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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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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一想,她问:“世子明年……”

“怎还叫我世子,不是说好了私底下唤我思言哥哥的?你再叫我世子,看我应话不应。”

陆听溪只好硬着头皮道:“思言哥哥……明年是不是打算下场考春闱了?”

谢思言点头,问她怎么了,陆听溪思虑着道:“那……世……思言哥哥是不是对亡故多年的国公夫人感情很深?”他从前虽跟她提过国公夫人钟氏,但也只是略略带过,似并不愿深讲。

谢思言敛容,须臾,道:“母亲去时,我虽然只有三岁,但印象却是极深的。我而今还能回想起昔年与母亲相处的情景,虽则因当时年幼,那些场景已经十分模糊,甚至我已记不清母亲的样貌,但每每回想,总还是觉得暖心。父亲说母亲身子弱,当年是得了一场风寒故去的。”

陆听溪沉入沉默。

大约也是子随父性,谢思言久惯强势,极少流露出脆弱一面,也甚少提起他母亲。

他幼年失恃,又遇上那样严苛的父亲,细细想来,那些年必定过得极是不易。他再强,终究也不过是个稚子。但在外人看来,他是豪门世家里风头最盛的长子嫡孙,自小顺风顺水,旁人还在考童生试的时候,他就已经中了举。

其实她不太明白,为何魏国公要那样近乎疯魔地苛求谢思言的学业,谢思言天资过人,读书事半功倍,即便不这样刻苦,将来考个二甲也是不成问题的。况且,谢家又不似崔鸿赫那样的门庭,指望着子孙重振家门。

少女思索的工夫,谢思言一把攥住她的手,拉她往前,迫着她与他并肩同行:“吴桥西北边的景县是我外祖家的祖籍,同属景州管辖。景州这地方与我也算有些渊源,我来此倒也能觉出几分亲切。”

陆听溪一怔,她倒是不知这个。

两人说话间,人群忽起骚乱。不多时,一众悍匪横冲直撞闯入人潮,所过之处,如同利刃分水,人车俱避。

谢思言将陆听溪护在身后,欲拉她离开,却不想那匪徒的头领竟径冲他们而来。谢思言身后护卫齐齐冲来相护,但奈何对方人多势众。相持不下时,那匪徒的头目冲到谢思言面前,执刀相对:“识相的,跟我们走,否则我们可不会客气。”又指了指陆听溪,“这美人儿也一起。”

利刃在日光下闪出刺目白芒。护卫们被匪徒缠住,外援难求。

陆听溪几乎是下意识看向谢思言。不知从何时起,她觉着无论遇到什么险境,只要跟定他,就能化险为夷。

谢思言目光一寒,盯着那贼首,忽道:“当年的钟家旧人,竟已至落草为寇的地步,却不知这些年经了怎样的际遇。”

那贼首一愣,问他怎知他是钟家的旧人。

谢思言道:“我方才一眼就认出了你——你最后一次来国公府时,我瞧见过你。钟家是我的外祖家。”

贼首沉默。那都是七八年前的事了,少爷竟还记得。

他神情几变,慢慢放下刀,道:“我不知少爷身份,多有得罪。少爷与我做一出戏,逃了去吧。”

谢思言却没有即刻离去,问他是受了谁的指使来拿他,贼首只道江湖规矩,他们也不知雇主是哪个。

“那当年突然来国公府是为哪般?这也不能说?”

贼首又是缄默半日,终是道:“少爷莫问了——此地不宜久留,少爷还是当作速离去。”

谢思言本是随口一问,瞧见他这般态度,蹙了眉,拦住他去路,再三追问。那贼首无法,咬牙道:“少爷,夫人之死……”

谢思言面色一凛:“此事与母亲的故去有关?”

贼首道:“夫人并非因风寒过世。国公爷当年极力压下此事,又封了国公府众人的口,少爷当时年幼,这些年来恐是未曾听到半分风声。小人也不知具体内情,只知夫人是遭人毒杀。小人那次去国公府是奉了老爷的命,去取些夫人的遗物。彼时夫人已故去五年了。国公爷倒未说甚,径直将东西交于我。”

谢思言双拳蓦地攥紧。

他纵再是机悟,也想不到母亲的死竟另有隐情。

他又问了些当年细节,贼首回忆着说了,末了道:“少爷还是莫要纠缠于此事,我瞧着国公爷并不想让少爷知晓。少爷莫违拗国公爷的意思为好。”

那贼首说到做到,与谢思言和陆听溪演了一出戏,率众离去。

陆听溪见谢思言面上神色阴晴不定,心下忧虑。没想到不过在街上转一圈,竟牵扯出这许多事。谢思言这么快就知道了他母亲的死另有隐情,这局面要如何解。

她思及那个噩梦,轻声道:“那贼首说得在理,国公爷既不想让你知道,必有缘由,你……”

他遽然牵起她的手:“听溪,我带你走吧。”

陆听溪怔住,这话来得突兀,怎听着那么像提议私奔。

“你莫跟爹娘南下,我也不去抱璞了,你跟着我一道,查探我母亲当年的死因,”谢思言恳切望着面前少女,“就当是,看在我先前帮过你的份上。”

谢思言性子骄傲,陆听溪还没见他求过谁,如今以这等语气与她说话,她忽觉心头滋味难言。

她知道谢思言倔得很,如今既已知晓母亲之死另有缘由,必是要一查到底的,阻拦是不可能的,她也确实不放心谢思言一个人去面对这些,但她爹娘怎可能放她与他同行。

谢思言瞧见小姑娘神色,便知此事有戏,问陆家可有亲朋在此,陆听溪想了想,点头:“有。”

他道:“那便好办了,你先去那户人家落脚,随后咱们再汇合。”

谢思言约略与她说了他的筹划,末了道:“你既没有推拒,我便当你应下了。”

陆听溪轻“嗯”了声。

她留在了河间府,去往位于吴桥东北方的宁津县。她所说的亲朋,指的是住在宁津的一个远房表姨家。只是谢思言没细问,她便也没说。

她此番便是以去这位表姨家小住为由留下来的。

这虽然只是个留下来的借口,但她还是要实打实去表姨家拜会的。陆文瑞将她送到地方后,便与叶氏继续南下,往扬州府赴任。叶氏本也是要留下的,但陆听溪以父亲身边不能少人照料为由将她劝走了。叶氏便说等陆文瑞那边安顿好,她就即刻来这边接她。

陆听溪到时,正碰上齐正斌。这位是她那表姨夫的学生,后为显亲厚,认作义子,正巧齐正斌跟她那表姨夫也是同姓。论起来,这位也算是陆听溪的表兄。

两厢见礼时,谢思言见陆听溪神色略显尴尬,齐正斌的神情也有些微妙,出来时,低声问她跟齐正斌到底什么关系。

陆听溪尚未答话,齐正斌跟出来,向两人拱手作揖,朝陆听溪笑道:“表妹头回来宁津,若有兴致,我可当个向导,带表妹看看宁津的风俗人情。河间府这边,我都熟得很。”

陆听溪婉拒,寻个由头,带着一众仆妇回身走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到了齐家大门内的影壁,陆听溪停步:“我便送世子到这里了,我还要去拾掇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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