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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安石,你我相交,何故生疏也”
小谢安眉毛一扬,负手于背后,淡然道:“美鹤自入江北,功绩频传,常闻人言,鹤入豫州即为虎。虎已非鹤,谢安岂可复言旧语。”
“非也。”
刘浓捉着他的手,笑道:“安石且观之,刘浓乃鹤,亦或虎”
小谢安歪着脑袋,眯着眼睛把刘浓看了又看,情不自禁的伸出一根手指头,摸了摸刘浓左脸浅痕,轻声道:“美鹤,痛乎”不待刘浓接话,又道:“振翅之鹤,便为啸林之虎。且待谢安长成,势必抛冠复北,即鹤为虎也。”
“壮哉”刘浓赞道,抖了抖眉。
端手于一旁的巧思,委实忍不住了,插嘴道:“壮哉,威武也吐泡泡之虎,巧思平生未见也。”
“休得胡言,谢安,谢安从未吐泡泡”
小谢安面上唰的一下红透了,近年来,他时常踏游来华亭,与巧思等人熟悉之极。而华亭刘氏早已传遍,谢氏小郎君最擅吐泡泡。
这时,小静娈不知从何处冒出来,冷声道:“所为何来莫非昔日之败,尚不足耻乎”
“汝,汝休得猖狂,谢安已习剑术”
小谢安一见小静娈,便若炸了毛的小公鸡,一蹦尺高,继而,恁不地瞅见阿兄与美鹤神情有异,赶紧稳住神态,捋了捋光洁溜溜的下巴,淡然道:“美鹤,谢安舟车劳顿也,需得养精蓄神,方可一展剑术。困乎,困也。”说着,背着手,径自走向庄中,经过小静娈身旁时,挑了挑眉,神情不屑。
“哈,哈哈”
刘浓与谢奕放声大笑。
“瞻箦,无奕,何事如此开怀”
俩人笑声尚未落脚,袁耽与褚裒复来,褚裒自吴王府而归,与谢真石已然完婚,刘浓错失交臂。经载磨砺,褚季野儒雅不改,简贵依旧。
稍后,萧然与王羲之并肩前来。
至此,青俊一辈好友皆已齐聚,刘浓当即将祖盛、桥然与众人引荐。祖、桥二人虽家世较弱,然爱屋及乌之下,相处融洽。而谢奕与袁耽听闻朱焘已至,俩人自幼便极其钦佩朱焘,故而,与朱焘推酒置盏,畅醉终霄。
大婚前日,尊长熙熙攘攘而来。
由建康而来者,车骑将军、尚书令纪瞻,武城侯、尚书左仆射周顗,吏部尚书阮孚,五兵尚书蔡谟,尚有殷道畿;由会稽而来者,谢裒,谢鳎,虞喜等;吴郡世家更众
纪瞻等人前来,实乃始料未及之事,令刘浓感概莫名,在建康时,纪瞻未曾告知刘浓将来参加婚礼。而如今,老将军一来便言,愿为主婚人。
华亭刘氏热闹非凡,陆氏亦半分不让。相隔二十里的陆氏庄园中,陆舒窈跪坐于半人高的铜镜前,往昔金纱已却,尽披一身红装,衬得美丽的小仙子脸蛋更小,眉目更俏。
抹勺揽着小娘子乌黑秀丽的长发,一遍又一遍的梳着,嘴里不住念叨:“一梳,梳至尾,白发齐眉”
小仙子端手于腰间,两把小唰子轻轻的唰着,唰红了脸,唰红了眉,默默的念着:“爰于以求之于林之下。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小妹”
这时,晓月窗外传来一声唤。
陆纳从窗口探进个脑袋,挥了挥手中酒壶,笑道:“金丝莺儿,七哥已还”
“噗嗤”
镜内,镜外,娇笑扬。
第三百零四章红楼抱美
天公作美,碧空如水洗。
冬日初绽,洒下道道丝缕光芒,悄然漫浸林梢,偷偷斜绕檐角。
华丽的马车停于林下,矫健的白马头戴红绒,时而扑扇着耳朵,俄而打着兴奋的响鼻,刘浓身着吉服骑着飞雪,领着迎亲队踏出了山岗,直奔华亭陆氏庄园。共计九十九人,加上新郎便是一百人,寓意着百年好合。
依循吴人古礼,迎亲需得好友陪同,在他的身侧,青一色的高头大马,乌衣子弟。袁耽、谢奕、褚裒、祖盛、桥然、萧然,环围在列,尚有朱焘与王羲之。原本并无朱焘,奈何朱刺史一大早便赖在迎亲马背上,不肯下来,非来不可。至于懒洋洋的王羲之,他是不得不来,因为迎亲所用的白鹅乃是白将军。
祖盛居于队前,不时的逗弄着马前雁,王羲之与他并列,挑着卧蚕眉,与白将军对眼神。
“雁”
“嘎,嘎”
一路上,雁声与鹅鸣,不绝于耳。
来往行人见之,皆知今日乃刘、陆联姻之日,纷纷避在道旁,指指点点、私语不休,感叹着迎亲队伍的奢华,自永嘉南渡后,南北同行于道,便若凤毛麟角,何况王谢袁萧子弟,一个不拉。
西迎八里,按礼,祖盛勒马,以雁头对着刘浓,笑道:“瞻箦,志得意满乎”
刘浓答道:“桃夭芬芳,宜室宜家,乐在斯也。”
祖盛再道:“瞻箦,比翅于飞,剪尾作双,终不改乎。”
雁性高洁,终生仅有一妻,乃忠贞不渝之象。
桥然挑了挑眉。
刘浓早已有备,朗声笑道:“何期比翼鸟,何寄连理枝,愿为一束发,慢漫赋苍老。”
“妙哉”
“美鹤擅咏,信手拈来尔”
众人拍手大赞,桥然扬了扬了嘴角,瞥了瞥满面春风的刘浓,暗中却在腹诽:瞻箦恁地性贪矣,一束发,几许发丝也
复迎八里,迎亲队伍来到小山岗,将入华亭陆氏庄园。
一大群陆氏族人守在岗下,等待已久。
两方即将相汇,王羲之卧蚕眉一抖,慢条斯理的拍了一下白将军的头,对着刘浓,淡声道:“瞻箦,何为洁也”