。刘病已惊乱下,一个翻身跪倒也朝张贺磕头,丝毫不愿受张贺的大礼。

张贺哭着说:“你若还念着你爷爷和爹娘,就听我几句劝,如果你实在听不进去,我也不敢多唠叨。我只是忘不掉那些血淋淋的人命,多少人为了保住你的性命,家破人亡、甚至全族尽灭,就是为了留一点血脉,指望着你能开枝散叶,也许有朝一日”

刘病已双手深深地掐入了地下,却还不自知,木然的眼中有着深入骨髓的无可奈何。望着张贺已经泛红的额头,他扶住了张贺,冷漠却坚定地说:“张伯伯,你起来说话,我的命是你们给的,病已永不敢忘,伯伯的安排,病已一定遵从。”

“好,那就说定了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安排,你就安心等我的好消息。我今年年内一定要喝到你的喜酒。”张贺行事果决刚毅,雷厉风行,颇有豪客之风,悲伤还未去,语声却铿锵有力。正事说完,一句废话都没有地出门离去。

张贺和刘病已的对话,有时候刻意压低了声音,又夹着哭音,云歌并没有听真切,但模糊中捕捉的几句话,已经让她明白他们在说大哥的亲事。

云歌缩在墙角默默发呆,连张贺何时离去地都没有察觉。千头百绪,只觉心内难言的感觉。

刘病已在屋子内也是沉默地坐着,很久后,忽地叫道:“云歌,还在外面吗”

云歌揉着发麻的腿,一瘸一拐地走出来,强笑着问:“大哥,你知道我偷听”

刘病已的语声第一次毫不掩饰地透出难以背负的疲惫和忧伤,“云歌,去取些酒来。我现在只想大醉一场,什么都不想再想,什么都想忘记。”

忘记流在身上的血时刻提醒着他,他怎么忘得了

借酒浇愁,愁更愁

已经醉了的刘病已,杯子都已经拿不稳,却仍是一杯又一杯。

云歌陪着他喝了不少,也有七分醉意,拽着刘病已的胳膊问:“大哥,大哥陵哥哥,陵哥哥,我是云歌,我是云歌呀你有没有想起一点我我从来没有忘记许诺,我不是小猪,你是小猪”

刘病已趴在桌上,笑着去揉云歌的头,却是看见两个云歌在晃悠,手摇摇晃晃地落在了云歌脸上,“云歌,我记得,你叫云歌我不想记得,我想都忘了,忘记我姓刘,忘记那些鲜红的血人命云歌,我不想记得”

“陵哥哥,我送你的绣鞋呢你记得吗你还问我知道不知道送绣鞋的意思,我当时不知道,后来就知道了。你叮嘱我不要忘记,我没有忘记,我一直记着的,我们之间有约定”

两个人一问一答,自说自话,各怀心事,一会笑,一会悲。

云中歌 云中歌一 第48章

章节字数:1752 更新时间:070717 14:40

孟珏在云歌屋中没有找到云歌,从墙头落入刘病已院中时,看到的就是云歌脸通红,依在刘病已肩头,正闭着眼睛续续念叨:“我的珍珠绣鞋呢你弄丢了吗”

孟珏的眼内黑沉沉的风暴卷动着,欲绞碎一切。他进屋把云歌从刘病已怀里抱了出来,刘病已欲伸手拽云歌,“云歌”却是身子晃了晃,重重摔在了地上,他努力想站起来,却只能如受伤绝望的虫子一般,在地上挣扎。

孟珏毫无搀扶相帮的意思,如看死人,厌恶冷漠地看了刘病已一眼,转身就走。

“那么多人命那么多人命血淋淋的人命”

孟珏闻声,步履刹那僵住,全身的血液都好象在仇恨中沸腾,却又好似结成了悲伤的寒冰,把他的身子一寸寸地冻在门口。

刘病已蓦然捶着地大笑起来:“血淋淋你们问过我吗问过我究竟想不想活究竟要不要你们牺牲背负着成百条人命的活是什么滋味一个人孤零零地活着是什么滋味什么事都不能对人言是什么滋味没有一点希望的活是什么滋味不能做任何事情,连象普通人一样生活都是奢望。你的命就是来受罪和接受惩罚的,怎能容你象普通子民一样生活连选择死亡的资格都没有因为必须要活着因为我欠了那么多人的性命即使一事无成,什么都不能做,象狗一样也要活着如果当日就死了,至少有父母姐妹相伴,不会有朝不保夕的逃往也不会有如今的煎熬报仇我用什么去报仇活着,我的活着又究竟是为了什么”

孟珏眼前闪过了他永不愿再想起,却绝不能忘记的一切,那些为了活下去而苦苦挣扎的日子。

从养尊处优、锦衣玉食到一夕之间家门巨变

饿极时,为了活着,他从狗嘴里抢过食物,被狗主人发现后的讥笑唾骂。和野狗抢夺过死人,只是为了死人身上的衣服。

母亲断气后,眼睛依旧大大地睁着。酷刑中,母亲的骨头被一寸寸敲碎,食指却固执地指着西方。死不能瞑目的她,以为年少时离开的家乡能给儿子栖身之地,却怎么知道她的儿子在那个地方有另外一个名字,叫“杂种”。

除夕晚上,家家都深锁门,围炉而坐,赏着瑞雪,欢庆着新的一年,憧憬着来年的丰收,他却躺在雪地里,木然地看着满天飞雪飘下,远处一只被猎人打瞎了一只眼睛的老狼正徘徊估量着彼此的力量。他已经没有力气再挣扎。太累了,就这样睡去吧娘亲、弟弟都在另一个世界等着他

弟弟的哭泣声传来:“爹爹,我不叫刘询,我不要做皇孙,我是你的瑜儿大哥,救我,大哥,救我”

都说虎毒不食子,可他亲眼看到父亲为了不让弟弟说话泄漏了身份,把弟弟刺哑。那个四岁的小人儿,被人抱着离开时,似乎已经明白这次他心目中最聪明的哥哥也救不了他了,不再哭泣,没有眼泪,只眼睛一直望着他,无限眷念不舍。弟弟努力挤出了一个微弱的笑,嘴一开一合,却没有一点声音,可他听懂了,“哥哥,不哭我不疼。”

他在哭吗他的视线怎么模糊了他想擦去眼泪,努力看清楚弟弟,可双手被父亲缚着,只嘴里咸涩的味道,毒药一般浸入心底

仇恨绝望会逼得人去死,却也会逼得人不惜一切活下去。

那只半瞎的老狼想咬断他的咽喉,用他的血肉使自己活到来年春天,最终却死在了他的牙下。

当人心充满了仇恨和绝望时,人和野兽是没有区别的,唯一的不同就是人更聪明,更有耐心,所以狼死,他活。

从他咬住狼的咽喉,镇静地看着那只狼的独眼,看着它从愤怒、恐惧,到绝望,他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他一定能活下去。

刘病已语声渐小,脸贴着地面,昏醉了过去,手仍紧紧地握成拳头,象是不甘命运,欲击打而出,却是连出拳的目标都找不着,只能软软垂落。

屋内的灯蕊因为长时间没有人挑,灯光逐渐微弱,昏暗的灯光映着地上一身污渍的人,映着屋外丰姿玉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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