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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46(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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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子,用血写了些字。冷宫的嬷嬷不识字,便交给奴婢了。”

她说着递上一方脏破的锦帕,上头果真有暗红的血字:恨富贵,迷人眼,合家无缘失安康。百岁后,魂殒时,事事皆空坟长宁。

“事事皆空坟长宁坟长宁。”林贵妃细细品着那几字,刹那间悲怆无比。幼时学过的一句词蓦地跃上心头: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世事无常乃是天命,月亏则盈乃是铁律。周而复始,一切皆为过眼云烟,百岁后终是枯骨一具归坟冢,功名富贵一场空。唯有坟上野草,年年岁岁生生不息。

她攥着锦帕的手颤抖不能自制,自己竟不知为何低头呜咽。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身子不舒服么”霞绫不明所以,关切询问。

林贵妃不语。沈氏一族煊赫十余年,而今却被流放北疆,不可谓不凄惨,她则在沈家人的命运中,感觉到了唇亡齿寒的恐惧。

沈汀薇死了,下一个,会不会是木梓儿

钟怜宫与阑夜宫相去不远,却是另一番天地,一个是春光融融,一个是风雨凄凄。

钟怜宫后殿住着的是一贯默默无闻的容婉仪。她原是宫中颇有资历的妃嫔,连阙元年即被召入宫封正二品淑仪,后因其父容御史得罪木氏中人而被贬为刺史,连带着她也被着降为从五品婉仪,从钟怜宫主殿迁到了后殿琦云斋。

但,那不过是旁人眼中的表象罢了。殷谨繁之所以贬谪容婉仪之父为刺史,只是为了令他更方便的利用职位搜集官员贪污证据。眼下奸臣下马,请观忠臣自然被扶上了位,顶替了沈汀薇之父的尚书令一职,其子亦是因刚正不阿年轻有为而被派去了大理寺受用。一时间容家人春风得意扶摇直上,在深宫的女儿自然不能再做区区婉仪,非但迁回了饶欢殿,更是晋封为妃,赐号“菁”。

当真是应了风水轮流转那句话。

昔日容淑仪被贬为容婉仪时,轻慢者有之,嘲讽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更比比皆是。而今容婉仪成了菁妃,他们便立时换了副嘴脸,忙不迭的前来巴结讨好,钟怜宫一时门庭若市。

菁妃容氏是宽宏之人,见他们如此,也就既往不咎,甚至在饶欢殿设下小宴答谢这几日前来恭贺的妃嫔。

殷谨繁近日来朝政上颇倚仗容氏父子,故而尤为重视这位新封的菁妃娘娘,竟赏脸御驾亲临,让菁妃惊喜不已。

饶欢殿精致堂皇,虽封闭多时,但在宫人仔细打扫后使人半分也察觉不到尘腐气。殷谨繁坐尊席,左手边的位子坐的是温柔笑着的菁妃。她生的其实并不算美艳,但今日一改往昔朴素的打扮,穿戴格外隆重让人不禁眼前一亮。她身着水红暗金线蕊蝶短袄,下系檀色缂丝云霞百褶裙,腰间垂坠珠穗子,臂上搭着锦缎缠帛,缠帛上细细绣着朵朵半开木槿。面上胭脂浅染,乌发绾成回心髻,簪着宝蓝吐翠槿花吊珠钗,髻后左右各是三支长短不一的鎏金攒珠玉扇步摇,稍稍一动,便是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

视线略移,殷谨繁右手边离他最近的那个位子坐着的是淑妃柳氏。她一袭墨蓝勾云暗纹凤尾宫装,以偏凤镀银鎏金挂珠钗绾着垂云髻,打扮既不出挑又显庄重不失身份。在推杯换盏间恬静笑着,风姿婉约。而谁能猜到,正是这个似是温文可亲的淑妃与绾绡联手一步一步部下连环计板到了贵妃的呢否则,坐在这里的人应是姓木不姓柳。

淑妃,深不可测的女子。绾绡垂眼,轻抿了口杯中酒水。太妃的心腹太医韩效告诉她,林贵妃如今已病至不能下榻,想要熬过这个严冬,怕是有些难了。

“想什么呢,这般出神。”落荫就坐在她身旁轻轻搡了她一把。风欣阁落芳仪原是不爱凑热闹的,但因她常来钟怜宫瞧绾绡,故而与容婉仪也算有几分交情。

“就是觉得世事无常,稍有感叹罢了。”绾绡摆摆手,“几日前容姐姐还是与你同位分的婉仪,而今,已成了钟怜宫的主位。我这还有些缓不过神来呢。”

“世上本就没有一成不变之事,尤其是在皇宫。”落荫一脸闲适随意,“淡然处之便是了。”

“是呢。”绾绡颔首赞同。世上没有一成不变,就连昔日的宸钟殿现今都换上了“饶欢”的名字,让她都觉着陌生。

“别说姐姐缓不过神来,妹妹眼下都还以为自己是在梦里呢。”灵美人突然插话,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不远处锦缎华服的女子,“果然是人各有命呐,眨眼间咱们钟怜宫便多了位菁妃娘娘姐姐,你我都无这扶摇直上摇身为凤的本事呢”她娇俏的面容上尽是沉郁之色,其中更杂着些许恐慌。

灵美人因深受圣宠而日益跋扈,久而久之连位分在她之上的容婉仪都不放在眼里了,常肆意嘲讽。她不曾料到那个与世无争的容婉仪有朝一日会成为钟怜宫的主位,她却在陆德仪的威胁下日渐失宠,她更不明白何为世事无常。虽说容氏封妃后并未对她如何,却无法打消她心中的恐惧。

“瞧你这话说的。”绾绡在桌底拽了拽她的袖子,示意她收回那样怨恨不甘的眼神,“今儿是容姐姐的好日子,咱们该为容姐姐高兴才是。”

灵美人自斟自饮,“高兴自然是要高兴的。只是姐姐,我却有些不大明白,为何容姐姐生的没有姐姐美却能得皇上如此垂青”她斜着眼打量了下菁妃,凑近绾绡,道:“妹妹是替姐姐鸣不平呢。妹妹能有今日全仰仗姐姐恩赐,怎会不与姐姐一条心。他日姐姐若是封妃,妹妹定比今日欢喜十倍百倍。”

绾绡不露痕迹的颦蛾,灵美人分明是自己想做娘娘,却要以她为借口掩饰,这让她有些不悦。还未开口敷衍于她,落荫便抢着道:“哟,今日的樱桃酒酿怎有股子酸味呢,不得了,我记着绾绡可是最厌酸食的了。诶,灵美人方才不是说与绾绡一条心么那劳烦灵美人宴后与御膳房那些厨子说一声,下回别这般酸”

灵美人面色一寒怒从心起,碍着绾绡在场落荫又比她位分高因此不敢当场发作,咬了咬牙,再不多言。

绾绡瞟了眼落荫,抿唇一笑。

不经意间抬眼,正对上了殷谨繁那双浅笑的凤眸。他正与菁妃言谈甚欢,眼底攒出的笑意,也尽是为那一人而已。

到底是菁妃的宴席,这是应该的。灵美人那句话确实是对的,人各有命。菁妃有父兄为她争得前程似锦,她再自怨自艾也是无用的。她揉了揉眼,掩住黯然与无奈之色。

可在往那看时,殷谨繁的视线却似乎不曾移过,遥遥的望着她。正略有些疑惑时,他勾了勾指头,道:“谢嫔,过来领罚。”

绾绡愕然,起身离席行至殷谨繁案前,屈膝福身,“皇上金安。”又道:“不知皇上唤臣妾前来所为何事”她眼风扫过檀木案上斗大的雕花樽,迟疑:“臣妾记得近日来对弈、联诗、猜拳并没有输给皇上呀。”

殷谨繁亲自执壶斟了满满一樽的酒,招呼她坐下后将酒樽递给她,“朕替菁妃罚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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