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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5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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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府有多征募徭役的需求的话,还可以用增“调”来抵扣租税。按照唐法,每个丁壮每年应该服徭役的时间是一个月,但是如果政府工程急需的话,官府有权延长徭役期限到两个月,只不过要把原本百姓应该承担的“庸”给免除。如果还不够,最多可以延长到三个月,那样的话,当年的“租庸”两项就全部彻底免除。

到了唐朝末期,租庸调改成了两税法,按照夏粮收获和秋粮收获的季节分两次纳税。但是两税法并没有彻底改变租庸调制时代的三种成分结构,依附在人身属性上的人头税和徭役依然没有废除。后世到了北宋王安石变法的时候,免役法也不过允许百姓缴纳银子换取不服徭役、由政府花这些银子雇人代替服役。

钱弘亿上书的法子,直指了徭役的废除,相当于是把租庸调当中的调给废了,只剩下租庸,其中庸仍然是人头税,但是相比以前,好歹是依附在人头上的负担减轻了一半。

自古以来,但凡减免了按照人头抽税或者抽徭役的时代,人口都容易出现井喷式的增长,这一点是不言而喻的:按照人头抽税的情况下,多生一个男丁就多交一份人头税,穷人在生育问题上自然要掂量掂量,不敢随便生。明朝巅峰人口一亿多、到了鞑清晚期三四亿,这里面的差距固然有土豆作物带来的增长,“摊丁入亩”所导致的人头税废除一样非常重要。

钱惟昱抱着钱弘亿的奏折在那里翻来覆去地看了足足两个时辰,这里面的每一句话对于他来说都很好理解、粗通易懂。但是自己一方该如何应对、才能既搭上这个顺风车、捞足好处,又不会跟着十叔一起得罪人,伤及自己的支持率,实在是一幢非常令人头疼的事情。

钱惟昱想着想着,居然趴在书桌上沉沉睡去了,只剩下一灯如豆,在那里散发着光和热。周娥皇和蒋洁茹原本已经退去后宅,不打扰钱惟昱做正事儿,后来到了晚膳的点依然不见他出来,娥皇这才打着一盏蒙了纱的气死风灯,悄悄回到钱惟昱的书房看视。到了屋里,书案上摊着的那份被翻来覆去看得有些皱巴巴的密信立刻映入了周娥皇的眼帘。

周娥皇性子跳脱,颇有些女王意味,自然不如蒋洁茹这般心中时时有“妇人不可干政”的谨慎和警惕。见钱惟昱这般踌躇不决,便直接拿来反复看了几遍,大略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儿。心中有数之后,周娥皇便把钱惟昱推醒。

“不过这些事情,有什么好烦忧的,先去用晚膳吧,一会儿再想便是。”

如今蒋洁茹也是事情繁忙,毕竟火药刚刚投入使用,日本那边开金银山的进度也快了不少,许多生意上的事情都要钱惟昱身边绝对可信的人多盯着点儿。因此这段时间钱惟昱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一日三餐都不能吃到小茹亲手的手艺了,只能让府上厨子对付着做一些,偶尔十八娘也会帮衬着,不过以她的年纪经验,如今手艺还远不能和小茹比就是了。

味同嚼蜡地吃着嘴里的吃食,钱惟昱的心神还没有从刚刚睡醒的困顿中舒缓过来,同席的娥皇看得又好气又好笑,放下筷子也不顾食不言寝不语的训示,淡然地说道:

“你不理解你十叔为什么会如此做,那不过是因为你没有去过江南西道的贫苦之地罢了。地隔百里,民俗不同。虽说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然则光读书、不知民情,也是不能治国的。你这般顶聪慧的一个人、还浮海去过日本、琉球,下过闽南,难道便不能明白这些道理么

姐姐虽然是妇人,见识不多。不过好歹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当年家父被宋齐丘陷害、发往洪州出镇的时候,也是见过江南西道那般民风彪悍、生计困顿、占山为王者比比皆是的景象的。如果你也和十叔一样,移镇平南军节度使过,就知道在那里站稳脚跟,一定要懂得讨好穷苦之人,而不能如在两浙这般,专以仰仗豪绅巨贾治平天下了。

自古变法之事,最忌以一隅之乡土情势妄自揣测天下。商鞅之法可适于西北民风彪悍之地建功立业,然六国一统之后,以此法御天下,便民怨四起;隋炀创科举,于门阀世家凋零之南朝故地,便可畅行无阻、使南人读书之风炽烈,而北朝门阀盘根错节之地,却难有可为,不过皆是时移势易而已。”

第210章修真主义路线

商鞅的下场是什么变法虽成,他自己却被腰斩而死;王安石的下场是什么虽然得到了善终,但是司马光上台后尽废新法;苏轼虽然是个实干派,或许在王苏司马三人中最为冷静,最为谋国,可惜不会自谋起身,太过君子,结果被人算计得于凄风惨雨之中病逝。至于后世的张居正,一条鞭法只推行了多久身死之后,全家都被万历皇帝抄没。

自古以来,变法成功者有之。但是变法的推行者本人,往往会因为得罪了太多人而不得善终。精于以史为鉴的钱惟昱,自然知道这种事情不能强出头。他是一个利己主义者、实用主义者,干大事不是为了造福人民,只是想要自己子子孙孙永世富贵罢了。如果一项改革他参合进去了、对人民有利了,却会导致将来他王叔挂了的时候,没人支持他,那么就划不来了,这种事情以钱惟昱的极端自私性格是绝对不会去做的。

不过,周娥皇的话语,着实点醒了钱惟昱的思路,给他打开了一扇思想的窗户。

是啊,在钱惟昱看来,推行什么废除徭役、甚至进一步废除人头税、将来再玩“摊丁入亩”,把人头税部分的钱粮加到依附于田产的田赋里面,这样的活计,肯定是要动摇一个统治者的根本和支持率的。

如今跟着钱惟昱混的都是些什么人就拿蒋洁茹背后的蒋家来说,人家蒋衮没有亲生儿子,把最出色的长女蒋洁茹送给钱惟昱做妾,自然是希望钱惟昱罩着蒋家的。那蒋家就是一个拥有数百条大型海运商船、好几座港口和数十万顷殖民地田产土地的超级大资本家、“大土豪劣绅”。除了蒋家,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要是钱惟昱果断推行这种策略,定然会让内部人心浮动。

但是他十叔去了江西,情况就不一样了当初李弘冀活着的时候,派刺客来刺杀他,那刘茂忠、申屠令坚等,就是赣南大盗出身,连卢绛这种在江西算得上世家子弟的人,一样免不了沾了一身匪气。所以说,在那种地方要想建立好统治,一个拉拢社会底层穷人的制度是必不可少的。

纵贯中国历史,大凡出农民起义的地方,最多的就是陕西河南,南方的话就只有江西安徽,都是穷得不行的地方。后世的历史书往往一句“官逼民反“,就把所有农民军都肯定了,不管你是屠城狂人张献忠还是吃人狂魔秦宗权,统统可以洗白,这样的史观让钱惟昱的眼光被掩盖了很多,反而没能如同古人那般在某些问题上看得分明。

比如,拿事实说话,隋唐以来,历朝历代哪里的土地兼并最严重毫无疑问肯定是江浙一带,看看明朝所谓的“资本主义萌芽“,不就是江浙的失地农民多了,才转变为织工、机户等大规模手工业从业者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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