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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6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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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浅染着胭脂,明丽不可方物。发髻钗环亦极是讲究,就连压发的花钿都是反复比对了多次。足足折腾了半个多时辰。

匆匆用过早膳,再去给各宫请安,新春礼数繁多,一个上午尽是叩拜行礼穿行于宫殿之间。先向菁妃请安,再是而今后宫位分最尊的柳淑妃,再然后是淑妃领着诸妃一同去明悠宫向太妃行礼。之后有是数不清的繁琐事务,好在她不是一宫主位,所要处理的,不过是祈韶居的杂事若干罢了,然而纵是如此,也直到午后方得闲,倚在茜纱镂花窗下赏梅。

雪一直不曾停歇,不紧不慢飘落,万物皆是银妆素裹。斜飞的梅枝上敷着白雪,身姿愈发清冷卓绝,红梅临风怒放,似灼灼燃尽天地,冷艳无双。

看久便乏了,却又不知该如何打发时光。殷谨繁在今天尤为的忙碌,许是因新春将至的缘故,只在午时命人派了年赏过来,人却未曾出现。遣宫人问了几次,都说是在忙于政事及大小礼庆事宜。

正想找本书来细阅消遣,不经意抬首,却看到了茫茫素白之中有绯红如梅的身影愈行愈近,是个披了大红羽纱观音兜的女子。

“阿荫。”她隔着窗子轻声唤道,从寝殿快步走出。

恰好落荫也迈进了外室,见她走来,盈盈一笑,“谢容华今儿好生俏丽。”

“别瞎说。”绾绡佯恼的斜睨她一眼,“你这一身衣装,艳色较我有过之而无不及。”

“岁末辞旧迎新,你见谁是一袭素缟了”落荫撅着嘴反驳。她本就是西戎胡人与汉人的混血,肤色白净更胜寻常女子,朱色观音兜裹着的面容更显姣好秀丽。她将兜帽摘下,大大咧咧坐在铺有青鼠皮的太师椅上,又道:“绾绡你见着顺则门外的车架没尽是王宫贵族,好不奢华。”

“意料之中,天家风范理应如此。”

“却不知庶民百姓如何”落荫却忽然这样道。

绾绡愣了片刻,摇头,“不知道。帝都繁华一带自是衣食不愁。只是这世上,总会有人要忍受苦楚。你我,也无法子。”

落荫敛睫,声线很低,似是不敢开口,“好久未回草原看看了,也不知阿娘养的牛畜可否熬过这个冬日。克雷格可比大息冷多了。”

“克雷格果真很冷么”绾绡问道:“南萧虽与西戎接壤,但我从没离去过。”

“你没去过草原,不知道那里的严寒。中原有千般万般不好,唯这一点是好的。一年四季总有花开,纵是寒冬腊月,也不似草原冷的刺骨,终究还是有梅花。”

“草原有什么”绾绡将一碟糕点推给她,问。

“草原”落荫眯起眼,神采黯了黯,目光忽然间就宁静,悠长深远,仿佛能透过一扇茜纱窗,看见千万里外广袤的原野,“过了八月,那里就很冷了。晨起时草上都是霜。风雪肆虐之时,牛羊都会被冻死。几乎每夜都会有雪,早上醒来时就是茫茫一片,好像天地间除了素白,就没有别的颜色了哪像中原,冬日里至多飘些雪,不冷,雪不时便化了。连御河都未结冰呢。”

绾绡轻呵口气,因室内烧着炭火,温暖的连雾气都没有,但她想了想还是摇头,“也不全对。你见识的不过是琴州罢了,倒底是位居天下之南的富庶沃土,自然不比旷野草原严寒。只是你却不知,在我的故土南萧,那里是崎岖的山野,冬日时风便如刀刃般,寒冷可怖。连活生生的人,都死在了那寒风下”

“你不是在宫廷长大的么”落荫吃惊,“怎皇宫还会有人冻死”

绾绡眼底有一丝微弱且古怪的笑意,“怎会没有,皇宫又如何,风光的只是圣宠优渥之人。”

八岁时她曾隔着窗,看着她姨母身边一个年轻的宫女用一夜的时间死去。翌日朝阳升起时,她半掩在雪里的尸体便被宫人匆匆抬走,从此后再没了她的身影。

那个宫女在记忆中似乎有几分姿色,又似乎是因着姿色得到了她皇叔的一夜宠幸,又似乎是因为这一夜的幸运而被她姨母于寒冬午夜剥去衣裳罚跪在了庭院,最后死的悄无声息。

她记不清那个宫女的姓名容貌,亦记不清事情的前因后果,只记得她看着那宫女被抬走后,懵懂回头,便正对上了姨母讥诮冷漠的微笑。

那个抚养了她六年的女子,是她在南萧深宫里唯一的仰仗,是位高权重的德妃楚氏,是一生都机关算尽的精明妇人,最后亦是命丧她人算计。六年于楚德妃而言,不过又是韶华逝去的一段可憎岁月,没有什么值得日后去重复回忆。但于绾绡而言,六年是她从稚子成长为少女的漫长时光。在六年里,这个与她并不十分亲昵却对她牵系着她命运的妇人,用身体力行教会了绾绡弱者,可悲但不值得同情。

“御河当真没有结冰么阿荫。”她眯起眼,忽然轻声发问。

落荫不明所以,点头,“绾绡你是有多久不曾出门了。近日虽多飘雪,却尚未寒冷到连宫里的御河都冻结的地步呢。”

“无事,随口一问而已。”她莞尔,以此掩住瞳孔中弥漫的忧虑。

绾绡之前从未到过太熙殿,只远远见过那座辉煌的宫殿。而其中的贵气与华美,直至今日方知。

太熙殿在大萧时用作祭祀祈福,大息睿帝迁都后,大肆扩建,并用做盛宴礼宾。

太熙占地甚广,雄伟庄严,一砖一瓦极尽精巧。雕梁画栋,琉璃翠瓦。鎏金铺地,翡翠嵌棂。上百支明烛燃于铜雀烛台,映的大殿光芒愈发亦真亦幻。然而这样的奢华却并不显俗丽,虽说是饮酒赏舞的金玉殿堂,可总让人莫名生怯,在天家贵气中不自觉的屏息,叹服,这哪里是什么人间宫宇,分明是九天瑶池。

殿中宾客甚多,依着身份尊卑就席。殿中央是窈窕美艳的舞伎,和着管弦之乐曼舞。

满宴的玉盘珍馐,酒香浮动,穿梭于舞伎水袖间,迷醉人心。

殷谨繁坐在离她很远的高座,身旁是柳淑妃。按旧制坐在那里的因该是皇后,但殷谨繁迟迟不立后,故而凤印握在了后宫位分最高的女子手中,从前是贵妃,现在是淑妃。

平心而论,淑妃姿色并不出众,出身寒门的她也不比贵妃生来雍容,但今日绛紫凤凰盘金缀珠锦袍加身,髻上鬓角珠钗熠熠生辉,亦为她添了不少贵气。与她身旁一身蹙金飞龙袍紫金冠束发的殷谨繁乍眼看去倒还相衬。

和殷谨繁正笑语甚欢的是菁妃兄长容献,妃嫔外臣原是不应同席,但皇亲国戚及皇家姻族不在此例。故而席间有不少绾绡不熟识的生面孔,只得让身后的云嫣悄悄相告。那边那位瘦削的美人,是哪家侯爷的夫人;那边那位古稀老者,是某某妃嫔的祖父;那边那位男子,是哪家公主的驸马

绾绡甚至还见到了朝野间大名鼎鼎的丞相木铮,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年轻,纵是须发皆白,但仍精神矍烁,飞扬入鬓的长眉中依稀可见旧时的英气勃勃。

还见到了太妃之侄,兰台令史赵华玠。太妃今夜因病未能出席,赵华玠也只默默落座,自斟自饮,可神情举止依旧是从容文雅的,尽是儒士风度。绾绡偷偷打量过他与云嫣,二者却是恍如陌路一般,连目光都不曾有交错。而绾绡却记得,她初见到赵华玠时,云嫣眸中分明是有什么情愫在荡漾的。罢了,她也不想去多管闲事。

“那又是谁”绾绡端着金樽,暗暗朝云嫣使了个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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